就在大家困惑不解之際,他神色頗為恭敬的引進來一位老者。
那老者看上去怎麼着也得六十三四歲了,身材中等,十分的瘦,面皮蠟黃。
乍看上去,這老者似是屬于風吹就倒的羸弱之輩,可等細細一觀,看到他那高高外突的太陽穴後,在坐衆人皆暗自驚詫不已。
這老者不止身懷武功,而且,應該還是個頂尖高手。
讓人更加意外的是,唐樂天把那人迎到首位上後,也不向大家加以介紹,繼續推杯換盞。
不時的,他會與那老者交談幾句,敬其幾杯酒。
那老者卻是低調的很,聲音極細極低,飲酒也很少,每次都是淺抿一下,意思意思便罷。
米蘇擡眸一瞥,不禁皺了皺眉頭。
不知何時,那個壞男人居然醉倒了,正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不久後席散,米蘇與花飛語随衆人步出大殿。
夜驚瀾亦在花飛語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向外面走去,淩亂的頭發遮住大半面龐。
因唐樂天要出去送客,那老者便自顧自步出了殿門,站在石階上随意觀瞧。
“咦?等等……”
蓦地,那陰柔蒼老聲音在背後響起。
米蘇與花飛語同時止步回身。
而岚姬卻似是沒聽到,仍舊扶着那個醉酒的人向小徑中走去。【零↑九△小↓說△網】
米蘇順着那老者有些茫惑的視線看去,居然落在了夜驚瀾身上。
眼見兩人已沒入林中,那老者搖頭苦笑,自嘲的小聲咕哝着,“真是老了,眼神越發不濟……”
花飛語莫名其妙,伸手挽住米蘇胳膊,準備離去。
不經意的一個瞥眸間,米蘇目光一定,身子僵住了。
“怎麼了?”花飛語皺眉,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就幾個侍從而已,不知是哪個客人帶來的。嗳,你不會是偏好這口兒吧?”
米蘇猛然回神,收回視線,拿胳膊肘捅她一下,低聲嗔道:“你才好呢,我隻是覺得那人的背影,有些像一個故人而已。”
“不會是老相好吧?”花飛語揶揄的笑個不停。
米蘇不搭理她,徑直往下層走去。
花飛語咯咯一笑,追上她,扯住她的衣袖,“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好沒趣兒的人!”
米蘇回眸,瞅一眼那消瘦背影,步下小徑。
那邊角落裡,一個随從模樣的年輕男子聽到女子笑聲,轉頭往林邊望了一眼。
小徑上,一抹粉衣,一抹藍衣,一晃而過。
他不以為然的收回視線,凝眉微微一思,往正站在石階上的老者走去……
曲折小徑上,見前後都沒了外人,花飛語皺起眉頭,低聲歎道:“眼瞅着壽宴就要過去了,那件事可如何是好……”
米蘇抿唇,對她欲言又止。
“若是教主命人給你送去一朵芙蓉絹花,就是表明要你過去侍候。”
“芙蓉絹花?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隻聽說被召喚去的女子,頭上都必須戴着這朵花。”花飛語茫然搖頭。
“我被吵嚷的腦仁兒疼,這就回去歇歇了。”下了小徑,米蘇勉強勾動一下唇角。
“酉時咱倆在這裡彙合,一起去魔嚴宮赴宴。”
米蘇點點頭,轉身向幽篁館那邊走去。
芙蓉……
這算是什麼癖好?
白白玷污了這樣清潔的花朵。
※※※
夜裡,燈火通明的魔嚴宮内,唐樂天坐在教主大座上,笑容滿滿,心情極佳。
平伯年素來能言善道,三言兩語就将氣氛活躍了起來。
夜驚瀾中午的酒已經醒了,全殿中,就屬他笑聲最大最放肆。
他的眸光掠過米蘇面龐,見她不似白天那般疲倦,心下稍安。
每年,唐樂天都會借今天這個日子,對勤勉于教務之人加以褒獎,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從二老到四靈,一個不落。
眼看就要輪到十二使了,米蘇心神不甯起來。
她臉上雖鎮定,衣袖下的手指卻不自控開始發顫。
“你雖剛做上風使一年,但這幾個月表現出色,獎賞一定不錯。”花飛語掩嘴低語。
米蘇似是沒聽到她的話,隻是盯着面前的酒杯愣神兒。
夜驚瀾借仰頭喝酒,向她看去,不禁暗暗皺眉。
他又從那雙眼睛裡,讀到了昨夜的異樣……
“風使。”大座上,唐樂天緩緩開口,目光灼灼看向米蘇。
米蘇眼眸微動,看向斜對面的夜驚瀾。
夜驚瀾立時忘記避嫌,凝望着她,心頭的不詳之感越聚越多。
米蘇粉唇輕抿,挂着一臉清冷鎮定起身走到殿中央,單膝着地,脆聲道:“屬下風無微,恭祝教主壽與天齊。”
唐樂天端坐在那裡,看着那張冷豔容顔,含笑威嚴開口,“風使雖入我教不久,做上風使的時日也尚短,卻為我教立下了不少功勞,自當重重褒獎。”
米蘇垂首,放在膝上的手暗暗握緊,“屬下資質驽鈍,經驗不足,當不得教主謬贊。”
唐樂天笑笑,轉眸看向一直在為衆人發放獎賞的尤子濯。
尤子濯會意,轉身從侍從手中接過了一個蒙着紅綢的托盤,向米蘇面前走去。
“教主對風使十分器重,這份獎賞,可謂是貴無可貴。”尤子濯陰測測的笑。
米蘇擡眸,看向那個離她越來越近的托盤。
夜驚瀾鳳眸緊眯,眸光愈發深沉。
岚姬瞥了他一眼,低聲疑問道:“你怎麼了?”
夜驚瀾不語,隻是死盯着那片紅綢。
花飛語心裡亦赫然一驚。
那片紅綢極薄,隐約可以看出裡面那個物件的輪廓……
尤子濯在米蘇面前站定,勾唇邪邪一笑,手指捏上紅綢一角。
紅綢滑落,整個魔嚴宮裡立時陷入死寂。
岚姬驚愕到嘴巴微張,随即,就擔憂至極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夜驚瀾面寒如冰,盯着那朵精緻絹花,眸光冷沉到了極緻。
她的無助,她的驚恐……
她的反常,她的異樣……
她的一切一切,都在他腦海裡翻轉。
秦雁看看米蘇,再看看花飛語,瞳孔一再緊縮。
同樣的事情,又要重演!
他暗咬牙根,呼吸漸沉。
“教主對風使青眼有加,今夜……”
就在尤子濯剛把話說到一半之際,米蘇赫然收膝,伏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