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陸憶就起床了。
屋子外時不時傳來雞鳴聲,随後是小鳥的叽叫聲。靜下來,你會發現,你能感覺到屋子外面的風聲,清新的空氣,迷人的花香・・・・・・。
陸憶右手已拿起一個焦黑的火鉗,把前面一個紫銅火盆裡終日不滅的爐火撥得更旺些,然後放上一個紫銅色的熱水爐,開始煲水燙茶。
從一個沙壺罐裡用手抓出一小紮曬幹的茉莉花放進茶壺。
随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熱水爐,陸憶悠然的走上前,用抹布裹住提耳,倒水往茶壺沖泡,随後一陣花香散發了出來,直撲鼻尖,提神醒腦。
今天對他來說是個特别的日子,但他也隻是安靜的做着他該做事。即便他已經知道這将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了。
其實生命的最後一天,也隻是自始至終罷了。
如果一個人很清楚自己今天就會死去,那是怎樣的感覺,也許是感到輕松了一口氣,又或許會為自己的死去而先行感到悲哀呢。
他把死亡看的很淡,因為一個人總是無法避免死亡的。哪怕你有天大的權利。
陸憶有掏出這怪異的令牌,細細琢磨起來。有人傳聞“仲亥”是神仙,從天來的,他總是被這令牌的圖案所吸引,知道有奧妙卻解不開。
可惜了,這一年他始終沒有看懂這令牌,其他的令牌也是長這樣?他發現這令牌是有規律的,但卻找不到規律在哪,又好像很什麼相關,上面刻畫着是人,四肢,但這些圖案究竟在表達什麼,是他怎樣也想不明白的。
同時他已經沏好了一壺茶,安安靜靜的坐在那。
“早啊!”
韓舒雅一出房門,就看到陸憶了。
“茉莉花茶,您愛喝的”
韓舒雅展顔一笑,大方的坐落下來。
還有什麼比一早起來,就能喝上一杯醒腦舒心的茉莉花茶更・・・的事呢。
“你可真貼心,這茉莉花茶對女孩子的痛經有一定療效呢,要記得哦!”韓舒雅笑着喝茶。
靜了好一會,陸憶結巴着說不出話,“很抱歉,我・・・・・。
韓舒雅隻是笑了笑。
陸憶站了起來,轉出了門。
“你要出去?”
陸憶點點頭,
“早點回來!”
陸憶頓住了,最後側頭說道:“對了,我喜歡白野花。”
白野-幹淨和野性。
韓舒雅道:“白野花,潔白的野性綻放,很适合你呢!”
韓舒雅望着陸憶漸漸離去的身影。
陸憶在途中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在心中顫動,總感覺的周圍有些怪怪的。
又或許是自己心理作祟,每當他靜下來仔細巡查時,卻什麼也沒有。
所以他隻好搖搖頭,苦笑一聲,徑直往昨天的墓地裡走去了。
不過他饒了道,去的卻是更隐蔽的一端,這裡沒有墳墓,而是有一塊發了慌的空地,面積廣闊,周邊都是深林樹木。
還幾個人在等待着,算是孩子,和陸憶年齡相差都不遠。
“你終于來了!”見到陸憶,幾人紛紛走了過來。
一個體型魁梧的青年雙手插肩,生的一副兇相,朝天鼻,額頭寬大,雙眉翹挺好像跟誰的都有仇似得,膽小的人根本不敢和他對視。也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就長有一米九多的身高,跟這些孩子比起來,他就像是一個巨人。
“張神武!”他父親沒給他取錯名字。
陸憶依然面無表情,一副好無所謂的模樣,沒有說任何的話。
“拿劍!”張神武一聲喝下。
一個同陸憶相齡的青年趕緊小奔過來,雙手上翻托着一把五尺長的黑鞘長劍。(約一米六長)
咔―!
張神武用力一手拿過劍,眼神兇惡狠狠盯着陸憶。
隻見陸憶面無表情看着自己,什麼動作也沒有,好像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一副毫無所謂的樣子,如同一個看戲的路人。
已經過來好一會,衆人發愣,隻見陸憶毫無動作。
幾個孩子喝的一聲走來,怒眼上前來,指着陸憶罵道:“你小子,想怎樣!”
“沒膽比武,你來幹嘛?”
“你比不比了!”
陸憶依舊面無表情,淡淡的道:“我不用劍,有本事就殺了我吧。”
聽完,衆人一陣愕然,心中鄙夷:“好自大!”
“我當然要殺你!”張神武的眼中開始布滿血絲,“同樣要赢你!”
張神武對陸憶的回應,甚是不滿,覺得沒有被尊重。
“殺了“軒”後,我就再也沒拿過劍了,也再也沒練過武了。”
張神武聽完,發怒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陸憶,氣得全身都抖動了起來。
氣得鼻孔長大了幾番,他那身材魁梧配上一幅吃人的兇相,連旁人都不由得人心驚膽跳起來。
随着他手上雙手用力一勒緊,臂肌立即脹大起來,兇膛随即隆起。
“嘶喇―”
上半身的衣服立即爆開碎爛,露出那虬結的肌肉,兇肌,腹肌,背肌,全身每一處都是一塊塊一累累的結實肌肉。
從小到大,張神武都是别人眼中的垃圾蟲,沒有天賦,腦子也不好使,還有一股倔驢脾氣,真是叫人好笑。與陸憶和弟弟比起來,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最重要的是整個镖局的人員都為他感到丢臉了,也包括他的父母。
五年前,陸憶殺了他的弟弟,他并沒有覺的有什麼難受,反而覺得這是給他的機會,隻要能打敗陸憶,他就不再别人眼中沒有天賦的垃圾蟲。
“我拼死訓練了五年”張神武把聲音壓的又低又狠,以至于喉嚨沙啞了,“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想,你應該嘗盡了痛苦的滋味吧。”
“那又怎樣!”張神武怒眼道。
“那你的人生,總該有一番感悟了。”陸憶淡淡的道,“很多人不會和你一樣直白,因為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痛苦掙紮的,以至于欺騙自我,誓死抗壓到最後無所适從,不知所雲。”
那又怎樣!張神武的聲音更狠了。
“那很好啊,你總該找到自己的定位了。你的目标是我,但我隻能告訴你,即便你殺了我,任然改變不了你就是垃圾,就是沒有天賦的現實”陸憶搖搖頭苦笑着。
“那又怎樣!”張神武把嗓子都吼出來了。
“哦!・・・・呵,你算條漢子”陸憶似乎對張神武感興趣了,“那我就和你比武吧。”
陸憶淡淡的道:“不過我死後,把我屍體擡到山腳下楊婆婆的家去。”
張神武:“好,我答應你。”
“拿劍!”張神武一聲喝下。
一個少年趕緊拿劍給陸憶,這是一把平凡的沒有任何特色的常劍。
陸憶接過劍,手裡掂了掂,劍很輕,屬于快攻類劍法使用。
陸憶歎了口氣,五年了,他再也沒碰過劍了,每次拿在手裡都有一股強烈的厭惡感。
他雖然很抵觸用劍,但面對張神武那種真摯的誓死捍衛自己人生定義而存在眼神讓他身為觸動,無奈下隻好拔劍出來。
但就在看到劍光的這一刻,―手又顫抖了,血又滴在手上,好朋友開始狂笑的笑臉是那樣的猙獰,一卻都是那樣的真實,再一次身臨其境。
陸憶扔下了劍,捂住喉嚨吐了出來。
衆人愣愣的看着他,“這狡猾的混蛋,沒本事了卻在這裝!”
衆人等着陸憶緩了過來,之後才見他站起。
“我就不用劍了,把你的決心拿出來吧!”
張神武眼睛登時長大,血絲爆出,兩個太陽穴位的血管也是勒的崩現出來。
“他娘的,再也不能忍了!”
刷―!
劍已出鞘,張神武拔劍的同時前腳跨前一步,劍已經指着陸憶的咽喉了,鋒利的的劍尖抵出了血,
帥―!夥伴們心裡驚呼。
那張神武身子高大,四肢極長,一個跨步外加長手臂,配合長劍的勢力,在三米半的距離内都是秒殺的範圍。僅一瞬間就刺在陸憶的咽喉上。隻是張神武似乎在給陸憶機會,才沒有直接殺了他。
張神武不愧是張天威的兒子,隻在出手之間就有壓制性的力量。如果敵人沒有意識,事前提防的話,恐怕沒清楚怎麼回事就已經是劍下亡魂了。
可陸憶毫無不抵抗,隻是等死,這讓張神武苦練的一身本事毫無發揮之地了。
張神武氣的鼻孔都脹大了,眉間的“川”子,緊緊的體現出了他的心情。
“那你這就去死吧!”
張神武一聲喝下,卻收劍了。
突然臉上神情平靜了下來,雙腳橫跨開來,雙手握住劍柄。聚氣凝神盯住陸憶。
“難道是那招!”夥伴們楞然張大眼起來。
看來是他是要施展出準已久,用來制服陸憶的招式了,恐怕他在早腦子裡已經想過用這招殺死陸憶的情形了,而現在他要完成心願,不由的興奮起來。
就在張神武下殺心的這一刻・・・
瞬間一陣黑風襲來!
是人!隻是速度太快了,形如風影。
乒!锵!铿锵―!
霎時間,那人臨來時帶出三道黑光射向張神武,是黑色的劍,同時攻出三劍,那速度實在太快了。
張神武招式完全被破,正好攻中招式成型的重要位置,還沒來的及施展出來就被識破了。
“究竟是哪位高人!”
“一瞬間就看破了?”
張神武被破招後,下意識趕緊後躍開來,保持距離,頗為震驚看着眼前這人。
全場人也是無不駭然。
隻見這人眉清目秀,身材颀長,英俊潇灑,一柄黑色長劍在手,氣宇軒昂。此人正是顔豐。
顔豐轉身仔細的看着陸憶一眼。
“你就是陸憶!”
陸憶轉動着眼睛看着顔豐,并不答話。
張神武被無視後,瞬間一陣怒氣嗆上兇口,這暴脾氣哪裡能忍,已出劍刺向顔豐的身後,又是出招式,極快!
但顔豐早有意料,速度也更快,身形一閃,順手一劍揮了出,哪知張神武仗着手長,劍長,保持住很好的防禦距離,顔豐的攻擊自然毫無用處。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是張神武的打法。
過了幾招,張神武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進攻的機會,而顔豐随手揮了幾劍,也沒能傷到敵方。
顔豐也失去興趣和這毛頭小子玩了,準備・・・・・。
也就在此時周圍響起一整亂叫。
“殺人了!殺人了!有刺客―!”
衆人不明情況的張望了起來。
周圍深林一陣亂叫,隐隐約約能聽到兵器相碰的铿锵聲。
原來今天是張天威小兒子的忌日,天威镖局自然全來祭拜,不料黑羅刹和顔豐出現,竟和一個農夫打了起來,那農夫輕功了得,飛來蹿去,連黑羅刹也拿他沒辦法。
隻是那黑羅刹揮出暗器時誤傷天威镖局的人員,張天威那裡能容得下這些人如此放肆,以後天威镖局還要在江湖混下去嗎。
黑羅刹無奈隻能拖住天威镖局,而顔豐則去執行任務。
陸憶也探頭四處張望起來,眼睛一轉,想到了顔豐。
眼睛定神後一想又赫然張大起來,心中驚叫:“不好!―母親!”
随後腳先是緩緩往後挪出,然後立即拔腿就跑了。
顔豐眼一撇,已察覺到,轉身趕緊追去。哪知張神武看到了破綻,一劍攻向他肋骨。
張神武的劍很長,攻的也很快,顔豐實在沒辦法隻好定住了腳,先應付張神武。
快速側身避開,同時黑劍砍向張神武的長劍,然後劍和身形跟着滑動過去,溜過長劍對準張神武的腦袋,似要一瞬間砍下張神武的腦袋了。
張神武發現自己的長劍被黑劍壓制住,揮動不起來。看着攻來的黑劍,也隻好棄劍後躍了。
但黑劍疾快,已滑出,刺向他的咽喉。
好在張神武有準備,兩掌同時往黑劍拍擊合掌,立即夾住黑劍,然後往上舉起,改變刺劍的路徑,腦袋立即後仰避開黑劍。
同時間,張神武隻用一腳站立的,另一腳已經踢向顔豐腹部去了。
顔豐自然已經發現,沒法繼續攻擊了,隻好收劍回來,巧身躲開。
不料張神武雖然一腳未能踢到顔豐,卻往地上踩踏,
轟!
土地被踏出一大坑,塵土飛揚。
目的是―讓那還沒完全落地的長劍,霎時間又被内氣震的提飛上來,張神武一把手接過。
噌―!
劍已刺出。
刺偏了!
怎麼可能!打死也不相信,這招他已經練了十萬遍了,怎麼可能刺偏。
顔豐黑劍一震,雖未碰及長劍,卻形成阻礙的隔膜之力。
刷―刷―刷!
黑劍刺向張神武。
在這個距離張神武無招躲避,眼看要死了。
但他天生就是一頭倔驢脾氣,要死也不怕了,竟使出一招“半月銀光斬”。長劍回路揮舞,呈一個半圓弧度,回砍斬向顔豐,自身沒有任何防禦,以死相拼,哪怕要死也要拖上對手。
顯然他對這個想法早有決心的,不然他那隻張肌肉的腦瓜,可沒這樣的反應。
顔豐自然不屑于為了殺他而弄傷自己,加快速度刺種他兇口,刺了兩劍後,第三劍往後一拉,隔力再現,雖未碰及,但張神武的招式又偏了。
張神武兇前多出了兩個血窟窿,湧出了血。
隻因顔豐劍速加快,力量上自然會減弱一些。而張神武肌肉強硬,頗有内功功底,竟沒能要了他的命,
張神武跪倒在地,雙手壓住傷口,降低流血速度。
顔豐也沒興趣殺他,當務之急,先擒住陸憶才是。
此時黑羅刹飛躍過來了。天威镖局也跟了過來。
“陸憶呢?”
“跑了!”顔豐不屑的道。
哧~!洞踏―!
南邊的天空上一顆青色的照明彈爆炸綻放。
“是信号彈!”
“青色?・・・・・不是我們的,・・・・・是陸憶那小子!”
“該死的!”
此時天威镖局數十個打手見少爺被傷,已沖了過來。
黑羅刹對顔豐說道:“你繼續追擊陸憶,我斷後。”
天威镖局十幾個打手怎麼放任顔豐逃走。揮起武器攻了過來。
隻劍那帶着鬥笠裹着黑色長袍的黑羅刹體型龐大,預有兩米多,活生生的巨人。身上一震,立馬有兩條黑色的鐵鍊沖破黑袍中刺了出來,就像隻蠍子,但有兩條尾巴。
沒完,黑羅刹一個飛躍起來,飛升上空,然後一個轉身,黑袍中又是多出兩條鐵鍊,同時漫天暗器從鐵鍊的夾中脫落射出,襲向天威镖局衆人,
乒―!兵――當―叮铮――!
衆武士感覺揮刀擋擊,想大頭針一樣的暗器掉滿了一地,衆人回過神來時・・・・!
已就不見黑羅刹人影了。
哧~!洞踏―!
天空再次響起一個照明彈,不同的是這個照明彈是紅色的。
發出信号彈的人是顔豐。
這也表示捕捉陸憶的任務失敗了。
閻鬼兄弟和彭虎等人停下了腳步,看到信号彈後面面相觑。
韓舒雅已經擒住,反綁着手腳,被一個大漢馱在肩上。
閻鬼兄弟的任務很成功,這韓舒雅不會用毒,武功也不怎麼樣,閻王兄弟一進屋裡,一下就把她擒住了,簡單的有點不可思議。
閻鬼兄弟之一道:“顔豐這小白臉就是沒點卵用!”
“大哥。”閻鬼兄弟倆對眼相視,根本用不着說話,知心知彼。
然後兄弟倆又轉向彭虎,直盯住他看,半天也不說話。
彭虎全身汗毛霎時間冷豎了起來,嘴角挪動,傻傻幹笑,但又笑不起來,咽了口唾液,也不知這兄弟倆想幹嘛。
閻鬼兄弟又相視一眼,說道:“你小子,帶着這兩人押着韓舒雅先到樹林躲一躲,不要走大道,萬一遇到幫手,你小子不一定是敵方的對手。”
“所以你先躲起來,不要走動,更不要發出一點聲音,我倆去抓拿陸憶,到時候功勞就全是我們的了,你懂嗎?”
“是―是是!”彭虎幹笑着趕緊點點頭,用手擦掉額頭的汗珠。
“我們馬上就會回來,你小子安分點!”
說完兩兄弟一個飛躍上樹,又連跳幾下,立即沒了影。
彭虎帶着一壯一瘦的漢子綁着韓舒雅,趕緊往樹林去了。
看着天空的兩顆信号彈,陸雁南已經抽出了柔劍。
不過在他面前站着兩個人,一個面威武的漢子,手裡拿着一把黑布裹着的槍,檔在他面前的去路,讓他無法下山。
另一個是瘦骨嶙峋的樵夫,沒有任何武器,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站在一旁。
陸雁南甚是疑惑,這兩人是怎樣避開血蛭蟲和八卦迷陣上山的?
深林裡的群鳥成片飛起來。一陣亂飛,亂叫。
閻鬼兄弟已經看到陸憶了,趕緊過去。
不料這深林樹木居多,形成阻礙,輕功沒法全部施展出來。
但兄弟倆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即便陸憶圍腰這深林怎麼繞,也是的跟的緊緊。
很快便發現氣力不足陸憶應該躲了起來,兄弟倆對望一眼,
“出來吧,你逃不了的!”
“不然捉住你,就把你雙腳打殘!”
一顆樹上似有動靜・・・・・
“歐谷~歐谷~!”一隻貓頭鷹被驚醒了,飛了起來。
彭虎這才松了口氣,說道:“就這了吧,不走了。”
那大漢把韓舒雅放了下來,依靠在樹旁。
韓舒雅被塞住了嘴,卻在掙紮亂叫着。
彭虎不由的打量着她一眼,随後緩緩的咽下了口唾液,看癡了過去。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香腮粉耳,大眼帶電,年輕又豐滿,簡直美若天仙,玉唇含着手帕,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液,想入非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