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的面孔變得猙獰如鬼,雙眼緊盯着我獰笑不止,他自知必死無疑,已經不可能再告訴我什麼真相了。
“你去死吧!”我一刀割掉了對方的腦袋之後,連出四刀把對方分成了幾塊,才站起身道:“我們繼續往前走。”
“可是……”杜渺遲疑道:“我們當中沒人會用血脈秘法。”
我沒落道:“你也相信血脈秘法的存在嗎?”
“難道沒有?”杜渺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總覺得……那他們非得讓你進入鬼眼,又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我擡腳往岩洞深處走了過去,這一路上,我也在想,宋夜雨讓我進入鬼眼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血脈秘法這種事情聽上去很合理,但是,我卻從來沒聽老核桃提起過能用血緣找人的事情。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心裡确實希望宋夜雨能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就算我一直都覺得宋夜雨和我相見時帶着做作的感情,也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
直到我跟宮天狼的替身交手之後,才徹底絕了那個念頭。宋夜雨從沒想過跟我相認,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死。
看透真相的那一刻,我甚至生出了拔刀相向,逼問宋夜雨說出真相的沖動。可事情到了這一步,由不得我跟人拼命,也由不得我不進鬼眼。
檀越、葉森他們的命就攥在宋夜雨手裡,我不敢賭宋夜雨沒膽子去得罪青丘和葉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搶在别人前面拿到東西,回過頭去跟宋夜雨再談條件。
我正一步步往洞裡走時,頭頂上忽然滴落下來一股帶着血腥味的液體。我伸手往肩上一抹,手掌立刻被血染了個通紅。等我擡頭往上看時,正好看見宋三的人頭倒吊在岩洞頂上,扭着臉往我頭上看了下來,殷紅的血迹正從他的眼睛裡一滴滴的落向我的肩膀。
“給我下來!”我暴喝之間,兩把飛刀同時出手,以二龍戲珠之勢射向宋三的眼眶。沒想到,宋三的人頭竟在我刀鋒逼近的刹那間,輕靈詭異地閃到一邊,輕易躲過了我的飛刀。
我快如雷霆的兩刀全部落空之後,宋三的人頭竟然做出了一個奇怪的舉動――他就在我的視線當中轉了半圈,用脖子貼着岩洞上壁左右晃動了兩下,對着我的飛刀左看右看了幾回,才像是吹氣似的對着飛刀張了張嘴。兩把深入岩石幾寸的飛刀就像被風吹落的樹葉,在空中連轉了幾圈之後,帶着風嘯往我頭頂刺落了下來。
飛刀的來勢雖快卻不帶罡氣,完全是自由降落,我僅僅往後挪動了一步,飛刀就落在了我的腳前。
宋三的人頭在岩洞上轉了個方向,後腦勺貼着洞壁,雙眼平視着看向我的面孔時,竟然對我眨了兩下眼睛。
我頓時一愣:宋三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我試着又抽出兩把飛刀,再次擡手往洞頂打了過去。這一回,我瞄準的不是宋三的首級,而是距離他差不多兩米之外的一塊岩石。
等飛刀刺進岩石之後,宋三的人頭忽然歡呼雀躍似的在洞頂跳了兩下,一溜煙兒跑到飛刀那裡,把刀含在嘴裡,叼了回來,從我頭頂扔到了地上。
“嗯?”這一回,我終于看清了宋三的人頭能在洞頂奔跑的原因――他的脖子下面露着幾條不算太長的小腿兒,應該是有什麼東西藏在了人頭下面。
我又用飛刀試了幾次,不管我把飛刀扔得多遠,每一次人頭都會像小狗一樣,一溜煙的跑過去把飛刀給我撿回來。
我見對方沒什麼惡意,幹脆收了飛刀,繼續往岩洞深處走去。沒等我走出多遠,身後就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等我回頭看時,宋三的人頭已經落在了地上,來回彈跳着發出一陣吱吱聲響,看樣子是還想跟我再玩扔飛刀的遊戲。
我向他擺了擺手:“我還有事,你自己玩吧!”
我剛一轉身,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往我肩膀上飛了過來,速度之快甚至已經超出了我反應的能力。等我想躲時,隻覺得肩膀已經微微一沉,多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灰色毛球。
我剛想伸手去抓,杜渺就急聲道:“慢點兒,千萬别讓它覺得你有敵意。”
我盡可能放慢手速,輕輕地把毛球從肩膀上扯了下來,拖在手裡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兩隻僅有黃豆大小、黑亮亮的眼睛。
我正皺眉時,毛球卻在我手裡打了個滾兒,翻起一張白色的肚皮之後,從寸許長的絨毛裡伸出了八隻蜘蛛似的腳,在我眼前晃了兩下。
“絕影獨角蛛就這麼認主了?”杜渺的眼睛差點兒沒瞪出來。
“你說什麼?”我根本沒明白杜渺的意思。
杜渺萬分羨慕地說道:“你手裡這個東西,是天下十大奇蟲之一的絕影獨角蛛,算是一種變種的毒蜘蛛吧。這種蜘蛛速度奇快,有時就連暗器高手都難以跟它競速。一般的蜘蛛隻有八條腿,它卻有九條。另外那一隻腳,隻有在殺敵時才會從體内伸出,那上面的劇毒足能媲美苗疆活蠱。”
“絕影蛛很少認主,一旦它在人面前翻過身子、收斂獨腳,就代表它認定對方為主了。我不得不說,你遇到了天大的機緣,也遇上了天大的麻煩。”
杜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凝重:“絕影蛛,不是獨居毒蟲,一旦出現就是成群結隊。更可怕的是,有獨角蛛的地方,必然聚集着大量的毒屍。”
“絕影蛛一向以捕殺毒屍為食。這個地方既然有絕影蛛,就代表着這裡可能是某個術道大能留下的養屍密地。我們再往前走,就算不一腳踩進養屍地,也會和絕影蛛群相遇。絕影蛛一向兇殘成性,不可能個個都像它一樣好接觸。”
我聽完之後,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絕影蛛就差點要了我的命,再來幾個,我和杜渺必死無疑。
杜渺看向我道:“我有一個猜測,你手上這隻絕影蛛,說不定就是被族群趕出來的家夥,否則,它也不會以這種方式被你收服。它既然已經被抛棄,就不可能回到族群,甚至會對族群産生本能的畏懼。你帶着它,說不定能避開絕影蛛群。”
我眼睛不由得一亮:“那就是試試。這個小家夥全身灰突突的,叫灰灰好了。”
我帶着灰灰順着山洞走出幾百米之後,面前就出現了三個并排的洞口。我試着往左邊洞口走過去時,灰灰立刻在我手裡縮成了一團,像是寒風裡的鹌鹑一樣抖個不停――那條路前面應該有絕影蛛群!
我很快就把三條路依次試了一遍,隻有在最右邊那條山洞時,它才稍好了一點兒。我用一根手指不斷輕輕撫摸着灰灰的肚皮,自己慢慢往洞裡走了進去。
我越往前去,山洞就變得越矮,最後,我和杜渺不得不一起趴在地上,往山洞裡爬。等我們兩個爬到洞口時,才發現山洞的出口懸在了空中,從出口往下去,大概十多米之後就是一片遍地黑沙的河灘。
河灘附近整整齊齊的擺着二三十具身形筆直的屍體。屍體往前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一條水波平靜的地下暗湖。
我正準備看個仔細時,手裡的灰灰忽然又是一陣劇烈顫抖。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絕影蛛來了。我正準備向後倒退時,杜渺卻伸手把我給按在了地上。他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個瓶子,悄悄扒開瓶蓋,那裡面立刻散發出了一股刺鼻的酸味。我一不留神之下,被嗆得眼淚直流。
杜渺強忍着酸味說了一聲:“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