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興陽的布局,利用了每個人的性格缺陷。他甚至有可能算到了我會反擊秋白野,秋傲霜帶他出來散心也就順理成章了。但是,秋白野和秋傲霜都是普通人,宇興陽絕不會無緣無故設局把他們騙進鬼市。
我想到這裡,立刻開口問道:“給你請柬的那個客戶,有沒有讓你帶什麼特殊的東西進來?”
“好像……對了!”秋傲霜道:“那個客戶給了我一個香囊,他說想要香囊裡的那種香草,如果在鬼市遇見了,無論什麼價錢都要幫他買回去。”
我凜然一驚道:“什麼樣的香草?你帶在身上沒有?”
“忘在帳篷裡了……”秋傲霜這麼一說,我才松了口氣。那隻香囊很可能就像妮圓圓脖子上的白玉蜈蚣一樣,是某種媒介,用來吸引大黑一樣的鬼物。
宇興陽究竟想要幹什麼?
難道說,他不斷拖延時間,隻是為了想辦法讓我和秋白野她們在差不多的時間進入鬼市?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時,鬼市裡的殺聲已經亂成了一片,大批人馬也往我們這邊湧了過來。我轉頭看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拿着羅盤的中年人。那人邊跑邊喊道:“快!快往那邊去!那邊有一線生機……”
那人手指的方向明顯是我這裡,想要阻止對方已經來不及了。我索性從背包裡拿出炸藥綁在一具活屍身上:“秋傲霜,你能跑多快?”
秋傲霜愣了一下:“如果用意念轉移,我的速度不比汽車慢,但是堅持不了多久。”
“那就夠了!”我話沒說完,那個中年人就帶着一群高手沖進了蜃龍幻象的範圍。
對方看見我時,先是愣了一下,他身邊馬上有人喊道:“他們身上有蜃龍金貝,我們得救了!”
看來,檀越有蜃龍金貝的事情,已經在鬼市裡傳得盡人皆知了。
那個中年人向我拱了拱手道:“在下算師杜博遠,和小友打個商量如何?”
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請講!”
杜博遠正色說道:“現在鬼市當中鬼物橫行,我們理應同舟共濟。小友沒有意見吧?”
我點頭道:“我沒意見。”
杜博遠微微一笑:“小友深明大義,在下佩服。既然如此,就請小友交出蜃龍金貝,由我們共同加持,掩去我們的身形。等到援軍到來,在下必有重謝。”
“不行!”我斷然拒絕道:“蜃龍金貝隻能掌握在我們手裡,你們可以呆在……”
我的話沒說完,就有人喊道:“自私自利之徒!現在大敵當前,你不想着同舟共濟,推三阻四到底什麼居心?”
有人馬上接口道:“你不會是怕我們貪了你的寶貝吧?這樣,你那東西值多少錢,開個價,我馬上算錢給你,絕不占你半分便宜!”
“給什麼錢?”有人冷笑道:“對他這種不顧大局的人,不用講什麼道理。”
有人陰聲道:“這位老兄說得對。不聽話的孩子,打上一頓也就老實了。”
我平靜地看完對方的各種嘴臉之後,伸手一指附近的五具活屍道:“你們最好看清楚這是什麼。站在五鬼斷魂陣裡還敢嚣張的人,我還是頭一次遇上。那個姓杜的,你不是會算嗎?現在算算,自己是不是已經血光罩頂了。”
杜博遠輕輕捏動了幾下手指,才笑道:“小友真會開玩笑。這幾位朋友出于公心,言辭過激也是可以理解的。小友不肯交出蜃龍金貝的做法,似乎并不妥當。要知道,現在營地鬼物四伏,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憑小友這點兒人手,恐怕照應不過來吧?”
杜博遠的話裡已經帶出了威脅的味道,我不答應,他馬上就能翻臉。
我悄悄放出了灰灰,讓它咬在一頭活屍的脖子上,自己故作沉吟道:“比起蜃龍金貝,我還有更好的辦法,隻是原先人手不足,才沒動手。”
“什麼辦法?”很多人都是眼睛一亮,唯獨杜博遠皺了皺眉頭。
我伸手往邊上一指:“我能布五鬼斷魂陣,就能布百鬼屠神陣。隻要能弄到三十六具完整的屍體,我們就可以布置一個簡化的百鬼屠神陣。一座可攻可守的陣法,比單純的幻象好太多了。”
“胡說八道!”有人反駁道:“我怎麼沒聽說過什麼百鬼屠神!你是在故意拖延吧?”
我冷眼看向對方:“不為了布陣,我沒事兒買活屍幹什麼?拿來吃嗎?”
那人微微一愣,轉頭向人群中喊道:“骷髅,你死了沒?世上有百鬼屠神陣嗎?”
那個賣屍體的攤主連忙鑽了出來:“有是有,可那是屍宗不傳之秘,不是屍宗核心長老,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哇!我看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傳說,在那兒唬人呢!”
那人指着我厲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沒理對方,直接看向了骷髅道:“你既然知道屍宗核心長老掌握百鬼屠神陣,就應該知道,屍宗曾經有一個叛宗而去的長老,谷若海吧?”
“你怎麼知道?”骷髅被我問得一愣。
我冷笑道:“谷若海叛離屍宗之後,屍宗曾經派人千裡追殺。但凡追殺之人,全都接到了一個密令,‘戰而不傷,傷而不殺,點到為止,任其離去’。”
骷髅被我吓得聲音都變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看這是什麼!”我伸出手掌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符号。
骷髅當場跪了下來:“屍宗弟子常曉棠,拜見師祖。”
我所說的那段江湖秘辛,以及我手上符号,全都來自于陸仁賈。陸仁賈就是當年的谷若海,隻不過,他後來換掉了自己的容貌,投身玄衣舍而已。
陸仁賈雖然沒告訴我,他當年為什麼要離開屍宗,卻給了我一個屍宗長老的印記符号。他告訴我,将來遇到屍宗弟子時,可以拿出來自稱是谷若海的傳人。隻要我沒有掘了屍宗祖師殿,屍宗弟子都會給我面子。
陸仁賈當時傳給我長老印信時,并沒說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算我一再追問,他也隻是說了一句“時機未到”。
我當時覺得這東西帶在身上并不麻煩,行走江湖還有大用,也就收下了,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常曉棠行過大禮之後,自動站在了我身後:“師祖說他有辦法,肯定能行,你們不用懷疑。”
杜博遠也跟着皺起了眉頭:“辦法倒是好辦法,可我們上哪兒去找屍體?”
“外面有的是屍體,出去找就行了。”我指了指外面:“找幾個身手好的人,到外面背幾具屍體回來,不是什麼難事兒吧?”
我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沒了動靜。
出去背屍體确實不難,但是能不能帶着屍體走回來,可就另當别論了。
一向看不過歪風邪氣的秋白野忍不住開口道:“剛才不是還一個個深明大義嗎?現在怎麼了?怎麼沒人顧全大局了?”
有人頓時惱羞成怒地吼道:“你懂什麼?你深明大義,自己怎麼不出去?”
“我自私自利啊!”秋白野眼睛都沒轉的,一句話把對方頂了回去。
“都少說兩句!”一個看似有些威望的人沉吟道:“我看這樣吧,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拿着蜃龍金貝一去往出走,遇到屍體就拖回來,怎麼樣?”
“别扯了!”有人立刻反駁道:“我們一起往前走,僞裝成什麼?是石頭還是帳篷?你們誰見過能動的石頭,會走的帳篷?”
那人苦笑一聲不再說話了,杜博遠卻開口道:“看來,拿出蜃龍金貝,才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