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說什麼?總不能把小丫頭扔在血城這個神鬼出沒的地方吧?
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小丫頭名叫謝雨薇,是毒王亦邪的唯一傳人。亦邪雖然沒入天榜,但是在巫毒一道上的修為與陵雲不相上下,兩個人雖然素未蒙面,卻惺惺相惜。
我估計陵雲不會把謝雨薇這次搗亂給放在心上,不然她也不會隻是動手去揍那個叫白木的老頭,而不追謝雨薇了。
陵雲想殺謝雨薇,她連跑的機會都沒有;而我和檀越聯手,雖然不一定是白老頭的對手,但是纏住他一會兒還不成問題。
陵雲一上來就直接對上了白老頭,估計是想給他點兒顔色,讓他好好管着謝雨薇,别給自己添麻煩。
謝雨薇邊走邊說道:“陵雲不會把木爺爺怎麼樣吧?”
“不會不會,最多打殘廢而已。”我斜着眼睛看向謝雨薇:“一呢,是懲罰他教導不嚴;二呢,你以後專心照顧一個殘廢,就沒時間找我們麻煩了。”
“不行!”謝雨薇真的急了:“我找陵雲的事情,木爺爺不知道,你們怎麼能……”
“狗屁!”我的吐沫星子差點兒噴在謝雨薇臉上:“你就在他眼皮底下,你幹什麼他會一點兒不知道?我看他就是有意縱容!”
“不是!真不是……”謝雨薇真的哭了:“你快點走啊,帶我回去找陵雲!我給她道歉,不能讓她傷害木爺爺……”
我一看小丫頭被我吓得不輕,總算滿意了,加快腳步往客棧的方向趕了過去,等我看見客棧時,忽然一伸手把謝雨薇和杜渺全都攔了下來。
謝雨薇叫道:“你幹什麼?趕緊……”
“閉嘴!”我冷聲呵斥了對方一句之後,從背後拔出了長刀:“跟着我,萬一有事兒,先顧好你自己!知道沒?”
謝雨薇被我吓了一跳,轉頭看向杜渺時,卻發現他也在全力戒備,立刻不敢說話了,乖乖躲到了我身後。
我進入街口的時候就覺得不對,雖然整條街道還是像原來一樣寂靜,但是已經多出了幾分死氣,或者說,我沒有感覺到附近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這條街道上全是趕來血城聚會的各路巫毒高手,其中也不乏武林中人,就算他們不想惹事,但是作為江湖人的警覺還在,隻要有人從自己門前經過,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們都會看上兩眼。
我已經連續走過了三棟建築,卻沒發現有人窺視,這就是最大的異常。
我和杜渺一左一右交相掩護着飛速接近客棧之後,才發現整個客棧已經人去樓空。我急忙躍上二樓,沖進屋裡,檀越和陵雲都已經不知去向了,桌子上甚至還擺着一壺沒有泡好的功夫茶。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杜渺和謝雨薇也趕了過來:“客棧裡的人全都沒了,連那個裝着南翼的箱子都不見了。”
我疾聲問道:“你們看到一個和尚沒有?就是黑夫人屋裡的那個?”
“沒有!”杜渺剛一搖頭,我就從屋裡沖了出去。石和尚果然已經不知去向了,但是他的房間裡卻留下了兩個手印。
拍在牆上的掌印,要比常人的手掌大出來幾倍,而且拍入牆裡一寸有餘,正是石和尚慣用的手法。但是除了那兩個手印之外,整個屋子再沒有其他打鬥的痕迹。
這隻能說明,石和尚僅僅出了一掌之後,就放棄了抵抗。
謝雨薇焦急道:“李孽,木爺爺他們會不會有事?”
“應該不會。”我安慰道:“石和尚功臻化境,卻能欺之以方。我估計,是有人止住了客棧裡的其他人,用人命逼着石和尚放棄了抵抗。檀越他們應該不會有事!”
事到如今,我隻能這樣安慰謝雨薇,也安慰自己。
客棧裡的巫毒高手要是捏在一起,足夠屠滅一座小型城市了。能在短短十幾分鐘之内把他們全都止住并且帶離客棧的人,絕對非同小可。
謝雨薇徹底慌了:“李孽,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找人!”我沉聲道:“我不信有人能一下把全城的人都帶走,肯定還有人留下了,我們找找。”
我嘴上說着找人,其實真想把人找出來又談何容易?
進入血城的巫毒高手都是經過了大浪淘沙留下的精英,連他們的随從也不是等閑之輩,就算沒被帶走,也已經隐匿了行蹤。現在排骨不在,我們三個又不能輕易分開,想要找人出來,難如登天。
“我來試試……”杜渺從身上拿出一張黃紙,三兩下就折成了幾隻紙鶴,又咬破自己的食指,在紙鶴上依次點上了血點,再對着紙鶴吹了口氣,才松開手掌。
紙鶴扇動了兩下翅膀,就飛向了客棧大門,等快到門口時,紙鶴卻在空中打起了盤旋,圍着大門連續繞了幾圈之後,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杜渺連續放出去五六道紙鶴,全都還沒飛出大門就落在了地上。
杜渺忍不住搖頭道:“這種紙鶴叫做奪命鸢,是專門搜尋仇家用的東西,能根據血氣和人氣,搜尋藏匿的仇家,隻要附近有活人,它就會被吸引過去。現在看來……”
杜渺的話沒說完,我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
“我來試試!”謝雨薇返回自己的房間之後,拎出來一個大号的背包,先是從包裡拿出一盒暗綠色的藥膏,往我和杜渺身上抹了一點兒,又随手取出一個小葫蘆。
她剛一拔掉葫蘆上的塞子,一隻足有指甲蓋大小、紅頭綠身子的蒼蠅就從葫蘆裡飛了出來。跟常見的紅頭蒼蠅不同的是,它的翅膀呈現出一種妖異的暗紅。
“苗疆血蠅!”杜渺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
苗疆血蠅雖然在十大活蠱當中排名最末,但是十分難纏。這種血蠅一出現就是成群結隊,雄蟲能夠吸食人血,也能傳染疾病,卻不會讓人緻命。
真正可怕的是它的雌蟲可以迅速在人體内産卵,一旦遇上雌蟲,就算把肉挖下來一塊,也難以清除順着血液流走的蟲卵。如果沒有蠱毒高手出手相救,傷者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蛆蟲蠶食。
我眼看着血蠅直奔我臉上飛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拍,謝雨薇卻尖叫道:“别打啊!還要靠它找人呢!”
我的雙手下意識地停在半空時,綠色血蠅在我兩隻手中間轉了一圈之後,像是聞到了什麼不想聞的味道,猛一轉頭,飛向了遠處。
“快追!血蠅離着五公裡就能聞到人味兒!”謝雨薇一下從二樓跳了下去。
我跟在謝雨薇身後:“你的東西沒被收走?”
謝雨薇指了指天上:“我的寶貝全都藏起來了,怎麼會輕易被人發現?我藏東西的本事很厲害,就連木爺爺都發現不了。”
白老頭發現不了?
謝雨薇明明指的是空中,也就是說,她把東西給藏在了房梁上。
房梁上藏東西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想要不被發覺,隻能用特殊手法。老白頭不是發覺不了,應該是故意沒去找。至于别人沒拿走包裹,應該是老白頭做過什麼掩飾……
“等一下!”我剛想叫住謝雨薇,讓她看看包裹裡有沒有白老頭留下的線索,血蠅就落在了臨街的牆壁上。
謝雨薇手指牆壁叫道:“那後面有人!”
我剛剛一愣,就看見血蠅在拼了命地往牆皮裡鑽,三兩下的工夫就把牆皮給扒下來一塊。傳聞血蠅能咬開牛皮,鑽進水牛體内,我一開始還不相信,這下總算見識到了。
謝雨薇不等血蠅鑽進牆裡,就上前一步把血蠅給抓了回來,可她還沒把血蠅放回葫蘆裡,就指着牆壁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顆瞳孔已經散開了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