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森和程明一塊兒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道:“從醫學的角度講,當一個人突然遭受驚吓時,會導緻心跳加快、血壓升高,心肌代謝的耗氧量急劇增加。過快的血液循環會像洪水一般沖擊心髒,造成心髒出血、心跳驟停,緻人死亡。也就是說,被吓死的人,大概跟心肌梗塞的情況差不多。”
“那個賣闆筋的死亡時,臉色雖然有點兒蒼白,但是并沒有出現臉色發青、雙眼突出的情況,甚至都沒往自己兇口抓一下。你們說這種情況正常嗎?”
“對啊!”葉森恍然大悟道:“人一般受到驚吓之後,都會去捂兇口,就是因為那時候心跳過快,心髒的位置難受。那個闆筋兒最後連手都沒擡一下就死了,我也覺着不像是被吓死的。”
程明和葉森互相看了看:“你出手的時候往死打沒有?”
“沒有!刀碰着他脖子就停住了。”程明一臉無辜。
“我下手也有撇兒!”葉森道:“照這麼說,這事兒還真有點兒蹊跷!”
我們三個正在猜測的時候,幾個警察從外面走了進來:“李孽出來,跟我走!”
我向葉森他們打了一個放心的手勢,跟着警察進了審訊室,那裡面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警察。對方看見我之後随意道:“坐吧!桌子上有煙,自己拿。”
我也沒客氣,點起一支煙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看向了對方。
對方與我對視之間忽然開口道:“你是術士?”
我反問道:“你不是警察?”
對方笑了:“何以見得?”
我說道:“先不說一般的警察查不到我術士的身份,光是你的坐姿就出賣了你。你看上去比較随意,也能給人造成因為某種原因想要敷衍了事的錯覺。”
“但是,你的後背始終對着牆角,這完全是江湖人的習慣。整個屋子隻有牆角的位置能看見任何一個角落,而且一旦動手,還能立刻占據有利方位,起碼不用擔心腹背受敵。”
對方笑道:“你的觀察力很強!”
我随口敷衍道:“師父教的。”
“也許吧!”對方顯然聽出了我在敷衍了事,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随手從包裡拿出一顆裝在現場勘查袋裡的心髒,扔在了桌子上:“看看這個,有什麼想法?”
“人心?”我見對方點頭,才伸手把心髒給拿了出來,動手捏了兩下之後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了,等我稍稍一挪動手指,指尖立刻陷進了心髒裡面。
“嗯?”我擡眼看向對方:“有刀嗎?”
對方随手扔過來一把匕首。我用刀尖在心髒上自己手指陷落的地方挑了一下,那下面立刻露出了一個圓滾滾的窟窿。我又輕輕地往别的方向試探了兩下,才發現那顆人心上一共有五個這樣的窟窿――每一個空洞上都蓋了一層薄皮,隻要挑開這層皮,裡面就是被紮出來的眼子。
從五個窟窿的位置上看,那顆心髒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抓了一下,五根手指全部紮進了心髒裡,隻不過從外表看不出來而已。
我把心髒扔在桌子上:“你在考我的眼力?你一開始隻發現了一個窟窿,就是大拇指的位置,後來故意把外皮給貼回了原處?”
“沒錯!”對方點頭道:“屍體解剖的時候,法醫不小心碰到了那個位置,才發現死者的心髒受到了重創,否則的話,我們還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我靜靜聽着對方說了下去,對方直視着我的面孔道:“如果我跟你說,這顆人心來自于闆金三郎,你有什麼感想?”
我眉頭一挑道:“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我清白了,你應該放我走!”
對方笑了一下:“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這樣吧,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叫楚南,隸屬國安七組。我們雖然負責國家安全,但是并不和術道打交道。闆金三郎的死因,已經被上升到了外交層面,所以我們必須把他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
“你不僅是這場謀殺案的當事人,而且還是術士。我了解過你過去的戰績,覺得由你負責這件案子特别合适。”楚南笑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怎麼樣!”我搖頭道:“術士不跟官府打交道。除非出現為禍一方的妖孽,否則我們不會跟官府合作。最重要的是,我隻是一個小術士,比我高明的人比比皆是,也犯不着趟這渾水。”
楚南像是早就知道我會這麼說,一臉平靜地道:“我覺得,你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朋友,都應該出手幫忙。對于這件案子,上面十分重視。雖然你們的嫌疑已經洗清了,但是術道上想看你們笑話的人不在少數。葉森和程明,有人力保。你呢?最重要的是,有人會借機打擊你們人間堂。唐老闆的壓力很大啊!”
我眼睛微微一眯:“行了!想怎麼樣,你說好了!”
“痛快!”楚南一挑大拇指:“我就喜歡做事直來直去的人!你要是還跟我喋喋不休地與理據争,或者讨價還價,我反倒看不起你。”
楚南道:“這次的案子,因為矛頭直接指向了葉森和程明,所以他們暫時不會露面。你可以選擇一個搭檔幫你。”
“搭檔我自己會找,你們的人給我提供方便就行,最好不要參合進來。”我直言不諱道:“我這個人,不是跟誰都能合作愉快,萬一我和你們的人互相看不順眼,話不投機動了手,反倒麻煩。”
“合理要求!”楚南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之後,扔給我一部手機:“我們會給你提供一切方便,你可以直接和我聯系。”
我随意把手機給收了起來:“你們國安不會一點兒線索都沒查到吧?”
楚南打開了桌子上的投影儀,挂在他後面的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這個人叫宇興陽,曾經是有名的學者,現在是本地的實業家,資産過億。同時,他也是本地收藏協會的會長,專好各種古玩收集。闆金三郎生前曾經跟他來往密切。”
我擡頭道:“你覺得他和闆筋兒的死有關系?”
“他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楚南繼續說道:“據我們了解,在闆金三郎跟他接觸之前,一共有四個人先後跟他接觸過,這四個人無一不是有名的企業家或者千萬富翁。但是,那些人跟他接觸之後,全都離奇死亡了,死因都是驚吓過度。”
楚南繼續說道:“我們對宇興陽的過往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他的資料曾經出現過空白。因為他是社會名流,我們不便對他進行深入調查。但是,這一次我們不得不上門找他談話了。”
楚南道:“雖然我們的談話沒有任何結果,但是我們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安全十分擔憂。他有不想說的秘密,我們也有顧忌。最後在我們雙方協商之後,他同意我們對他進行保護。而你就是去保護他的人。”
我一下笑了:“你好像沒說實話吧?宇興陽就算再厲害,也是個商人,你們想要強行調查,他敢不配合?”
楚南搖頭道:“你忘了他的另外一重身份――收藏家。他和很多收藏愛好者都有密切的關系,那些人當中有些很不好惹。最重要的是,我們沒有真憑實據。”
楚南十分認真地說道:“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國安不是錦衣衛,更不是東廠,不會無緣無故抓人。”
“懂了!”我點頭道:“明天我就找他。”
“合作愉快!”
楚南跟我握手之後,親自把我送回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