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考核的青丘長老面沉似水地喝問道:“你們膽子不小!知道欺瞞青丘是什麼後果嗎?”
杜渺趕緊道:“前輩息怒,我們并不是有意欺瞞前輩!”
杜渺拿出我的身份證遞了過去:“前輩請看。我的朋友隻不過是誤中蟾毒,暫時被毒素覆蓋了面孔,等到毒素消退,就能恢複原貌。況且,我們也并沒有扮成别人的樣子,還是朋友的原貌啊!”
青丘長老看了看身份證,又讓别人把面具戴上,反複核對了幾遍之後,才點頭道:“确實是他的原貌。不過……算了,既然是自己的樣子,也不算違規。進去吧!”
抓掉我面具的那個紅衣長老道:“就算是自己的樣子又能如何?假戴面具的這種行為,已經是在欺瞞考官。陸老難道要這樣輕易放過?”
“這個……”青丘長老不由得一陣為難。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在暗暗後悔自己的話說得太快。
如果那個紅衣女人的身份比他更高,他在對方的質問下輕易改變命令,倒也沒有人會去笑話他膽小怕事,但是被一個身份明顯比自己稍低的人強逼着更改命令,面子可就丢到家了。
我和葉森也不說話,就那麼眼帶輕視地看着對方,看得對方好一陣不自在。那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老夫既然已經同意他們進門,就不會食言。但是,蓄意欺瞞的行為也不可不糾!你們就從那邊的小道兒進去吧!”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火冒三丈。
正門大路,青磚打底兒、紅氈鋪地,雖然稱不上豪華,卻代表着主人的尊重。他指的那條小道兒不僅滿是爛泥,上面還有畜生的蹄印。
按照古代宅院的規矩,那是低等下人趕着畜生走的畜門,跟狗洞沒有什麼區别。遇上講究的人家,仆役把畜生趕到門口,裡面會有人接過去,他們自己都不進出畜門。那個青丘長老明顯是在侮辱我們。
青丘門下個個面帶笑意地看過來時,葉森當場發作:“你确定要讓我走畜門?”
青丘長老擺手道:“你不願意走,可以不進,老夫并沒有強迫你。還有,你最好不要跟老夫擺身份。少年俊傑,老夫見得多了,青丘一向不會主動與人攀親。”
青丘長老一句話把葉森給擋了回去,連扯葉氏虎皮的機會都沒留給葉森。如果這是葉森自己的事兒,他現在已經出手傷人了,可他偏偏不敢替我做主。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兩個從正門進去等我,我過了之後跟你們會合。”
“要走一起走!我今天也看看青丘的畜門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葉森臉上的肌肉明明已經暴怒得不停跳動了,卻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拉起我就往前走。
杜渺跟在我們後面低聲道:“青丘的刁難,恐怕還不止這些,你們一定要忍住,一旦動了手,李孽就徹底沒有機會再見檀越了。”
“我知道!”我和葉森深一腳淺一腳地從爛泥中走過去之後,負責接待的青丘門人看着我們三個滿鞋爛泥,捂着鼻子道:“你們還不趕緊洗洗?”
“洗?去哪兒洗?”葉森一梗脖子:“你們這兒有洗澡的地方嗎?”
那人想了想之後,轉身跑到附近的門房裡拿過來三雙拖鞋:“先對付着換上吧,免得一會兒連正殿的大門都進不去。”
我正想發作,杜渺已經把拖鞋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之後,不動聲色地塞給了那人一個紅包。對方若無其事地把東西收好,才帶着我們往正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杜渺低聲問道:“這幾天求親的人多不多?”
“有那麼幾個青年才俊通過了長老的考核,也都有了意中人。”那人邊走邊說道:“今天,隻有一位名叫李緣的先生過來,聽說是向檀越求親……”
“李緣!”我身上的殺氣控制不住地轟然外溢。
領路的人頓時吓得花容失色:“你想幹什麼?”
杜渺趕緊把我拉住:“沒事兒,沒事兒,我這位朋友也是向檀越求親的,情緒激動了點兒。”
“這樣啊!”那人這才安心了下來。
她又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位先生可得上點兒心了。兩人同時求親,長老肯定會進行對比。這位先生怕是……”
葉森先火了:“我兄弟怎麼了?豪氣幹雲,為兄弟兩肋插刀!”
那人不由得搖了搖頭,看樣子,對我很沒有信心:“求人比的可不是義氣。算了,不多說了,馬上到了。”
那人說話之間,把我們領到了大殿門口。大殿主座上坐着五個青丘長老,楚青丘也赫然在座;李緣站在門口,好像也是剛剛到達。讓我覺得意外的是,大殿的貴賓席上,竟然還有唐向晚。
我回頭看了看杜渺,後者低聲道:“唐老闆大概是怕你吃虧,特意趕過來的。”
我這才稍稍安心,舉步往大殿裡走了過去。我剛一進門不久,就被守門的人攔了下來:“幾位稍等!”
守門人指着從門口開始一直排向主座的桌子道:“你們的來意,長老已經知道了。按照青丘的規矩,你和李緣必須先站在門口。”
“從門口到長老席前面,一共有五張桌子,誰的條件稍高一些,誰就能往前挪一張桌子,等到正式落座時,誰優誰劣,也就一目了然了。”
我還沒弄明白什麼意思,就聽長老席上有人說道:“李緣請坐,李孽稍等。”
李緣向我拱了拱手:“李兄,在下先行一步了的。”
我強壓怒火問道:“怎麼回事兒?”
守門人看了看我:“第一次比的,是衣着品味。你們還穿着拖鞋呢,能上去嗎?”
“你……”葉森想要動手揍人,最後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長老席上有人朗聲宣布道:“李緣金融學碩士;李孽高中畢業,沒上過大學。李緣上前一席,李孽稍等。”
李緣潇灑起身,向我拱了拱手,又往前挪了一個位置。我手指握得嘎嘣一聲,卻隻能站在原地。
“李緣,師承昆侖派,為昆侖術門真傳弟子;李孽,師承門派不祥,據擦,其師落草為寇,曾為東北慣匪老北風座下師爺。李緣上前一席,李孽稍等。”
對方說到我師承時,語氣中明顯帶着輕蔑。我頓時火往上湧,杜渺卻死死地拉着我的胳膊:“别動!千萬别動啊!”
長老席上那人像是沒看見我的動作:“李緣,世俗身份為某上市公司首席會計師;李孽,世俗身份無業。李緣上前一席,李孽稍等。”
“李緣,執掌術道青玉堂;李孽,為術道人間堂外圍客卿,等級海東青。李緣上前一席,李孽稍等。”
“李緣,受術道聯盟五位長老聯名賜号:青玉燕;李孽,無名無号,至今未入術道聯盟俊才榜。李緣上前一席,李孽……”
這一回,長老連稍等兩個字都不說了。李緣已經連過五席,而我卻已經等無可等。
長老微微一頓,揚聲道:“李孽,請回!”
請回?青丘就這樣把我掃地出門了?
葉森忍不住怒道:“術道中人都說青丘睿智,現在看來,也不過是隻看表面的膚淺之人!”
那個長老冷笑道:“表面?一個人連表面都做不好,何談内涵?如果李孽真是人中龍鳳,出道數年,早該名聲大噪了,為什麼至今籍籍無名?”
長老幹脆一指唐向晚:“血蝠王就在此處,大夥不妨問問她,為什麼至今沒将李孽提拔為核心兄弟?”
滿場高手同時看向了唐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