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軒說過,他被詛咒之前曾經看到過一隻白貓在自己面前炸成了碎塊。我手裡的這隻貓會不會也是詛咒的媒介?
我剛覺得有東西要從小貓的咽喉上破體而出,就立刻抓着它往外扔了出去。那隻貓在空中連翻了幾圈之後,吧嗒一聲落進了草叢。等我回身再看的時候,隻覺得有東西在草叢裡閃了一下就不見了。
杜渺快步搶到我扔貓的地方,伸手從草叢裡抓出來一隻死貓:“咒成了!你們快點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下意識地在身上摸了兩下:“沒什麼感覺。”
“不對!”杜渺跺腳道:“你們再仔細找找!”
“确實沒有!”我一再确認之後才向檀越問道:“你怎麼樣?”
檀越搖頭道:“我也沒事兒。你不會弄錯了吧?”
“不可能!”杜渺深吸一口氣道:“你們沒有感覺,隻能證明詛咒還沒發作。你們一旦覺得哪裡不适,馬上告訴我,知道嗎?”
“明白了!”我也隐隐覺得什麼地方不妥,但是現在不是坐下來找詛咒的時候,隻能岔開話題道:“咱們去兇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老山貓抓着腦袋道:“我在村裡活了幾十年,從來沒聽說還有什麼兇宅。”
我追問道:“死過人的房子呢?有沒有死過人之後就被廢棄的房子?”
“那也沒有!”老山貓搖頭道:“要是真有這種地方,我還能不知道嗎?”
檀越低聲道:“王二奎說過,可以去兇宅探險。不知道,他的話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他也在金野手裡……”我眼珠轉了一下道:“背上于浩軒上山,咱們沿着河道的方向走。”
檀越一愣道:“你想幹什麼?”
“往上走就知道了。”我把車上所有的裝備全都拿了出來,上了後山。一路上,我都讓檀越背着于浩軒走在前面,我自己則沿途清掃留下的痕迹。
我們一直走到一座天坑附近才停了下來。那裡說是天坑,其實有點誇張,要是我沒弄錯,那應該是河道幹枯之前,囤積過水流的暗坑。
坑洞的面積大概隻有一間房子大小,深淺差不多四五米,人跳進去之後,要是不點火,大半夜的絕對看不見下面躲着人。
我向杜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先躲起來,我自己則帶着其他人跳進坑裡藏了起來。
沒過多久,金野就帶着十多個人追到了附近。他的一個手下走到暗坑邊上大聲喊道:“李孽出來!”
我站在坑底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想跟你談談而已。”那人由始至終都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
“談?”我冷笑道:“你有那個資格嗎?滾――”
“你……”那人愣了半晌,才強忍着怒氣道:“我勸你還是出來吧,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再說一遍,滾――”我絲毫沒給對方留面子:“姓金的,要是不懂規矩,讓他回去找師父再學學,别他麼像狗一樣聞着味兒追在别人後面。”
那人氣得狠狠一跺腳,轉身走了。沒過一會兒,金野就走了過來:“李孽,何必故弄玄虛呢?我們手上都沒有完整的線索,你的把戲并不入流。”
我故意往山上走,其實就是為了把金野給引上來。就像他說的一樣,我們兩個手上都沒有完整的線索,隻有合作才能再往下走。
我一路上清掃痕迹,就是為了給他們造成一種不想讓他們跟上的假象,但是他們那邊有一個當過特種兵的老疤子,我這套土匪逃亡的把戲,自然瞞不過對方,早晚會被他們追上。
我選擇躲進暗坑,隻不過是為了找一個跟金野談判的地方而已。
我冷聲道:“姓金的,術道上先來後到的規矩,你沒學過?你帶走王二奎,我沒說什麼。你要是幹出壞規矩的事兒,别怪我不給唐老闆面子。”
金野強壓着怒氣道:“你我手裡都隻有兩本筆記,誰也看不到筆記的全部内容。沒有我參與,你一樣完不成任務……”
“完不完成是我的事兒,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我說完之後,幹脆不出聲了。
金野那邊肯定也有咒術高手,而且也打開了其中一本筆記,斷定筆記才是這趟任務最重要的線索。
老山貓給我領路的事情當然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隻要稍問王二奎幾句,他也能判斷出我手裡有兩本筆記。
但是,筆記這東西存在一種接續性。就好比一個人看章節故事的時候,看了開篇和結尾,說不定就能推敲出中間的大緻情節。但是隻看中間的話,卻不見得能猜中結尾。
王二奎給我的那本筆記,顯然屬于開篇。金野肯定沒有看到結尾的部分,所以他才會急着找我。
誰又能保證,老山貓手裡的,不是結尾?
我越是攆他走,金野就越會覺得我手裡拿着結尾的部分。
金野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陰冷着開口道:“你覺得站在下面跟我說話,真的好嗎?”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現在所處的位置,隻要跟他動手就會立刻落入下風,他甚至不用派人下來,随便往坑裡扔點兒什麼,都有可能把我逼上來。
我冷笑道:“你要不要打開手電照照下面現在有幾個人?想要動手,老子奉陪到底。”
我話一說完,金野立刻沒了動靜。他不怕我和檀越,但是不可能不忌憚杜渺。金野就算修為再高,也不敢跟一個咒道門派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就像檀越說的一樣,他如果沒有毀滅殘顔宗的本事,後半輩子就都得提心吊膽地活着。殘顔宗的人就算是磨也能把他給磨瘋了。
片刻之後,我聽見金野倒退了兩步,老于頭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浩軒,浩軒,你在底下嗎?你勸勸李先生吧!這件事兒,不光是你,還關系到你大哥的生死。你勸勸李先生,不要置氣了。”
于浩軒剛要說話,就被我狠狠捏一下,意思是告訴他不要答應。
于浩軒張了張嘴:“這件事兒,我勸不了。”
于老頭叫道:“你跟你大哥不和,可好歹也是一奶同胞啊!就算你不看浩東,也得看看我和你媽吧?”
于浩軒這下再也撐不住了,他由始至終也不知道我在演戲,隻能試探着道:“李兄,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這次是不是……”
我故意大聲道:“你隻雇了我給你解咒,可沒雇我管别人!”
于老頭一聽我松口了,馬上說道:“價錢上的事兒好說,隻要李先生點頭,我一定讓你滿意!”
“我說的不是錢的事兒!”我冷聲道:“姓金的,咱們兩個合作,誰說了算?”
“當然是……”金野話到嘴邊又改了口:“當然是資源共享,互不幹涉。功勞一人一半。”
“好!就這麼定了!”我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們等我上去。”
我們幾個陸續爬上去之後,杜渺才從暗處走出來,守在于浩軒身邊。
金野直到看見杜渺才算松了口氣:“你們的筆記呢?”
我一手握着筆記,一手空着掌心,同時伸了過去,意思是同時交換。金野冷笑一聲,以同樣的姿勢把筆記遞了過來。我倆剛一換到對方手裡的東西,就不約而同地退到一邊,各自翻起了筆記。
金野那本筆記裡記錄着于隐海的一個推測。他奶奶一直處在一種半人半鬼的狀态中,但是他爺爺卻能壓制住對方,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他爺爺應該是一個更厲害的術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