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一笑,起身躍向洞外,腳尖點地,落腳極輕地踩着碎步奔向了付子墨的方向。等我人到中途時,猛然從身後抽出兩支點燃的炸藥,掐着哧哧帶火的引線站在空地中間,眼看引線就要燃盡時,才忽的一甩手,用盡全力把即将爆炸的炸藥扔向了河水中心。
轟然一聲巨響之後,河水沖天數米,化作傾盆暴雨落回水中。
我用袖子擋住面孔往後連退了幾步,卻還是沒能脫開暴雨的範圍,綠色水滴頓時在我的衣服上掀起了陣陣青煙,棉布被腐蝕開來的氣味,瞬時沖進了我的鼻孔。
光是河水肯定不會産生這種效果,我剛才扔出去的炸藥應該是炸碎了毒屍。腐蝕掉我身上衣物的東西,應該就是毒屍的血液,要不是我身上穿着連山袍,現在應該已經中毒倒地了。
付子墨的幾個手下猝不及防之下,被毒血噴濺在了身上,捂着傷口嘶聲慘叫着摔倒在了地上,其中就包括那個用弓箭的高手。
付子墨暴怒道:“李孽,你幹什麼?”
“合作!”我趁着大多數人還在控制火牆的當口,伸手從那人身上把長弓和箭袋一齊扯了過來,飛快地往杜渺那邊跑了過去:“你們快點跑吧,一會兒毒屍就上來了!”
我身影落處,人已經跑到了洞口下面,抓着杜渺扔下來的繩子,幾下爬回了洞裡。我腳跟剛一站穩,就聽見付子墨瘋狂地叫罵道:“李孽,你個王八蛋,等我出去非殺了你不可!”
我對着杜渺嘿嘿一笑,再轉過頭時水底的毒屍已經瘋狂地咆哮着沖上了河岸。失去烈火阻攔的絕影蛛也兇性大發,直奔毒屍沖殺了過去。
雙方毫不猶豫地厮殺在了一處,半邊河岸再次陷入了腥風血雨,大片毒屍被撲倒在地,大量絕影蛛被撕裂嚼食,沒過多久,河岸上就鋪滿了屍體。
無論是毒屍還是絕影蛛,基本上沒有什麼智商可言,遇敵厮殺完全出于本能。我和付子墨的舉動就好比是在捅馬蜂窩,受到驚訝的馬蜂,不會去調查真正的兇手是誰,隻要在附近移動的生物,都會變成他們複仇的目标。正因為如此,兩種毒物才會陷入互相消耗的境地。
杜渺瞪着眼睛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幹?”
“對!”我點頭道:“我一早就準備讓他們互相消耗,但是毒屍入水的距離太遠,我的炸藥扔不過去,正好付子墨幫我想了個辦法。”
我伸手拍了拍地上的弓箭:“現在好了,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我就再往水裡炸一次。”
雙方足足厮殺了半個小時候之後,才偃旗息鼓,慢慢退回了各自的陣營。
我等到毒屍沉入水裡,又取出炸藥給綁在長箭上,等我準備去點燃引線時,杜渺忽然道:“等等,我這裡有點東西,一塊兒綁上。”
杜渺從背包裡弄出來一個瓷瓶:“我雖然沒有控制僵屍的東西,但是我能讓僵屍發狂。隻要這瓶藥落進水裡,下面的毒屍馬上就能發瘋。”
我嘿嘿一笑,把瓷瓶一塊兒綁在了箭上,擡手一箭射向水中。爆炸聲再一次震徹岩洞時,河水中忽然傳來一陣陣怒吼,數以百計的毒屍在一瞬間沖出水面,成群結隊的湧上了河岸,瘋狂地撲向了絕影蛛的老巢。
兩種毒物立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慘烈厮殺當中。短短兩次碰撞之下,兩方毒物就損失了大半,整個河灘在頃刻之間被血腥彌漫。
再過片刻,漸漸支持不住的絕影蛛開始漸漸往後撤退,看樣子是準備脫開這場無休無止的厮殺,我卻在這時向屍群當中連發了兩箭,又一次把藥粉灑進了屍群。
原本已經稍稍停歇的毒屍又在一瞬間狂性大發,悍不畏死地向絕影蛛碾壓了過去,生生逼出了絕影蛛的兇性,絕影蛛也開始毫不避讓地迎向了對手……
慘烈的大戰足足維持了一個小時,才進入尾聲。絕影蛛雖然兇狠異常,毒屍卻占據了數量上的優勢,硬是付出了三倍以上的代價才把絕影蛛消耗一空,自己也隻剩下了寥寥幾具僵屍。
“殺!”我給付子墨發了一個信号之後,率先抽出長箭射向毒屍,付子墨那邊也帶着人殺出洞口,将剩下的毒屍屠戮一空。
付子墨舉劍向我這邊指了過來:“李孽,你給老子滾出來!”
“冷靜,冷靜……”我嬉皮笑臉地走到付子墨跟前,雙手遞上了長弓:“謝謝你們的弓箭!”
“混賬!”付子墨氣得兩眼通紅:“你為什麼不按計劃讓盛家人壓制毒屍?你就不怕血誓應驗?”
我攤了攤手道:“盛家人全都讓我給殺了,我想用他們也用不了啊!”
“放屁!”付子墨暴怒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我指了指洞口的方向:“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去看看!”付子墨派出一個手下之後,輕輕一揮手,邪異樓的人馬立刻散成了半圈,把我們給圍在了中間。付子墨冷聲道:“你最好沒有騙我,否則,我立刻讓你生死兩難。”
如果我一開始就騙了付子墨,他完全可以撕毀誓言,但是他在沒确定事實之前,卻不敢輕易動手。
沒過多久,他派出去的手下就轉了回來,面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才低聲道:“盛家人全都死了,就連宋三也被人分屍了,他們全都死在鬼眼入口,李孽應該是一進鬼眼就動了手。”
“你……”付子墨指着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攤手笑了笑:“沒辦法,有些人可以合作,有些人卻不能,為了不讓他們給我下絆子,我隻能先下刀子。對了,你千萬别出手啊,血誓那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混蛋!”付子墨氣急之下竟然喊出了女聲,等他發覺之後,想要掩飾卻已經晚了,幹脆一下揭掉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少女精緻的面孔。
我不由得自言自語道:“現在女生都怎麼了,全都喜歡女扮男裝?”
“老子當女人當膩了不行啊?”付子墨尖叫道:“總比你這個笑裡藏刀的小人強多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付子墨的身材:“哎……這身材算是完了。行了,先說正事兒,看看怎麼過河吧!”
付子墨被我氣得直翻白眼卻又無可奈何,帶着手下走到河邊蹲下身來,其中一人取出一片葉子伸進水裡,沒過多久,那片葉子就變成了黑色。那人起身道:“河水裡帶有劇毒,就算我們帶着解毒丹,也不可能浮水過河。”
我擡頭往洞穴上方看了看,岩洞上方的鐘乳石滑不留手,就算我們身上帶着工具也很難攀爬。退一步講,就算我們攀岩繼續前行,誰也不知道地下暗河究竟有多長,我們下一步落腳點又在哪裡,貿然過去,說不定就是死路一條。
我微微皺眉之間,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船槳激水的聲響,等我循着聲音看過去時,卻看見一隻竹排向岸邊緩緩劃了過來。從那人操縱竹竿的動作上不難看出,對方是常年擺渡的好手。
誰能在這個地方擺渡?
直到竹排靠近,我才看清那個艄公穿着一身排教排頭的衣服,頭上的鬥笠遮去了他大半個面孔,但是露在外面的手掌卻帶着一種詭異的白皙,看上去就是一個沒了血色的死人。
那人把竹排停在距離我們三四米遠的地方,沙啞開口道:“上船!”
我和付子墨對視了一眼之後,不約而同地擺出了戒備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