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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化泥

邪門兒 苗棋淼丶 2912 2024-01-31 01:00

  現在唯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非要把我帶走的警察,究竟是對手的安排,還是恰逢其會?

  如果是對手的安排,我隻能說,對方的手法太過拙劣。這個警察出現的時間、地點、行為,都像是在擺明了告訴我:“我來找你要生辰八字。一會兒到了警察局,就能套出你的生日。”這種連小孩都騙不了的把戲,能瞞過老江湖?

  如果說,他隻是恰逢其會,碰巧遇上了車禍,公事公辦把我帶走,又顯得太過巧合。

  那個警察一直把車開進了高速附近的派出所,才停了下來:“下車,進屋!”

  我大緻看了一眼派出所,覺得沒什麼問題,才轉頭看了看從另外一輛車上走下來的柳幻。後者向我輕輕點了點頭。柳幻精于幻術,同樣也善于破障。如果這間派出所是某種幻術僞裝的陷阱,就絕對瞞不過柳幻的眼睛。

  既然她覺得沒事兒,我也算稍稍松了口氣。

  警察把我帶進派出所之後,指着一個房間道:“你進去呆會兒,一會兒我再找你!”

  那應該是臨時關押嫌疑人的地方。房間外面看不出什麼特别的地方,裡面卻焊着鐵欄杆,屋裡除了一個上下鋪的木頭床,什麼都沒有。

  木床的上鋪躺了個人,下鋪卻空着。我走進去之後,那人淡淡地擡頭看了我一眼:“兄弟,犯什麼事兒了?”

  我懶得搭理對方,幹脆裝作沒聽見,翻身往床上一躺,伸手點了根煙。我剛抽了一口煙,忽然看見上鋪的床闆上露出一排字來:李孽,葬身于此!

  不好!

  我本能地一個翻身從床上落了下來。等我站穩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上鋪那人。

  那人從床上擡起頭來:“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呢?我說……”

  那人話沒說完,上下鋪床面就在我眼前猛地一沉,毫無征兆地陷進地裡一米多深。等我再看時,床腿下面的地面不僅在瞬間變成了一片暗灰色的泥沼,而且還在飛速地下陷。

  上鋪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來,飛身跳向地面。他雙腳剛一站穩,腳下的地面立刻變成了爛泥,一下子沒到了他的膝蓋之上。

  我正打算回頭的當口,那人忽然喊了一聲:“站着别動!”

  他說話之間,從背後抓出一個鐵爪似的東西,揚手打向了天花闆。他的手掌看上去沒用多大力氣,那隻鐵爪卻一下子抓進了棚頂,五指爪尖像是切豆腐一樣抓碎了天花闆上的水泥,牢牢地扣住了水泥下面的鋼筋。

  那人不等我出聲,立刻用手挽着繩索,猛一較力,硬生生地把自己從泥裡給拔了出來。

  我看着吊在棚頂上的那人,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縮。

  很多人都以為,人陷進沼澤或者流沙之後,隻要兩三個人就能輕易把對方拔出來。實際上,并不是那麼回事兒。想把一個人從沼澤地裡拔出來,跟與一輛小汽車拔河沒有太大區别。

  那個人僅憑雙臂的力道,就能把自己拽出泥潭,功力之深,可見一斑。這樣的人,會輕易被帶進派出所?

  那人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吊在棚頂上不斷地招手,道:“快!快點上繩子,你腳下馬上就要化了!别往外面看,外面你出不去!”

  我确實是在看門口。在我看來,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從門口沖出去,第二個才是上對方的繩子。不過,這兩條路,哪一條都不保險。

  那人看我不動,再一次喊道:“這地面就跟沼澤差不多,隻有踩上去才能陷落!你自己聽聽外面什麼動靜,還能出得去嗎?”

  我雖然看不見門外是什麼情景,卻能聽見走廊裡有一陣嘎哒嘎哒的聲音在來回竄動,就好像有人拿着什麼東西在來來回回地敲擊地面。

  等我再仔細聽時,走廊裡卻傳來一陣陣泥水四濺的動靜。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走廊化泥了――可是吊在房梁上的那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我猛然回頭時,那人抓着繩子在空中轉了一圈:“我知道你現在也蒙圈兒,但我沒時間給你解釋,想活命就趕緊上來!”

  我略一沉吟,雙腳忽然發力,從地面上一躍而起,伸手抓住繩子,跟那人面對面地吊在了空中。我落手的地方正好在那人頭頂,不過,面孔卻是四目相交。

  我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沒有正眼看過那人,直到貼近對方了,才發覺他的樣子很有問題。他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可以用兩個不同的詞形容,說他眉清目秀也行,說他濃眉大眼也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可以在清秀與陽剛之間來回轉換,讓人摸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麼模樣。

  我僅僅看了對方三秒鐘,他的眼睛就差點兒瞪了出來,嘴裡帶着哭腔道:“兄弟,我好心救你,你就這麼對我?你沒事兒往我頭上放一蟲子幹嘛?”

  我差點沒一松手,從繩子上掉下去。我故意伸手抓住他頭上那一截繩子,确實是為了讓藏在袖管裡的白玉貼近對方頭頂,防備萬一。

  這種事情,在江湖人看來是在情理當中,就算看出問題了,也應該是心照不宣。可他這麼直巴愣登地說出來,讓我怎麼往後接?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處在生死邊緣,是該讨論這種問題的時候嗎?

  我咬着牙道:“咱們是不是先脫險再說?”

  “脫個屁險!”對方叫道:“你現在能飛出去嗎?吊着吧,等人來救我們!要不,你想辦法把牆給炸了?”

  我低頭往下看了一眼,短短十幾秒鐘之間,整個關押室的地面已經全都變成了暗灰色的泥漿,看上去就像是地面上已經固定成形的水泥,又被完全還原成了剛剛攪拌之前的樣子。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人心驚膽戰;要命的是,地上的泥漿好像還在不停地翻滾。

  很快,我就看見灰色的水泥當中漂起了一層黑水;沒過多久,灰色、黑色就融合到了一起。黑水的面積也開始越來越大,不到十分鐘的工夫就覆蓋了整個地面。

  地上的泥漿肯定是上下交彙,水泥在往地面深處沉落,而地下的黑土卻在不斷地上湧。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地上的稀泥是流動的?不能把房子一塊兒陷進去吧?”

  “狗屁!”對方不以為然道:“把方圓幾百米全都化成沼澤,你當出手的是神仙哪?”

  對方的話沒說透,我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對手是在平原地帶出手,光憑我的腳力,就能讓對方無可奈何。他就不是神仙,不可能一下讓方圓百十丈的地面全都化成沼澤,十米二十米的距離根本困不住術道高手,我隻需要一次借力縱身,就能跳出包圍。

  但是,對手事先把我們關進房間裡,就完全不同了。這個派出所的面積并不算大,但是房間不少,而且各個相連,各屋之間的牆壁雖然不算太厚,但是也足夠給我們造成幾秒鐘的麻煩。如果是在實地上,短短幾秒鐘根本不算什麼大事兒,但是讓我站在稀泥裡發力就又不一樣了。隻要我出手劈牆,雙腳就得向下用力,幾秒鐘的時間,足夠把我陷進去半截了。

  我咬牙道:“我必須出去!你身上還有鐵索沒有?”

  那人微微一愣:“你想劈牆?這沒地方借力啊!”

  我擡手指了指遠處:“你沒看那兒有一個氣窗嗎?”

  “你想死啊?”那人吓了一跳。

  關押室牆角靠近天棚的位置上,的确有一個氣窗。要是我沒估計錯,推開氣窗,應該就能攀上屋頂。但是,氣窗的大小也隻夠一個人進出。隻要有人舉刀守住出口,從那兒探頭,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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