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繼續說道:“有犯人說,廁所那邊鬧鬼,擺個獨角獸就是為了鎮壓鬼魂。我趁着放風的時候特意去看過,那地方太陽照不着,陰呼呼的,往前湊合都覺得冷。”
“走!過去看看!”我從袖管裡抽出一根鐵絲,三兩下捅開了号間鐵門,帶着小九和七爪蛇一塊兒溜了出去。
我們三個能無聲無息地從号間溜出來,可不代表能随意進出監房的大門。等我們到了監房門口時,站崗的獄警立刻轉了個身兒,背對着大門點起煙來。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唐向晚現在可以說是在跟官方合作,官方可以給我們提供方便,但是不會負責收尾。我能把事情辦成,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我真惹出事兒來,監獄方面也會一推二五六,把責任變成我的個人行為。就像現在一樣,看門的獄警完全可以說成是我自己逃獄。
我剛想從獄警身後過去,小九卻伸手在對方肩膀上拍了一下,獄警卻像沒有感覺似的,仍舊面對牆根低着頭抽煙。小九嘿嘿一笑,跟着我溜出了大樓:“李哥,你們老闆是幹什麼的?力度不小哇!”
“未必是我們老闆有力度,監獄大概也在頭疼鬧鬼的事兒,正好可以合作。”我盡可能貼着牆根,避開院子裡的探照燈,躲進了大院的死角裡。
我對面就是犯人們說的那個老廁所。廁所大門被人用木條給釘了個結實,大門外面的左邊是一段用磚頭砌成的矮牆,牆後面大概是個傾倒垃圾的地方。
小九指了指牆:“拐過去就能看見獨角獸!”
我現在正好處在一個死角上,看不見小九所說的獨角獸。我瞅準探照燈掃過的機會,閃身貼到矮牆上。就在我後背靠近牆面的一瞬間,身後陡然升起了一股涼意。那一瞬間,我似乎感到有人正在牆後跟我背對背的靠在一起。
“牆後有人?”我側頭瞄向小九和七爪蛇時,卻發現他們兩個也一樣把腰杆拔得筆直,緊緊貼着牆壁一動不動。
他們也覺得牆後有人?
我向兩人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們不要亂動,我自己則貼着磚牆慢慢動了。我身子每挪動一下,都覺得身後像是有人貼着牆壁跟着我移動。垃圾場的外牆也就一米多高,隻要我站起來,牆後那人說不定就能直接跟我背靠背撞在一起。
我試着往上擡了擡身子之後,兩縷烏黑的頭發立刻順着我的肩膀滑了下來。就好像我身後那人已經先我一步站直了身子,彎腰看向了我的頭頂。
我猛地一矮身形,就勢前翻,在地上連滾了兩圈之後,豁然回身看向磚牆時,探照燈的光束剛巧把半截磚牆給照得一片通亮――磚牆後面空空如也,七爪蛇卻不見了蹤影,隻剩下驚魂未定的小九半蹲在牆邊。
燈光從我頭上掃過之後,我立刻回到了原位:“七爪蛇呢?”
“沒啦……”小九顫聲道:“你翻出去之後,七爪蛇不知道怎麼往後一仰,就像掉進洞裡一樣,一眨眼就沒有了……”
我伸手往七爪蛇身後的磚牆上使勁兒拍了兩下,牆上卻聽不見半點兒空聲。
牆上沒有機關,七爪蛇跑哪兒去了?
就在這時,被木條釘死的門裡忽然響起了一陣慘叫:“李孽!李孽救我――”
七爪蛇!他怎麼進去的?
我來不及多想,幾步沖到門口,伸手往木條上抓了過去。我剛剛掰斷了兩根木條,身後忽然傳來一股陰冷的氣息,仿佛憑空出現的一頭猛獸,正悄悄向我背後靠近。我按在門上的手掌頓時停了下來。
“李哥快回頭!”
我聽見小九在我身後大喊時,立刻回頭,一掌打向了身後。我雙掌劈出不到半米的距離,就看見一頭立在黑色基石上的獨角獸往我身前猛沖了過來。我落掌的位置剛巧在他的角附近。
那隻獨角獸頭上的犄角明顯和它的身高不成比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頭小獸的腦袋上頂着一隻差不多跟它身高相同的巨角。
如果我的雙掌原路不動,就會從它獨角兩側緊擦過去,拍向對方頭頂。但是,它的獨角明顯長過我的手臂,不等我拍中它的腦袋,我自己就會被挑開喉嚨。
千鈞一發之間,我雙手同時一收,以“空手入白刃”的姿勢抓向對方的獨角。誰知道,我十指指尖剛剛觸及獸角兩側,獨角獸向上彎起的犄角竟忽然一分為二,裂成了兩半。
我雙手各抓着一半獸角猛然向兩邊滑開時,獨角獸的頭頂上卻出現了一把雪亮的彎刀,凜凜刀鋒殺氣四溢地指向了我的鼻尖。
不好!
有人藏在獨角獸雕像裡偷襲我,我卻偏偏在一招走錯之後,把自己置身在對方的刀鋒之下,想躲都來不及了。
“李哥――”
“砰――”
怒吼沖刺的小九還沒到我身邊,一顆從哨塔上打下來的子彈已經落在了小九腳下。
小九僅僅停頓了半步,獨角獸頭頂的刀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我眉心上刺了過來。
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之下,幹脆雙腳用力,從地上跳了起來,把自己的兇口對準了刀鋒。那把彎刀毫無意外地刺上我中兇口之後,被我穿在裡面的連山袍硬給擋了下來。
對方雖然沒有把我一刀刺穿,卻将我撞飛了出去,重重地碰在了廁所門上。
此時此刻,如果對方再出一刀,我必死無疑。對方卻偏偏在這一瞬之間,像是後力不續似的停了下來。
“給我滾出來!”我怒喝聲中雙掌齊揚拍在了獨角獸身上,黑色的大理石立刻像紙片一樣飛落了下來。剛剛消失的七爪蛇也從石墩裡露出了半截身子。
“是你!”
我驚呼未落,看守所的大院裡已經被探照燈照了個通亮。站在哨塔上的武警厲聲喊道:“舉起手來!”
“不好!快走!往外牆那邊退!”我和小九兩個人在武警沒有完全包圍之前,拖着七爪蛇退到了牆根底下。
與此同時,大批武警也從四面八方往我們這邊包圍了過來。沖過來的武警不下百人,我和小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出升天。
正當我束手無策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柳幻的聲音:“監獄有高手壓陣,我隻能給你争取五秒鐘時間。開始……”
五秒鐘?
這麼短的時間,我根本來不及去考慮什麼。幹脆把七爪蛇往身後一背,用腳尖點住牆壁,僅憑着腳尖和牆壁摩擦的阻力在空中連連踏步,往五米多高的院牆上飛躍而起。
“開槍,快開槍!”
我僅僅沖到外牆一半的距離上,十幾支沖鋒槍噴射的火蛇就在我身後狂嘯而至。
我和小九同時提氣縱身之間,身形猛然憑空拔高了一米。成片的子彈全部落向了牆面,緊追着我們兩個人的腳步,由下而上的掃向了牆頂。我們兩個就像是踩着被子彈打出來的煙塵,登上了五米多高的院牆。
“你先走!”
我腳一站穩,立刻把七爪蛇扔給了小九,自己伸手向外一抄,把一顆被子彈炸飛的石塊抓在了手裡之後,手掌外翻,用拇指和中指壓着紐扣大小的石頭,往哨塔武警的腦門上彈了過去。
這時,哨塔上的那個武警剛在我踏步如空的震驚之中回過來神,才把槍口指向我的方向,可還沒等他瞄準,那塊石子已經帶着像是利箭破風的狂嘯聲,打在了他的鋼盔上。那人連退了兩步摔倒在了哨塔裡,半天沒站起來。
我卻在解決了唯一緻命的威脅之後,形同蒼鷹展翅般的從圍牆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