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不知道,她沒說,我沒敢打聽隐私。”
“我們那次送樊大姐爸爸回老家,我看到過安迪的護照。我買了個蛋糕,算我們倆的。你幹脆等到安迪公司大樓去,我們索性湊一起吃頓晚飯。不過我懷疑她晚上肯定有生日飯局,我們把蛋糕送上喂她吃一口就行了。”
“要不,算上小邱和樊姐?”
“行行行,就你事兒媽,閑人馬大姐。”
關雎爾于是一邊收拾出門,一邊分别給樊勝美與邱瑩瑩打電話告知此事。
安迪拿到火車票後,一直頭痛該怎麼交給邱瑩瑩。顯然,邱瑩瑩将從火車票背後看出很多内容。早上,邱瑩瑩因她一句話哭得那麼傷心,如果火車票證明了她的觀點,邱瑩瑩會不會更傷心?安迪想來想去,決定将此事交給資深HR樊勝美。樊勝美是做人思想工作的行家裡手。
想不到樊勝美先一步打電話來跟她說生日快樂。安迪趕緊問樊勝美怎麼辦。
樊勝美聽了道:“看來是真沒一絲希望了,應勤把所有的門都封閉,此路不通。你回家把火車票交給我,我慢慢跟小邱說。”樊勝美心裡有一絲高興,安迪又回頭找她讨要對策。
“OK,小邱回家你留住她。我今晚請客,我們小區附近撮一頓,培養點兒氣氛。”
樊勝美是接到關雎爾電話,便立刻找安迪說生日快樂。邱瑩瑩在路上接到電話,她想回家當面說。等她說的時候,22樓五位姑娘已經在小區附近飯店齊聚一堂。五位姑娘又歡樂地坐到了一起。
飯後,其實樊勝美很想跟着關雎爾一行去考察肚皮舞,她也打算鍛煉。狠心掐斷對哥哥的供給後,她現在手頭也有了些餘糧。可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完成。她與關雎爾她們告别,親熱地挽起邱瑩瑩,一起回家。
樊勝美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起網上看到的一個笑話。老婆給當程序員的老公打電話:“下班順路買一斤包子帶回來,如果看到賣西瓜的,買一個。”當晚,程序員老公手捧一個包子進了家門。老婆怒道:“你怎麼就買了一個包子?!”老公答曰:“因為看到了賣西瓜的。”
邱瑩瑩聽了笑,但笑了三聲就止住了,“唉,好像那誰也差不多。”
“應勤?不是差不多,而是完全一樣。安迪跟應勤說你耽誤了小邱提前買火車票,你賠。結果應勤果真排除萬難,給你買來火車票,就放着我屋裡呢。那腦筋就壓根兒沒往自駕跟你一起回家那條路上拐一下。真奇怪,程序員腦子是怎麼想的。安迪把票拿給我的時候一直想不通。我跟她一說這個笑話,她悔死,說早知道應該把應勤往自駕那兒引。這年頭買火車票多難的,多少人甯可頂風冒雪騎摩托車回家,都不敢去火車站買票。應勤啊,我們想當然害死他了,他不知在火車站排了幾十個小時的隊。這張軟卧票可真來之不易,小夥子不僅說話算數,而且……對你還是不含糊的。”
樊勝美七拐八拐,邱瑩瑩太相信樊勝美,壓根兒就沒往應勤不敢惹她這條路子上去考慮,她聽得又是失落又是心疼,還心裡微微感受到一點兒暖意。是的,情況一定像樊姐說的那樣。
回到屋裡見到樊勝美遞來的火車票,邱瑩瑩隻是歎了幾聲氣,心裡覺得非常可惜,失去了與應勤一起回家的機會。
樊勝美見此大大松了一口氣。
三個人因為一場預算外的聚餐耽擱了時間。到健身中心的時候,曲筱绡的朋友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曲筱绡走進門就看見朋友,裝作驚訝地道:“呀,海市真小,我遇到一個朋友耶。喏,那邊,帥哥,唐虞允。我去打個招呼,很快回來。”
曲筱绡蹦跳過去,都沒走近唐虞允一米線範圍,就尖叫一聲反彈回來,果真是打個招呼就飛快回來。“唐虞允,你怎麼渾身騷臭。你搞什麼腦子。”心裡早就認定,這次相親玩完,一方先表示出毫無誠意了。
唐虞允連忙将手臂放到背後,“不好意思,兔尿,公兔尿。我有點兒急事來這兒會個朋友,都來不及換裡面的衣服。今天一隻母兔生小兔,公兔在邊上籠子裡急得直轉悠。趁我蹲地上照顧母兔,公兔不知怎麼将籠子挪到我身邊,屁股一撅,跳起來就尿我一身。等我醒悟,已經不知尿了我幾身,衣服都給浸透了,哈哈哈。換身外套都刹不住這身尿騷味。對不起,對不起,你離我遠點兒,别熏着你。”
唐虞允一邊說一邊哈哈笑,率真而有感染力,惹得安迪與關雎爾也笑。曲筱绡笑道:“反正你預先不通知我不能接近,臭氣已經沖撞我了。你賠,你賠。”
又忍不住好奇地問,“兔子怎麼生孩子,一窩生幾隻?”
“我拍了錄像作記錄。這兒事情辦完了,我去換身衣服,等下過來接你們去看看?小兔子很有趣。”
“行。你留個地址,一個小時後我們摸上門去。”
唐虞允答應。他告辭時候經過安迪與關雎爾身邊,帶來一身刺鼻的臭氣。但兩位女孩都未做出曲筱绡那種誇張姿勢,與他微笑禮貌地告别。
曲筱绡則是捂着鼻子,離開大廳才肯放下手。安迪才問:“你喂養那麼多流浪貓認識的獸醫朋友?挺好玩的。”
“好玩嗎?唐虞允是我以前鄰居中最正經的,人家學的是電機,才不是獸醫。可他現在水平不會比獸醫差了。他們家以前做塑料玩具出口,開個小廠,日子過得蠻好。結果他爸去澳門賭博,輸得人都失蹤不知哪兒去了,扔下一堆債給母子倆。唐虞允原本不想子承父業,看媽媽被逼債的各種威脅,他很男子漢地放棄讀碩,回家替他媽扛起一身債。其實一點兒不好玩,很辛苦的,隻是他性格好。”
安迪與關雎爾都想不到看上去這麼率真的人竟然經曆曲折。關雎爾好奇地問:“那他現在改經營牧場了?”
曲筱绡真想跳起來歡呼一聲“有門”,但她依然若無其事地道:“我呸,關關小寶貝你看海市哪來的牧場。他們不是做塑料玩具出口嗎?其中也做寵物玩具啦。唐虞允這個人做什麼都鑽進去做,他為了做那種倉鼠籠子,倉鼠知道嗎?小小的,白的花的都有。他特意養了一窩倉鼠看它們愛怎麼玩,習性怎麼樣,做了厚厚一本觀察筆記之後才設計那種兩三層的迷你迪斯尼樂園似的籠子。反正他做什麼養什麼,家裡熱鬧得不行,聽說去年才把他爸的賭債還完了。真不容易。兩年沒去他家玩了,不知他家現在有多少動物。好向往。”
“等下我們跟你去行不行?”
安迪忙道:“我要回去看報告。”
曲筱绡急了,怕關雎爾這個安迪的跟屁蟲也臨陣退縮,讓她功虧一篑。她忙道:“你去,你去,最掃興了。關關寶寶兒,你會陪我去吧,要不然我一個人晚上去男鄰居家不方便耶,某些人手術台下來會吃醋嗒,你得給我做擋箭牌。”
曲筱绡一邊說,一邊扭股糖似的黏到關雎爾身上,關雎爾隻能投降答應。
曲筱绡這才罷休,又開始說說笑笑。“你們知道唐虞允為什麼一開始先做倉鼠玩具嗎?因為以前被我陷害過。倉鼠可會繁殖了,眨眼就生一窩。我高中時候另一個鄰居移民去澳大利亞,養的兩隻倉鼠不舍得處理,知道唐虞允這人可以放心托付,那鄰居臨走前委托我把倉鼠轉交給唐虞允。本來那兩隻倉鼠都是雌的,我一拿到手就偷偷跟别人換了一隻雄的,等唐虞允回來,他接手的變成一雌一雄。然後,他家倉鼠成災喽。他被我害得對倉鼠不知多熟悉,哈哈哈。”
安迪與關雎爾相視而笑,這是獨特的曲筱绡式惡作劇。
三個人與私教接觸,并商談上課方式的時候,曲筱绡接到唐虞允電話。她一看顯示就走開去,方便自由說話。
“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很不錯,而且果然如你所言,教養很好。我一身臭氣經過她,你是早已捂住鼻子的,她沒有當場捂鼻子,我走出幾步後再回頭看,她依然沒有做出誇張動作。”
曲筱绡心裡好生得意,“我看人怎麼會錯。現在後悔渾身騷臭來相親了吧,幸好我抖機靈,好好給她講幾個故事,講得好像你不知多完美,她對你也有興趣了。等下我談完價,就把她拉過去你那兒看你的動物世界。千萬打掃得幹淨些,别進門一股騷臭味。”
“我還真不是故意騷臭,一看時間來不及,我一向不喜歡遲到。你的意思是,她對我也有感覺?還好還好。什麼感覺?我總覺得她眼界應該很高,她一眼掃過來仿佛可以通透什麼。而且她大約跟我同齡?”
曲筱绡一愣,“嗳,你說的是哪位?高的,還是跟我差不多,比我稍高的?”
“不是高的嗎?”
“呸,高的比你大五歲,腦子逼空了吧,那個已經輪不到你了。我說的是另一個,怎麼樣?”
“那個……沒留意。”
“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再回憶回憶。”
“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抱歉,回頭我好好看。”
曲筱绡好一陣子無語。“還看個毛。你洗洗睡,我們不來了。”曲筱绡果斷中止這次相親活動。一次見面,說了幾句話,面對面作了介紹,卻連一絲印象都沒有,還繼續個什麼。曲筱绡别的不擔心,就擔心唐虞允沒上鈎,關雎爾卻落了網,她做好事反而害了關雎爾。
曲筱绡回去就跟關雎爾與安迪道:“我們不去唐家了。那小子回家竟然把那隻尿他的兔子就地正法,說是正做香辣兔丁等我們去吃,太殘酷了,我立馬告訴他三年内都不認識他。”
關雎爾聽得目瞪口呆,“怎麼可以這樣。那最早生了一窩又一窩的倉鼠,最終他是怎麼處理的?”
曲筱绡本想把唐虞允小小抹黑一把,省得帶關雎爾去唐家。可關雎爾舉一反三,她一時難以回答了,眨巴眨巴眼睛才道:“不知道啊,我後來也出國去了,沒問。”
關雎爾沒再問什麼。整個過程中,她都沒察覺出曲筱绡的策劃。曲筱绡的朋友就跟曲筱绡本人一樣,一會兒非常好玩,一會兒又很不好玩,可見物以類聚。
回去22樓,大家都很關注邱瑩瑩的情緒。關雎爾開門進去,大家卻看到邱瑩瑩正站在廚房做明天中午的便當,沒什麼高興的,但也沒眼淚汪汪。衆人心照不宣地走開,安迪好生佩服樊勝美的遊說水平。
春節長假了,22樓的姑娘們依依惜别。
安迪半夜驅車送邱瑩瑩上火車。邱瑩瑩背了許多從淘寶買的花花綠綠的吃的用的,整整裝了兩隻雙肩包。為了上車方便,她前兇挂一隻,後背背一隻,手裡還挎着一隻拎包,前呼後擁的,若不是安迪憑着這種高貴的軟卧火車票買到春運期間幾乎被禁止的站台票,在邱瑩瑩上車時推她一把,她幾乎被兩隻雙肩包壓得跳不上去。邱瑩瑩上車後,安迪隔窗看邱瑩瑩通過長長的走廊走進一處包廂,她便四周張望,火車站似乎與她印象中的沒什麼區别,就是火車新了許多。而不遠處的硬座處,隻見人仰馬翻,喧嚣異常,人們扒着擠着搶着上車,小孩鬧大人哭,兵荒馬亂。顯得這邊的軟卧車廂異樣的甯靜祥和,似乎不是一個世界。安迪忽然意識到,或許,應勤那天追着問她“很可惜”什麼,并非無緣無故。
安迪回頭,見邱瑩瑩放好行李出來跟她擺手,讓她回去。但邱瑩瑩才擺了兩下,手背就朝着眼睛去了。安迪一愣,這有什麼好哭的,回家團圓幾天,又不是從此不見。可不知怎的,她竟也有點兒眼睛澀澀的。想了想,她拿出手機給裡面的邱瑩瑩發去一條短信,“我想,應勤可能是可以期待的。等你節後回來。”
“真的嗎?”邱瑩瑩看到短信,嘴巴誇張地重複問。她開心壞了,不僅樊姐肯定地這麼說,連安迪這個原本一口否定應勤的也這麼說了,可能真的還有盼頭。她雙手開心地亂舞,眼淚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