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概因為他們陪了我很多年吧
你會喜歡一個偶像,多半是他教會了你以前不懂的道理,而他發光的那些屬性是你也想擁有的。你想要變溫暖,所以你喜歡溫暖的人;你還相信夢想,所以你聽關于夢想的歌;你想倔強,所以你喜歡倔強而努力的人。最好的支持,不是多狂熱,而是把喜歡的品質保留下來,讓别人知道,支持他們的人,是一群努力的人。
L君在他高一時樹立了自己的偉大理想,那就是畢業之後要在班裡彈吉他給女神聽。這起源于他偶然間聽到女神說起她覺得彈吉他的男生最帥,從此L君為了在女神面前裝×,一頭紮進了不歸路。
那時他跑了半個城市,對他爸媽軟磨硬泡了一個多月,終于弄到了一把吉他,為了成為可以在畢業時約女神出來彈吉他唱歌給她聽的拉風少年,L君忽略了自己唱歌每次都跑調的鐵一般的事實,開始學起吉他。
于是他用兩年的時間認識到了――“音癡就是音癡,0的天賦乘以100的努力還是0。”
高一時女神就喜歡一支樂隊,動不動就念叨。這支樂隊名字特别奇怪,叫五月天,L君甚至認真思考了一下為什麼這支樂隊不能叫十二月天。大概是因為這樣會讓他想到十二指腸,L君決定放棄思考。隔天他招來了最好的三個小夥伴,組成了一支樂隊,叫Friday。這支樂隊是一支沒有原創、沒有樂器,除了一把吉他,而主唱是個音癡的無厘頭樂隊,并且這支樂隊的宗旨隻有一個――幫助主唱練好吉他。
轉眼高二分班,L君深思熟慮後選了理科,而女神選擇了文科。于是他們倆一個在四樓上課,一個在一樓。L君為了解決相思之苦,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每天語文課之前假裝自己沒帶語文書,甯可跑四層樓去問女神借書。不知道是女神太善良還是懶得拆穿,L君的這招整整奏效了一學期。
在每天兩次的固定互動中,L君終于達成了和女神互相寫紙條的目的,也為了能和女神有更多的共同語言,L君開始惡補有關五月天的知識。那時候電視台剛播五月天的歌,是《恒星的恒心》,還有《倔強》。有一天女神考試沒考好,L君把《倔強》的歌詞抄滿了整張紙條。女神後來特别鄭重地回字條給L君:“謝謝你也聽到了這首歌。”L君莫名地為了這句話開心了一個晚自習。
高三畢業的夏天,L君終于鼓起勇氣約女神。那天下午,L君背着吉他趕去學校,覺得自己真是他媽的拉風。可是他和他的Friday成員四個人在校園裡閑逛了一下午,也沒有等到女神的出現。後來他就幹脆和他的小夥伴在自己教室的講台前面,小夥伴拿着掃帚當吉他、講台當鋼琴、粉筆擦當麥克風,愣是在無比的走調中唱完了《溫柔》和《倔強》。
然後L君迎來了分道揚镳的那個夏天。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這個L君是誰。
陪我度過那個夏天的小夥伴們,我們一起騎車去學校,一起去茶座點杯喝的就耗一下午,一起去先鋒書店挑書。我說老子将來一定要出書;Kim說自己要成為牛×的設計師;包子說自己沒什麼志向,隻想和自己的女朋友好好的,被我們嘲笑了兩年;李婧說先把大學念完再說,然後找個好歸宿是人生目标。
後來Kim如願以償地學了設計;包子還是沒能避免分手,分手後做了一件傻×又浪漫的事情,就是把他和ex(前女友)約好要去的地方自己去了個遍,還寄明信片給她;而李婧因為我們後來都忙,也就慢慢斷了聯系。和我最好的小夥伴們,幾乎都和我隔着太平洋,包括那天爽約的女神。
2010年夏天,我接到一個陌生号碼打來的電話,接起來一片嘈雜。但我終歸聽清了電話那頭是在演唱會上,因為《溫柔》的那段talking(演唱會中穿插的演唱外的語言部分。)辨識度太高。可除了那段熟到爛的talking,我再也沒有聽清哪怕一句歌詞。
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個号碼是誰的,就好像是包子至今都不知道他的明信片是否寄到了。
有些人也就慢慢斷了聯系,有些人也就再也沒見過,管你當初和他的關系有多好,管你當初有多愛她。
許久以後你會發現,你不是非要去看演唱會,其實不看也不會那麼難受。重要的是你在看演唱會的時候,可以和你好久不見的小夥伴相聚;重要的是,他們也在趕往那裡,而你們會創造一個共同的回憶。許久以後你會發現,那些曾經陪伴你的東西,你是沒有辦法割舍掉的。很多時候你會以為自己忘了,把它放在陰暗的角落裡,但
隻要你一旦有機會聽到那些、看到那些,回憶就會變得無比清晰。
去看演唱會的時候,發現他們的歌迷越來越多,而自己早就沒有當初那麼狂熱了,一眼看去,滿是自己過去的影子。那時我産生了巨大的失望,不是怕台上的他們不夠好了,而是怕自己終究還是遠離了當初的自己,不再狂熱不再年輕。但奇怪的是,有些東西還是留了下來。
我坐的位置并不好,看不清台上的人;我看到的,都是曾經的自己:在自己開心的時候聽的《戀愛ing》;在自己失落的時候聽的《憨人》;在舊的音像店淘到的那張專輯,還有畢業時唱得無比爛的《溫柔》;還有那時候第一次看演唱會,我朋友看得一陣難過,怕以後就見不到他們了。
這個小夥伴如今已經失去聯系,導緻我有時回想過去,會懷疑那些日子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但有些歌卻留了下來。
有時候不得不感歎科技真的是個好東西,随便點開個網頁就能聽到以前常聽的歌。有些人,即使你們之間有互相的聯系方式,還是會不可避免地疏遠,然而耳機裡的歌不會。它一直在那裡,一直不變。它陪着你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日出日落、一個又一個難過傷心,一聽就是很多年。隻有這些時刻,你才能非常笃定地對自己說,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總有它的意義。
前陣子去南京,N君問我:“你怎麼還喜歡五月天呢?”我說:“鬼知道,大概是因為他們陪我過了那些年吧。”
就算什麼都是假的,陪伴是真的;就算不再像以前那樣,曾經獲得的力量是真的。
如果可以,去看一場想看的演唱會,去現場聽那個耳機裡陪伴你的聲音。當你去現場時,你會發現眼前的,除了台上的人,還有曾經的自己。因為你孤身一人時的每種心情,或開心或難過,還有一些無法表達的情緒,都恰好被寫進歌裡了。或許他永遠不知道你,但是你知道是那些歌陪伴你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這些年,五月天也慢慢變紅,不再是那支沒有人知道的樂隊。他們的《溫柔》對很多人依舊有殺傷力,卻也變成了段子廣為流傳。愛它的人越多,黑它的人也便越多。我想,說着夢想的五月天終歸是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卻沒想到會有很多人把他們變成夢想,盡管阿信一再強調,自己的音樂隻是追夢時的背影音樂。
如今又是一年過去,主唱即将過生日,你也是。我們都多少成長了一些,不管是台上的人,還是台下的我們。或許我們都會懷念起曾經的他們,就像懷念曾經的自己一樣。但不管懷念不懷念,對他們現在是什麼看法,我們終究被時間拖到了現在。我不再想要告訴别人這支樂隊對我的意義,因為讨厭他們的終究讨厭。有一天分道揚镳了,不再聽了,不再喜歡了,也不要落井下石,畢竟曾經陪伴過。
每個人終究有一天會明白,盡管他們無比确切地描述了我的每種心情,我們終究是平行線。誰都不是誰的終點,誰都不是誰的夢想,誰都有誰的生活,有自己的冷暖自知。
你隻要記得,曾經失落的時候那些歌是怎麼陪伴你就好。
對于生活中每個陪伴過你的人,不管他們是以什麼形式出現、什麼形式消失,都是一句:“很開心你能來,不遺憾你走開。”但你現在還在,而我們都還沒變,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