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你這是坐地起價蹬鼻子上臉啊!孟詩晨砰地放下茶碗,也不管對面的人被她噴了一臉茶水的郁悶。
“這位大叔,你這就過分了啊!當鋪老闆講的話,可還句句都在小爺我的耳邊旋轉呢,你就在這要天價,什麼意思?”孟詩晨氣結。
卧了個槽,她終于知道眼前的男人為什麼會直接被當鋪老闆扔出來了。他怎麼不直接去搶錢實在些?
她現在也好想把他扔出去啊喂!
“這位小哥,你先别急,你聽我說。”男人掄起灰撲撲的衣袖擦去臉上的水珠,一本正經的道:“我手上這顆燭油球可不是一般的燭油球。你看這成色!這質地!那都是一等一的啊!”
孟詩晨扶額,她無奈的聳聳肩:“大叔,它再好看、再精緻,那也是一個燭油球啊?”
難道還能因為是圓的所以就能賣高價了?
“最多一兩銀子,你賣就賣,不賣我可就走了啊。”孟詩晨不耐煩的直接把價錢太到心中的最高點,給他一兩銀子是直接堵他的嘴。
要不是尚君竹那厮特别交待必須買下來,她最多看一眼就走。
“五百兩,一文都不能少!”男子打開盒子,竟然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連站在那邊的老茶販都忍不住往盒子裡瞄了一眼。當然,人家最後是撇嘴移開視線的。
奸商!刁商!他就是瞅準了她要買這個破圓球是不是?!
孟詩晨臉色一沉:“既然談不攏,那就……”
“等等!”尚君竹突然出現,他施施然飄落旁邊的凳子上,伸出别人看不見的手撫了燭油球一下,“你可以再和他談談,但是東西必須買下來。”
她鼓起腮幫子重新坐好:“那就再談談。”
“既然如此,我就給小哥你說說這寶貝。”男人神神秘秘看了周圍一圈,這才抱着盒子輕聲道:“這是我家的祖傳之寶,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了!”
“我知道,剛才你已經說過了。”孟詩晨忍不住無語望天,順便丢兩個白眼出去,“你還說這是從秦皇陵裡面帶出來的嘛,我都聽到了。”
他接下來想說自己祖先是盜墓賊嗎?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接下來的話卻和她揣測的不一樣。“對對對!就是從秦皇陵中帶出來的。我的祖先,他曾是參與修建皇陵的一個民夫,是在皇陵即将完工那幾年補進去的。”
修建皇陵的民夫?他家真的和秦皇陵有關系?
“年方雙十的好男兒,卻被逼走上了一條永遠不得回家的死路。”這個叫老賈的男人道,“在埋葬的時候,民夫們也注定會被一同封死在裡面。”
“但是,我先祖并沒有坐以待斃,早在之前他就偷偷挖着一條通向外面的隐秘暗道。下令封墓之後,民夫紛紛被殺,他往自己身上抹血躺在死人堆裡蒙混過關。待墓穴中重新恢複甯靜之後,他才爬起來,借着人魚燭的光,盜了些寶貝從暗道中逃出來。”
人魚燭?!孟詩晨心裡咯噔一跳,這位大叔說的秦皇陵不會就是秦始皇的那個秦皇陵吧?!
記得她在樹上看到過,秦始皇死後,他的皇陵裡就是點着傳說中千萬年都不會燃盡或是熄滅的人魚油脂制成的人魚燭。這個老賈捧着的這一坨燭油球,該不會就是——人魚燭!
“出來之後,人魚燭也沒用完,他就把它凝成燭油球放着了。”老賈眼神自豪,仿佛自己那個從陵墓中爬出來的先祖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
誠然,如果他話中所言非虛,那他祖先的聰明和勇氣的确蠻值得點贊的。
“隻可惜我賈家門風不順,每一代都會出一個嗜賭如命的敗家子。先祖留下的寶貝當的當,賣的賣。最後留下的,就隻剩下這個蠟燭油凝成的燭油球而已。”
男人愠怒的臉上中又透着一股凄涼:“我們從有錢的世家大賈代代衰落,被人逼債躲進谷陽鎮十七年。沒想到我那七歲的逆子十七年後,竟然也成了一個賭徒!”
“這麼說,你非要将這個燭油球賣五百兩隻是為了還賭債咯?”孟詩晨大緻猜到了他的話中之意。
“那個兔崽子,天天出入賭坊不說還到處惹是生非,沒一刻讓人省心的!而今,他娘親病在床上,追債的人又天天上門打砸鬧事。我走投無路,才不得不賣掉先祖留下的最後一件傳家之寶……”
男人語氣哽咽,已經說不下去。孟詩晨心裡卻亮堂的很,她那個時代最要緊的人生第一課,就是防騙,感慨是一回事,信不信他那又是另一回事。
依她看來,這件傳家寶之所以能留到如今,隻怕不是因為它是先祖的“最後一件傳家寶”而是因為——根本賣不出去吧?
孟詩晨敲着桌子,等男人情緒穩定些,才開口:“五百兩太貴,你再少點。”她說的落落大方,之前男人的動人故事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聽到這句話的男人徹底焉了,他忽地起身,顧不得推到了茶肆的凳子普通就跪在她面前:“小哥,算是我求你了!我那逆子欠賭債四百兩,他娘賒賬治病也積了五十兩,人家不肯再賒賬,已經停藥兩天了。我實在是無法了啊!”
孟詩晨一呆,身體卻比腦袋快了一步上前扶起他。
茶肆的老婦人也搖搖頭:“養兒防老、養兒防老,你家賈忠孝簡直是個祖宗呐!真是對不起他名字裡的‘忠孝’兩個字。”
“大叔,你别這樣,趕快起來吧。五百兩就五百兩,我買了。”孟詩晨眉頭一皺,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他。男人連連道謝,還特意把木盒關上,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才遞給孟詩晨。
孟詩晨捧着盒子,還是有些肉疼。如果這盒子裡裝的真是人魚燭的燭油球,那五百兩倒也不算虧,看尚君竹的表情,應該不至于被坑吧?
“你這小哥也真是心善,那樣的人幫他作甚?年輕的時候不也跟他兒子一樣混賬?哼,現在老了,報應了吧!”老婦過來收茶碗,還在替她憤憤不平。
孟詩晨尴尬的笑了笑,遞過去四文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