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少年。
鷹鈎鼻,一襲黑邊白袍,兩道濃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臉龐稚嫩卻透着一股成熟的氣息,面貌英俊。
他的右手在向上抛着一柄小刀,龍行虎步間帶有幾分豪氣,其身後仿佛自帶萬丈光芒似的。
而昏昏欲睡的陳正宇也瞥了這少年一眼,當即疲憊不堪的眼皮頓時睜開,低叫了一聲“秋影”。
這英俊少年便是自己的兄弟,宋秋影!
一聲過後,陳正宇卻突然兩眼一抹黑,視線仿佛被遮上黑布,什麼都看不到。但在昏迷的最後刹那間,一道悅耳的聲音在他心裡赫然響起。
“死戰,獲得經驗值15,星币200。正在自主修複傷勢,預計修複完畢需要耗損能量值百分之三十,目前剩下百分之五十的能量。”
話音落後,陳正宇便腦袋一沉直接昏死了過去,嘴巴微微張開,掉落那血腥的耳朵。
宋秋影腳掌一頓,猛然抓住小刀,微微一笑看着暴怒猙獰的白狗:“要打嗎?”
話音剛落之際,“砰”的沉悶一聲,隻見黑狗一肘擊在正欲發狂的白狗的腦袋,直接将他擊暈。
緊接單臂一揚,将昏迷的白狗扛在自己的肩上:“跟他說,我會再來的。”
言罷。
轉身,走人。
...
翌日,夜晚。
一處古樸建築。
柳銘瞥了沉睡中的陳正宇一眼,問道:“不殺他?”
宋秋影抿了口濃濃苦澀的茶水,搖頭淡道:“不殺。”
柳銘聞言一怔,皺眉道:“為何?”
“他是我的兄弟。”
“但他搶了你的女人!”
“他沒搶,是玉妃喜歡他。”
“道理我都懂,但你真的不殺他?你不嫉妒?憑什麼他一個廢物能夠讨得季玉妃的歡心?”
“你不懂,我也不懂。”頓了頓,再倒上一杯茶:“一年前我聽到她說喜歡正宇,那時候我的确很妒忌很憤怒,但現在…”
宋秋影說到這就沒有往下說,隻是搖了搖頭,苦澀自嘲一笑。
柳銘聞言一愣,眉頭挑了挑,有幾分遲疑起來,最後心一橫的咬牙問道:“那主公您叛離天山的原因不是因為這事?”
這個問題很尖銳,隻要是有點眼力見的人都不會問,但是俗話說得好,好奇害死貓!
可宋秋影卻是沒有介意,面無表情:“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
柳銘有些訝然:“那是…?”
“我承認我很喜歡玉妃,也願意為她做很多事,包括死!而對于叛離一事,她拒絕我并不是我選擇叛離天山的主因,我有其他原因。”
“那…”
宋秋影猛然一揚手,打斷了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柳銘:“至于是什麼原因,那你就别問了。”
柳銘見此情形頻頻點頭,連忙拿起茶壺幫宋秋影倒上,恭敬道:“明白。”
就在這時,宋秋影面色一變,突然說道:“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吧。”
話音剛落,隻見陳正宇驟然睜開了朦胧的雙眸,瞥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宋秋影:“你說妃兒喜歡我?”
宋秋影拿茶的右手一頓,眉頭一皺,心髒仿佛被一把無形的刀刺中,但刹那後便被他掩蓋下去,淡聲說了個“是”。
噗咚!
是字剛落,陳正宇面色驚變,整個臉色都白了,心中更是宛如被一塊巨石撞到自己的心髒。
心情很複雜!
超級複雜,複雜成狗!
自己暗戀多年的女神竟然也喜歡自己?
這叫什麼逼事!
真相真踏馬騷!
而宋秋影見陳正宇如此激烈的變化,頓時緊鎖眉頭,當即疑惑道:“你不知道?”
陳正宇一臉懵逼:“不知道…”
“她沒跟你說?”
“你覺得她跟我說了我會是這副狗臉嗎?”陳正宇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此刻的神情,哭笑不得。
“我還以為她會跟你說。”宋秋影黯淡無光,顯然還對被季玉妃拒絕一事還耿耿于懷,還無法接受。
也對,任由誰也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自己喜歡十多年的女生竟然拒絕了自己,而且還說她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兄弟。
簡直就是天意弄人啊!
“唉…”
片刻後,陳正宇猛然沉重的歎了口氣,很是了解當時宋秋影被拒絕,且得知喜歡的人是自己那時候的心情。
“看來天山是派你來抓我的啊!”
宋秋影話鋒一轉,将矛頭對準了叛離一事,同時将目光投注在陳正宇背上那深灰色的葫蘆上。
“還有這玩意是什麼東西,之前我想幫你摘下來卻發現是跟你連體的,好家夥,看來這一年你的經曆不少啊,不僅多了個葫蘆,還踏進五環行者的行列了。”
他的語氣沒有以往那種調侃味道,反而更多的是平平淡淡,感覺就像是有一層透明的隔膜。
這等狀況自然逃不過陳正宇的感知,隻是沒有點明,而是放在心上罷了,也是,畢竟兩人是情敵。
“你也變化不少。”
陳正宇眯起眼睛觀察了一下,便是發覺宋秋影目前的修為是在五環之境最後一境,而且是快要突破那種。
宋秋影聞言一怔,但并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一個茶杯,身旁柳銘見此果斷拿起了茶壺,可卻被他打斷,低說一聲“我來”。
見狀,柳銘乖巧的點頭,然後退到一旁挺直腰闆站立,不言語。
為陳正宇泡上一杯茶後,宋秋影用食指點了點陳正宇那杯茶,然後舔了舔。
陳正宇見狀,不禁心中苦笑一聲,忽然想起一句話。
感情淺舔一舔,感情深一口悶...
“天山是故意派你來的吧?”宋秋影直奔主題,在他認為之所以天山派陳正宇來抓自己,完全是仗着自己跟他是兄弟這一層關系。
“我自己要來的。”陳正宇抿了一口茶,搖頭道。
“為何?”
“不想别人碰你。”
一語,沉默。
擡手,喝茶。
半響後,一歎氣,再言:“所以這一趟我來最合适。”
宋秋影面無表情:“你不該來。”
陳正宇放下茶杯:“兄弟,不管你有什麼理由,跟我回去吧...”
宋秋影冷笑:“回去?回去幹嘛?”
陳正宇猛然一拍茶幾,喝道:“那是你的家!更是我們的家!”
宋秋影也放下茶杯,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那已不是我的家。”
陳正宇見此一怔,皺眉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宋秋影眼裡赫然掠過一抹複雜之色,沉默了片刻,搖頭:“你不知道為好。”
陳正宇憤怒的直接站起身來,破口大罵:“我去尼瑪的,你跟我說這些?”
他現在憤怒的心情就好像...
我他媽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面色猙獰,指着宋秋影,咆哮道:“宋秋影,你變了,你踏馬的變了,變得老子不認識了!”
他的模樣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不管對與錯,反正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指着男生一頓大罵,最後說他變了就行了。
宋秋影皺眉,頓了頓,淡道:“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如果你還是這麼激動,我想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呵!”陳正宇冷笑一聲,稚嫩的臉龐氣得鐵青鐵青的,最後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随即深吸一口氣,露出潔白牙齒“賤賤的”微笑,語氣平穩的說道:“行,你牛比,你他媽牛氣沖天,哎喲我去,宋少爺可以啊,才一年不見,咋就這麼膩害了呢?”
旁邊柳銘膛目結舌。
這家夥也太奇葩了吧?上一秒還在勃然大怒,下一秒卻微笑起來,這瞬間的轉變簡直就比女人翻書還要快。
而且他現在的語氣和表情,真..真是..
真是踏馬的賤!!
見宋秋影不言語,陳正宇繼續語氣“平穩”的說道:“你那麼牛比你咋不說話呢?你牛比你說話啊,你咋不上天呢?”
“夠了!”宋秋影猛地低喝一聲,緊鎖眉頭,臉上浮現不悅的神情,顯然很不滿陳正宇的話語。
被這麼一喝,陳正宇懵逼了,再次站起身指着宋秋影,慌道:“你敢兇我..你真的變了!”
“我不跟你扯,我就兩句話,第一,我不會回去。第二,你也帶不了我回去,你死了這條心吧。”
陳正宇聞言一哼,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可同時心中卻是一凜,頭腦在快速的分析。
他說的沒錯,我的确帶不走他,這看似普通的府邸裡,卻有數十道玄能大師的氣息,甚至不止十道!
沉思刹那:“看來你是鐵了心不回去是吧?”
“是。”
“很好!老子還真怕自己就這麼簡單就勸服你,現在看你這牛氣沖天的姿态,看來有一陣子可以玩的了。好家夥,我就呆在這梨洲,我看看最後誰勝誰敗,誰更牛比!”
“你玩不過我。”
“試試不就知道誰更牛比?”
“随意奉陪。”
“很好,這一波老子跟你剛定了!”
“既然你鐵了心要抓我,而我也鐵了心要逃,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可再說的。”
宋秋影悠然站起身,右手一動,掏出腰間那柄精緻的紫色小刀,然後将自己衣衫割破,最後将割破的衣衫扔在台上。
“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割袍斷義,且下戰帖!
這一波強勢、直接得一匹。
陳正宇見此冷笑,心中怒火騰燒,猛地雙掌一拍茶桌,“咔嚓”的一聲,那茶桌猶如棉花一般裂開兩半。
“很好,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言罷,轉身。
離開,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