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容璟然覺得許冰心艾特,所以就總是給許冰心背影讓她看着,但是現在,他隻能默默的看她的背影了。
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他吧!
一股煩悶的情緒在容璟然的心頭蕩開,他默默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兒撄。
他意識到,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便無可挽回,正如徐冰心對他的信任,還有愛,都被他自己親手給摧毀了,現在他想要挽回,可能已經……
這時候,容璟然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看來電顯示上的人,并不是很想接,可是這鈴聲讨厭的很,一直在響,一直不停的在響,仿佛他不接,不要一直響下去一樣。
容璟然終于還是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岑雪琪問:“你在哪兒?”語氣并不是很和善,容璟然去懶得回答隻是問:“有事兒嗎?”
“我問你在哪兒?”今天的岑雪琪,格外的堅持。語氣也這麼不善。
容璟然并不想跟她争吵,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有什麼事兒?”
岑雪琪大聲的吼道:“我就在你家裡,你為什麼沒在家?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啦?”像是發現自己丈夫在外面偷吃的妻子一樣償。
容璟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想要結束這樣的關系,以前可能有隻是不明顯,可是此時此刻特别明顯想要跟岑雪琪結束任何關系!
“我在外面。”容璟然終于開口,這時候,一輛運貨的大卡車從身邊經過,揚起一陣冷風。風呼嘯而過,通過電波傳到岑雪琪的耳朵裡,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語氣變柔和了很多,但還是帶着疑惑問:“這麼晚了你出去幹什麼?”
容璟然說:“有點兒事兒。”
對于這麼敷衍的回答,岑雪琪心裡當然很不舒服,可是她也明白,如果自己跟容璟然鬧開的話,可能容璟然會對她更加冷漠吧!她已經感覺到容璟然對她的态度變化的特别大。
男人變起心來,女人是無法控制的。
于是,她避開這個問題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給你準備了夜宵。”
容璟然本來想着,跟着許冰心等送她回家,自己就在回去的,但是現在他突然很不想回到自己的那個所謂的家裡面。
于是他說:“我今天晚上有事兒不回去,你自己吃完早點休息吧!我這邊還有事兒,就先不跟你說了。”
容璟然迅速的挂掉電話。
寒風呼呼地刮在他的臉上,就像,一片片小刀,在面頰上劃過一樣。他覺得有點疼,但是,又不是那麼疼。
可能這就是生活帶給他的滋味吧!痛苦,卻在你能夠承受的範圍内!
他苦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其實他想讓這個世界,給他毀滅性的打擊!
過去仇恨給他畫了個牢籠,他在牢籠裡不能掙脫,于是就處心積慮的去報複,去傷害。
而如今,報複并沒有帶給他快-感,傷害的結果卻是讓他陷入了另外一個水深火熱的牢籠,他隐約察覺,那個牢籠的名字,似乎叫做:“愛”。
容璟然拿出手機想要撥個電話,但是又想到什麼似地,走到路邊的電話亭去打。
電話那邊過了好久才接聽,接聽的女人似乎是在睡夢中被吵醒了,聲音帶着沙啞和迷茫:“誰呀!”
“是我。(
聽到容璟然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女人立即清醒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之後,終于又聽到女人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嗎?”
容璟然說:“嗯,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問一下他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警惕的說:“你是容璟然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你怎麼了?”
容璟然低笑起來。
的确,為了安全起見,他曾交待過這個女人,有問題一定不會在電話裡說,特别是關心那個人的情況的事情,一定要當面說。
因為現在的科技太發達了,要想拷貝一個人的電話卡、模拟一個人的聲音,實在是太容易了。用拷貝的電話卡和模拟聲音騙取電話那頭的人的信任實在是太簡單了。
欣慰于那個女人的警惕性,容璟然說:“沒事兒,過幾天回去看你。”
頓了頓又說:“抱歉,大半夜的打擾你睡覺,真的不好意思,你早點睡吧!”
電話那頭的人莫名其妙趕緊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啊?如果有事要告訴我,我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幫你,但是說出來會好受些。”
容璟然笑着說:“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哦,那你也早點休息吧!”電話那頭的女人笑了笑,這時候電話裡面傳出,小孩的哭聲,那女人慌忙說:“小乖可能醒了,又鬧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去哄哄她。”
“好,照顧好小乖。”
挂了電話,容璟然靠着電話亭點燃一支煙,等到一根煙燃盡之後,他丢了煙蒂,在地上踩了踩,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從包裡拿出紙巾,捏着煙蒂丢進垃圾桶。然後回來,坐上車,開着車去了附近的酒店……
……
許冰心跑回醫院之後,遇到了正在尋找她的宋姨。
宋姨一看到她緊張兮兮的過來:“小姐,你跑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半天。”
許冰心搖搖頭說:“沒去哪裡,就是轉了一圈。”宋姨看她腳步是朝着重症監護室那邊去的,趕忙加快腳步追上去問:“小姐,不是說要回去嗎?”
許冰心說:“天還沒亮……我想陪陪他。”
他指的是誰,宋姨當然心知肚明的。她點點頭說:“也對,先生為小姐你可真是付出了……”宋姨要誇贊一下樊雄,但是又覺得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不太合适,就轉了話題說:“那行,咱們進去吧!”
隻是她們沒有想到,剛走到重症監護室那邊的大門口,就看見,樊詩雨走在前面,她身後的保镖推着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的人竟然是——樊雄。
她們走對頭,都吓了一跳。
樊詩雨緊張的下巴就要掉下來了,她瞪大眼睛,驚悚的看着許冰心:“你……你怎麼又回來啦!”
反而是許冰心更加緊張,她撲到樊雄的輪椅前蹲下,看着閉着眼睛的樊雄問:“你們要把他帶到哪兒去?不是說,要重症監護嗎?”她的雙手握住樊雄的手,看着樊雄蒼白的臉色和緊閉的眼睛,扭頭對樊詩雨呵斥:“他都沒有醒,你們要把她帶到哪兒去呀?沒有醫療救助萬一出什麼事兒怎麼辦?”
樊詩雨心裡原本緊張都不行,可是看到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樊雄,突然緊張的心就平靜了下來,心裡還在竊喜,‘我去!二哥的演技,原來這麼好。’
樊詩雨避開跟許冰心視線的交集說:“這裡的醫療條件太差了,我大哥說想把二哥連夜轉到國外去。”
“轉到國外?在重症的情況下可以轉到國外嗎?”許冰心對醫療行業簡直是個白癡,她并沒有接觸過。就連最基本的醫療常識也不一定知道。
這一點還樊詩雨是很清楚的,所以,她就在那一瞬間,決定利用這一點,言之鑿鑿的說:“當然可以,如果繼續留在這裡,二哥可能永遠都醒不了,但是如果馬上轉到國外的話,說不定二哥就能馬上醒過來呢!”
許冰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頭還是緊張,而樊詩雨緊接着問:“你剛剛那麼生氣,話說的那麼絕的跑開了,怎麼現在又回來啦?”
許冰心雙手捧着樊雄的一隻手,上面可能是在車禍的時候留下了傷痕,現在用紗布包裹着。
她在拇指輕輕地劃過他的手背,沉默了一下下說:“既然雄哥的情況很緊急,那我就不耽誤你們了,你們趕緊,送他去國外治療吧!”
樊詩雨瞪大眼睛,怎麼都沒想到許冰心的回答原來是這樣的,愣了一下不滿的問:“我二哥都這樣了,你不陪我們去嗎?”
許冰心松開樊雄的手,站起身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懂,去了也不能幫上忙,你們還要派人分心照顧我……我就不去添亂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二哥心裡最在乎誰你不知道啊?你去了是給他醒過來的力量你懂不懂?”樊詩雨不滿的說。
許冰心低下頭說:“其實我這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你替幫我好好的照顧雄哥,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一定會去看他的。”
“我就知道二哥在你心裡一點都不重要的!”樊詩雨堵氣的說:“許冰心你想好了,你對我二哥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許冰心又是沉默,然後看着樊雄說:“你們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快送他去吧,不要耽誤了他的病情。趕緊治好他才是最重要的!”
樊詩雨也是醉了,本來想利用這個時候,套出一點兒許冰心的真心話,但是似乎要弄巧成拙了。
許冰心的嘴那麼嚴,這件事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一點點的信息!她扭頭看一下樊雄,卻發現樊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然而,在樊雄睜開眼睛的瞬間,許冰心是看到的,她驚訝地上前一步:“雄哥哥你……你是醒了?”
樊雄的眼睛盯着許冰心說:“我早就治不好了,我早就病入膏肓了,你不知道嗎?”
許冰心這一刻,忘記了憤怒,忘記了欣喜,隻是震驚,隻是,難以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等她終于慢慢的恢複意識,意識到原來樊雄根本就沒有進重症監護室的時候,她心裡卻沒有憤怒,隻是覺得充滿了感激,感激上天保佑樊雄沒事。
不過她卻沒有把心底的欣喜表現出來,隻是後退幾步說:“那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樊雄的聲音威嚴到不行,許冰心下意識的停下腳步,雙腳像是粘在地上了一般擡不起來。
樊雄的聲音嚴酷的從身後傳來:“既然來了,就把話說開。冰心我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離開我?”
許冰心的身子一僵,但是并沒有回身,她在靜靜的等着樊雄繼續說話。
“是有人去找過你,對吧!”
“你覺得有人懷了我的孩子,所以你要離開我對吧!”
“但是你為什麼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都不相信我呢!”
“難道你以為我心裡有着你的時候還能去碰别的女人嗎?”
一連串的反問,字字錐心。聽完這些,許冰心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她屏住呼吸,但心髒抑制不住的快速跳動起來……
樊雄自己推着輪椅的輪子走到許冰心的面前,轉過輪椅,然後盯着許冰心說:“我對你的表現很失望,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要想着離開我,然後尋求别人的庇佑。冰心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并且瞧不起我樊雄的能力?”
“我沒有……”許冰心慌了,她沒有瞧不起他!過去……可能因為不愛他,覺得自己跟他在一起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現在……現在絕對沒有!
“冰心,人的心總是會被傷透的,你明白嗎?”這句話,從樊雄的嘴裡輕輕的蹦出來,停在許冰心的耳朵裡,幾乎讓她失去所有的支撐。
這句話是今晚樊雄說的最重的一句話。
但是事實上,沒有最重,隻有更重!
樊雄說:“從現在起不是你給我機會,是我給你機會!今天我給你一個聽我解釋的機會,你要不要?”
許冰心還在震驚中沒有回神,而樊雄卻沒有理會她作何反應,隻是說:“你可以選擇不聽,從這裡走出去,繼續做你說的你想做的事情,完全忽視我的存在,完全忽視我給的一切幫助,完全忽視我的能力。隻不過,你要想清楚後果。”
許冰心的雙手抓住一腳,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讓她不敢去看樊雄。她覺得自己是個白癡一樣,一點都不明白樊雄說這些話的意思。
她想了好久才自己理解:或許樊雄的意思是,我以前愛你處處為你着想,你總是忽視我,我太累了,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下去。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你就聽我解釋,然後我們倆在一起,但是如果你不聽我解釋,不跟我在一起的話我們就完了。
許冰心理解為這個意思之後,她咬咬牙猛然後退一步。這個時候心裡最真實,最直接的反應是:不,她不想失去。
可是……
她下意識地又想到了文氏姐妹。
即便沒有文氏姐妹,橫在她跟樊雄之間的問題也依然存在!問題不在樊雄不在外界因素,而在于她!畢竟她是真的懷過孩子,她是真的流過孩子,她是真的沒有子宮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金貴的許大小姐了,而是一個落魄的被人家嫌棄的已經充當了别人情-婦角色的女人。
她沒有自信了!
她的身上還背負着哥哥的爸爸的仇恨,還要去奪回許氏。她真的可以那麼毫無忌憚地就把本來可以享受安逸生活的樊雄,給牽扯進來嗎?
許冰心就這個問題在心裡經受巨大的考驗,她想了很久,但是答案依然是,不能。
所以她就隻是低着頭,臉上勉強的扯出一點微笑,對着樊雄說:“雄哥哥,我真的隻是把你當哥哥。從很小的時候見到你,到我們分開,到現在,或者是到以後,我真的隻是把你當哥哥,除此之外,再沒有别的任何感情了。”
說完之後,她可能覺得還說的不太清楚,又加了一句:“是真的,我對你真的再沒有别的感情了。”
看到樊雄沒有說話,許冰心的内心慌亂急了,她又說:“你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我沒有我對你沒有别的感情的話,你不會勉強我的,現在,如果可以,那就讓我們做兄妹不好嗎?”
樊雄那一雙眼睛如深潭之水,深不見底,他隻是靜靜地看着許冰心說:“如果你覺得可以做兄妹,那就可以吧!那麼現在做哥哥的要求你這個妹妹做一件事,你會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