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厭見孤寒霜衣着華麗,雖然年僅十歲但是長相清純已經可以見到未來的幾絲美麗動人,本以為是落陽城哪家富貴小姐,細細問過後,才發現孤寒霜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照她自己所說,她對過去的記憶全無,唯一認識的人就是睜開眼第一眼見到的陳不厭。
陳不厭對此啧啧稱奇,第二天又去落陽城打探了一番,發現最近并沒有哪家富貴人家千金小姐失蹤,這才心中大定,收留下了孤寒霜。他雖然年僅十歲,隻是在落陽城城裡城外活動,但是窮人孩子早當家,陳不厭不但是窮人孩子,更是一個小乞丐,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見慣了人心險惡,知道如果孤寒霜是落陽城哪家大富大貴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己帶她乞讨被發現,肯定會被活活打死。哪些富人家可不希望自家女兒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這會影響自家女兒以後能否找個好夫家。
既然要讓孤寒霜跟着一起乞讨,那麼就需要做一些準備化妝,穿着那麼一身隻有非富即貴的人才能穿着的衣服怎麼能夠讨到幾文錢财,要足夠慘才可以。
幸好陳不厭一向摳門,知道身為乞丐要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才可以活下去。早在埋葬老乞丐時,他就把老乞丐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這也是老乞丐大病後一直喋喋不休的,算是給陳不厭上了最後一課。如今這些破爛肮髒衣服正好拍上了用場,丢給了孤寒霜要她去大佛像後面換去。
孤寒霜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就像廟外的鵝毛大雪一樣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對自己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認識的人言聽計從,直接走到了佛像後面換好衣服。
陳不厭上下打量了一下穿上老乞丐破爛衣服的孤寒霜,滿意的點了點頭,又伸手在燒過的木炭上摸了一把,摸了一手的黑灰,直接就塗在了孤寒霜的小臉和肉肉的小手上,站遠點看了看,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這次可以了,十足的可憐像,明天和我去落陽城私塾門口乞讨一定可以多要上幾文錢,到時候說不定可以買個肉餅吃。”
孤寒霜聽不懂陳不厭說得什麼,雖然寒風透過大大的破爛衣服刮到身上很冷,但是見到陳不厭高興的樣子,她也笑了起來,被木炭抹的黑乎乎的小臉笑起來依舊有幾分可愛的意味。
一陣猛烈的寒風吹來,孤寒霜猛的打了一個噴嚏,十歲的女孩子身子骨本來就弱,如今又穿了一身大了不知道多少不能遮風的破爛衣服,很容易凍到。
皇帝不急太監急,這一聲噴嚏讓陳不厭緊張了起來,他連忙把孤寒霜拉到老乞丐之前卧着的稻草堆裡,整個廟宇最暖和風最小的地方,又把火堆生在前面,不一會兒孤寒霜就感覺身子暖和和的,雖然還有絲絲寒風吹來,但是和之前比起來,已經不打緊了。
孤寒霜擡起熱乎乎的小臉看向縮在一邊烤火還是瑟瑟發抖的陳不厭,笑了笑。
陳不厭也笑了笑。
一個是感謝對方的好心之舉。
一個是想到明天說不定有熱乎乎的肉餅吃樂開了花。
度過了一晚寒冬,第二天陳不厭帶着孤寒霜去落陽城裡乞讨還真的有了奇效。
那些教書的私塾先生見到孤寒霜那幅可憐到極緻的模樣,一個個念道作孽,多給了二人幾文錢。但是給的更多的還是那些外出買菜或者菜米油鹽的初為人婦的婦女們,看到孤寒霜可憐的模樣,興許想到了自家剛出生的孩子,一個個母愛泛濫,給的更多。
一天下來,陳不厭讓孤寒霜放哨,躲在角落裡偷偷地數了數,發現今天完全算的上是個大豐收,乞讨得來的錢是以前的四五倍之多,還有裁縫店那個老裁縫給的兩間破到極緻的棉襖。
陳不厭擡起頭四下望了望,将乞讨得來的大半錢财都放進了當場穿上的棉襖懷裡,隻拿出和平時乞讨一樣的十幾文錢,牽着孤寒霜冰冷的小手走了出去。
來到肉餅攤子,看到熱乎乎的肉餅,口水直流,當場就買下了兩個肉餅,一個遞給孤寒霜,剩下一個就囫囵吞棗地吃了起來,吃的時滿嘴冒油。吃完回頭一看,發現孤寒霜手裡還有大半塊肉餅,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陳不厭疑惑問孤寒霜怎麼不吃了。
孤寒霜害羞的笑了笑說自己吃飽了,說完還把肉餅往前遞了遞,示意陳不厭願不願意代考吃了這大半肉餅。
陳不厭可不知道什麼是謙讓,上次和老乞丐吃肉餅還是幾年前,早已經饞得要死,抓起孤寒霜手裡的大半塊肉餅就往自己嘴裡送,吃的又是個滿嘴肥油。
吃完後用手裡還剩下的三文錢買了三個白面饅頭,就拉着孤寒霜走出了落陽城。
路上陳不厭摸了摸自己吃飽的肚子,還呵了一口氣到自己手上問了問殘存的肉餅油味,一臉滿足。别過頭去看了孤寒霜一眼,笑了笑。
有這小丫頭在,以後就可以天天吃肉餅了。
孤寒霜見陳不厭回頭又看着自己笑,羞澀地低下頭,笑了笑。
兩人手牽手在這落陽城外白茫茫天地一片的雪地上,慢慢走出了一條直線。
三年後。
又是一年大雪天。
不過今年冬天可比三年前的冬天暖和多了,入冬以來也就這幾天下起了鵝毛大雪。
三年時間,讓陳不厭變化了不少,如今的他個子拔高了不少,身子還是瘦瘦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竹竿。
此刻正是下午光景,他提着一包豬頭肉步伐輕松愉快的往破廟裡趕。
一路走一路哼着從潑皮無賴那邊學來的淫歌蕩曲。十八歲的少年,已經知道歌裡說得是什麼了。
“看那村頭的王寡婦,一雙媚眼直教哥哥銷魂。”
走到破廟,陳不厭推門直入,高喝道。
“妹妹,快來快來,哥哥給你帶好吃的了。”
廟裡角落稻草堆裡一陣窸窣,走出了一個年僅十三卻已經傾國傾城讓那衆生颠倒的少女,少女走到陳不厭身邊,将他一把抱住,一臉嬌憨的樣子。
“哥你回來啦。”
少女就是孤寒霜,三年來出落的婷婷動人。
陳不厭揉了揉孤寒霜的頭發,獻寶似的把手中提着的一包豬頭肉拎到孤寒霜面前,道。
“好妹妹,看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孤寒霜一把抱住那包豬頭肉,驚喜道。
“呀,李大伯家的豬頭肉。”
旋即又皺起了眉頭,轉過身子看着陳不厭道。
“哥,你怎麼亂花錢啊,一包豬頭肉很貴的。”
陳不厭寵溺的笑了笑。
“傻妹妹,你又忘記了?今天是你生日啊。”
孤寒霜來曆不明,陳不厭又怎麼會知道她的生日,隻好将兩人相遇的第一天定為她的生日。
孤寒霜啊了一聲,苦惱地伸出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淩亂髒兮兮的頭發,道。
“哎呀,我又忘記了。可是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生日兩個肉餅就可以了,買什麼豬頭肉啊,那麼貴,一包抵得上十幾個肉餅了。”
陳不厭笑了笑,走進廟裡拾起旁邊的木柴生火,道。
“誰讓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呢。”
陳不厭和孤寒霜相依為命三年,起初陳不厭隻是因為有了孤寒霜生活改善了不少,天天有肉吃,所以對孤寒霜格外照顧,随着時間,兩人相處的久了,陳不厭也就真正把孤寒霜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了。
下雪天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陳不厭拿出一個破舊陶罐在院子裡裝了一大罐的雪,放在火堆上面,不一會兒雪就融化,他看孤寒霜還傻愣愣地站在外面,道。
“快進來别凍着了,傻妹妹。”
孤寒霜哦了一聲,抱着那包豬頭肉一路小跑進了破廟,小鳥依人地坐在陳不厭身邊。
陳不厭先是和老乞丐在落陽城這邊境城市最底層活了十五年,又帶着孤寒霜活了三年,靠的就是謹小慎微膽大心細。他發現廟裡有翻動的痕迹,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問道。
“怎麼回事?那癞皮狗趙四又來了?”
孤寒霜輕輕嗯了一聲。
陳不厭坐直了身子,仔細上下看了看孤寒霜,急切道。
“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孤寒霜邀功似的得意道。
“他上午來的,我身子小,就躲在稻草堆裡,他沒有找到我。”
陳不厭松了一口氣,道。
“這就好。”
又咬牙切齒道。
“哼,趙四這無所事事的潑皮,竟敢打我傾國傾城的妹妹注意,必須要好好教訓一頓。”
孤寒霜連忙勸道。
“好了,我又沒有吃什麼虧。”
又想起了什麼,悶聲悶氣道。
“再說了,你不也經常偷看城東那王寡婦洗澡嗎。”
陳不厭連忙辯解道。
“王寡婦怎麼能和你比,我每次偷看王寡婦洗澡都是被小肉餅那混蛋帶過去的,你以為我想看啊。你可就不一樣,李老夫子前年看了你洗臉後的幹淨樣子,就說什麼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說你是個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女呢。怎麼可以和王寡婦那老女人比。”
孤寒霜聽陳不厭說了這麼一大串,輕笑道。
“老夫子一年前說的話你都還記得啊。”
陳不厭拍了拍兇脯道。
“當然,那可是說我妹妹多麼好看,我必須全部記得。”
孤寒霜又是一聲輕笑,算是原諒了陳不厭經常偷看城東王寡婦洗澡的事。
不過這時陳不厭估計又想起了王寡婦的身材,咂咂嘴,道。
“不過王寡婦兇前跟山一樣,真是大。”
說完還偷偷瞄了一眼孤寒霜平的徹底的兇前,又道。
“都是女人,怎麼差距這麼大。”
孤寒霜聽到了,一聲冷哼,走出了古廟。
陳不厭連忙高聲問道。
“妹妹,你去哪裡?”
孤寒霜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出去走走散散心。”
陳不厭估計着這破廟方圓幾裡地都廖無人煙,孤寒霜一個人出去不會有什麼事,也就放之任之。
陡然,一聲尖叫從院子外面傳了過來。
陳不厭急忙丢了手裡的柴火,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邊跑邊罵罵咧咧道。
“奶奶的,哪個孫子找死,敢動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