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人腳步如生風,輕身如飛燕,但沒有一個能比他快。
離弦的箭,追風少年,凡人的腳步是無法企及的。
他是人,他猶如勁風,他乘風而來,禦風而去,他是風中之神。
他的身後是死亡地帶,永遠隻有兩道光,一道劍光,一道影光。
劍光淩厲,殷紅,染着黑血。
影光寒芒,泛青,透着殺氣。
光是死的,有時侯會夾着一群死屍,一群被刺穿喉頭的死屍。
血,是緩緩瀝幹的,人,是痛苦而死的。
他是誰?
他隻是一名孩子,充其量不過十五六歲,但他已然成神。
他機警,更是古靈精怪,當你在眼前看到他的時候,他成了鬼魅。
要麼在你身後,要麼遠在天邊。
要抓住他并不容易,當他執意要躲避的時候,更是難如登天。
而他要救一個人,卻又易如囊中探物。
比如說,從李圭的手中救走洛鐵男,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李圭的武功并不賴,輕功也不錯。
然而,在少年面前,他反而顯得更像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了。
沒人知道少年的來曆,隻知道他跑的很快,快的看不清,就像沒有跑動。
他跑起來如鏡不動,氣息也無。
隻要看不清敵人的腳步,就一定是他,這是慣性的看法,成了定律。
他也足夠稱得上,他就是追風。
追風的個頭很小,性格乖戾,在旁人眼中,他是個怪人。
然則,他依舊獨立獨行,從未改變。
他也不需要為庸俗的人而改變。
他有性格,能看清自己,這就夠了。
世界上有很多人,因為物質和名利而失去自我,在路途上飄零。
守住自己,難能可貴,不為所動,一定不簡單。
話說追風入會不過兩年,就從一名人人排斥的小卒躍升為少當家。
這是何等的榮耀啊!有些人努力一輩子,也未必做得到。
追風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千裡幽潭獨捉青晝王,以一當百勇殲猛虎幫……
每一件都是巨艱之事,他竟然做了七件。
七件,不算多,但絕對不少。
七件,也不難,但是要一個人的能力去完成,就難如登天了。
可是追風都出色的完成了,絕不拖沓。
這絕非一人之力所達。更何況,他隻是一名孩子啊!
追風的少年,追風,更追命,不需要幫手,孤軍作戰,力挽狂瀾,這很追風。
他是如何辦到的?
沒人知道,也沒人查究的到。
他理應受到尊重。
他被幫主收為了義子,成為了幽龍會的少當家。
這是好事,但對追風來說并不友好。
所謂樹大招風惹人忌,就是這個道理。
“會長,請您三思啊。”
“決不能讓追風當上少當家,這太危險了。”
一個人能在極短的時間内攀升,是值得商榷的。
說白了就是招人懷疑。
要麼能力十分出衆,否則,決不可能使人信服。
然而,這類人卻如珍稀物種,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
要麼就是錢權交易,權色交易……
原因有很多,但不見得就是好的。
所以有人出面反對追風成為少當家,也就理所應當了。
“追風身份不明,應該将他驅逐幫會。”
幽龍殿,青閣台,台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正是幽龍會會長,幽宏泰。
台下一片喧嘩。
幽宏泰正襟危坐,眉宇透着一股英悍之氣。
隻要幽宏泰輕輕點一點頭,追風立時就會被驅逐幫會。
膽敢有一絲的反抗,他們就會對他群起逐之。
他們絕不會手軟,追風也不希望他們手軟。
屆時,追風必死無疑,即使,他是風中之神。
神,也有凋零的時刻。
神是孤獨的,他的無奈,隻有他自己懂。
此時的形勢對追風甚是不妙。
青閣台下不亞于數十雙的眼睛盯着追風。
從來沒有人能從這裡逃走,包括追風,他十分清楚。
豺狼的目光,是可以啃食人的,特别是有數十雙可怕的眼光盯着你的時候,絕對可以使一個正常的人奔潰。
倘若是别人,也許早就頭皮發麻,雙腿無力而倒下了。
但,追風卻不會。
他的意志夠堅定,源于他的經曆。
追風就是追風,獨一無二的追風,無可替代的追風。
如果他屈服了,他就不是追風了。
追風淡然一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靜靜的站着。
靜的孤獨,靜的神秘。
這是常态下的他,大夥早已習慣。
雖然習慣,但并不能平息他們此時的怒火。
他們張牙舞爪,似乎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追風仍是一笑,不予置理,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東西。
可能沒有東西,可能藏的太深。
他的胳膊很細,細如柴枝。
他的佩劍挂在兇前,如手指般長短。
能殺人嗎?
不僅能,還殺過很多,至少有一千。
他曾經立誓,此生不用這把短劍殺人,所以,他把它挂在了兇前。
他用的更多的是腰間的短劍,那也是一把短劍,準确的說一把折斷的長劍。
長劍的招式用在短劍上,威力更甚。
台下,硝煙彌漫。
追風在想什麼?他真的不怕死嗎?
時間嘀嗒……
沒有結果。
台上幽宏泰坐着,就不會有結果。
“我心意已決,此事勿需再提。”
幽宏泰,正色道,一撇八字須髯,随風飄揚,透着一股無法抗拒的魅力。
單看這一撇須髯,幽宏泰年輕時一定是個英俊的美男子,而且是個風流、到處留情的美男子。
情債是要償還的,他是否想過?
“可是會長……”
“夠了,莫非我連這點事都決定不了了?”
“屬下不敢!”
在幽龍會,以下犯上是最難以饒恕的罪。
“好了好了,都退下吧。”
幽宏泰罷手。
青閣台一時空蕩蕩的,隻剩下幽宏泰和追風。
夜晚,夜色來的極快,靜谧,詭異。
喜慶的日子,沒有喜慶的味道,反倒使人不安。
淡淡的風,淡淡的憂傷,淡淡的掠過心窩。
追風在酒館裡喝的酩酊大醉,這是他第一次沾酒。
第一次沾酒他就醉的不省人事。
沒有人知道他是因為開心還是因為憂傷。
他總是沉默,不說話。
今晚,他一味的喝酒,喝的很兇,也不會有人上來勸酒。
通常,行為乖張而能力又強的人,在瘋狂喝酒時,沒人敢靠近。
白酒,是苦澀的,他喝了五大壇,二十斤。
目光都聚在他根号二的身上。
苦澀的酒在他肚子裡,變成了苦水,變得無味。
隻有更苦,沒有最苦!
終于,他醉倒了。
他倒在床上,是兩名婢女扶他進房的。
他的臉彤紅炙熱,他的身子也跟着呼熱。
他嘴唇蠕動,呢喃嘀咕,聲音很微。
他狠狠的騎在兩名婢女的身上,一進一出間,苦水全無。
他不知道她們是誰,她們的酮體晶瑩剔透,如白玉。
追風體内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他哈哈一笑。
“天美,你……你看見了嗎?他……他竟然收我為義子,你說可不可笑……”
他倒下的瞬間,不幸也跟着而來。
不過,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