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家族恩怨,同他遠去,踏出鳳家門檻的那一刻,她沒有回頭。她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
一晃眼十年過去了,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恩愛是非,轉眼煙消雲散。
”阿珩,我就要走了,别跟暮歌說,我怕她承受不了,她要問起,你就說,我去海外養病了,等她大些,估計就能接受了。“岚煙費力的說。
”岚煙,到這時候你還忘記不了蓬萊的那人嗎?“景珩的心裡一陣酸楚。
”到這時候你還吃醋?“岚煙看着他,再看最後一眼,從此與君,永别。
杏花煙雨裡的人,青衣素淨,回眸一笑,那笑容映在君王心中,于多少次無人之際,細心品味。
三載追逐,傾國禮聘,換來一載恩愛,六載怨怼,剩下的時間,他将永遠失去她。
他在下聘禮的時候就知道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是别人的,可是誰讓他愛她呢,愛到失去理智,愛到放棄原則。岚煙到了滄離之後,他給她安排最好的宮殿,用的最順手的宮人。他自己也差不多搬到碎玉宮去了。
那是他們度過最快樂的時光,他每天吃她做的菜,穿她縫的衣。他們像是世間的每一對平凡夫妻一樣,瑣碎而幸福。後來暮歌出生了,大概半歲的時候,一天晚上,景珩對岚煙說:“岚煙,我們生個兒子吧,以後朕的江山就交給他。”岚煙說:“緻深這孩子很優秀啊,咱們何必再要一個兒子呢?”“那女兒好不好?”岚煙沒有再出聲。
本來這事就這麼翻過去了,直到有一天,景珩發現,岚煙在喝辟子的藥湯。他手中還拿着新鮮采摘的杏花,想給她一個驚喜,最終,杏花掉落于地,脆弱的花瓣沾染了塵埃。她回頭,他已走遠。
景珩不知道,她們鳳家,被選中成為家主的人,不可以生兒育女是有原因的,一是打破承襲制度,選出優秀人才;二是多年前有家主生了兒女,卻都是身體不好,至于原因,難以考證。再加上半年來,暮歌一直生各種病,她才不急着給阿珩生個孩子。而在阿珩心裡,許是以為她還沒有忘記那人,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說,就走了。
她拾起那束杏花,插在清水裡。
就這樣過了六年,他時時刻刻都在照拂她,卻未曾踏足過玉碎宮半步。
他心裡還存着當年杏花影裡的驚顔,又一直倔強的擺出此生不見的姿态。
“岚煙!“他一聲大喊,平日裡威嚴的帝皇泣不成聲。懷裡的人閉上了眼睛,像是要以一種美麗的方式永恒。都是他任性,抛擲了六年時光,抛擲了一片真心。如今回頭一看,錯也好,對也罷,全部無法重新來過。
喪禮期間,景珩也沒閑着,幾天之内,朝堂上的皇後派的官員就被挑出了種種緻命的罪狀,禦史彈劾,群臣共議,皇上批準,秋後問斬。一時之間,朝野震肅。他以雷霆手段給那幫臣子們進行了大換血。前朝如此,後宮也沒歇着,皇後無德,裡應敵國,毒害貴妃。剝奪其掌管後宮之權,念其生育太子有功,****将其移居冷宮,無準許不可出宮半步。
一番大動作下來,鴉雀無聲,誰反對,景珩也不介意再給鳳岚煙添個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