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暮歌強忍着疼痛,喊了一聲,然而景緻深已經走遠,隻留下挺拔颀長的背影。他的劍起落之間綻出無數紛舞的血花,而他卻渾然不覺,直逼黑衣女子。
與黑衣女子纏鬥的難解難分的謝雲亭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往這邊來,不由得一望,來人手持長劍,面色沉凝,較之往日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他竟然有一絲怒意。因為不喜歡鮮血而極少親自動手的他,今日利劍出鞘,便一往無回。
謝雲亭被突如其來的景緻深擾亂了思緒,卻不料這一分神的瞬間,黑衣女子抓住了她的一絲漏洞,劍從她耳邊呼嘯而過,慌忙躲閃之際,一溜兒血珠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與此同時,一縷青絲飄然墜地。這還算躲閃及時,否則剛剛那一劍,刺中的就是她的眉心了。這麼大的失誤,若陛下看見了,謝雲亭心裡想着,不由得更加羞愧起來。
黑衣女子也看見了景緻深朝這邊走來了,她不欲再與謝雲亭糾纏下去,而将目光放在了景緻深身上。畢竟他才是她的目标。
不斷有李府士兵沖過來,然而他們最終都倒在了景緻深腳下,倒在了他的身後。他本可以不用面對這些死亡,這些屍骨橫陳。然而所有的帝王之路,皆由白骨鋪就,于他而言,又如何能夠免俗,自從登上九五至尊的帝位,他就能夠料想到這一天的道來,不過是早晚而已。更何況,今日,當箭刺到那位半道而來“劫持”他的人身上時,他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的感覺,仿佛心被誰悄悄地剜了一塊去,扔進見不着底的深淵,不停的墜落。他無法得知對于那人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但是他要讓始作俑者付出代價。
謝雲亭拼了死也阻攔不成,不由得十分狼狽,這番景象落入了景緻深眼中,黑衣女子已然擺脫了謝雲亭,手一揮,一排暗刺直接飛向了景緻深。景緻深的劍掃過去,暗刺“奪奪奪”的全部紮入了地面。黑衣女子見偷襲不成,欲再次偷襲。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景緻深已經近至眼前,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招式,看似稀松平常卻又讓人防不勝防,如同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卻隻為取她性命。
她以為她是一流的刺客,直至今日,方才明白自己錯了。以身殉道,又何嘗不可?
景緻深的另一個貼身侍從文延,也就是他把暮歌托付給的那人,他原本還在為陛下沒帶他去李府而感到郁郁不樂,好不容易見着陛下了,他又給他塞了這麼一個人,然後去以身犯險了。雖說這人救陛下有功吧,可是他還穿着敵軍的衣服,還劫持了陛下。文延想着,自己不但不能給他打一頓,還得好好伺候他,而且不能跟着陛下左右,護他周全,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然而,對于景緻深的話,他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不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