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見了，那孩子長得很漂亮。”

　　蘇怡的語速很慢，目光異常柔和，“我以前就說過的，咱們四個人裡将來應該就屬映伊的孩子最好看，果不其然，真的好看，像極了她，也像，他。”

　　蘇曉菲默不作聲，手握車鑰匙卻怎麼也插不進鑰匙孔。

　　“靠！”

　　她異常煩躁，狠力一拍方向盤，下一秒便将車鑰匙直接扔到車前，鑰匙撞擊擋風玻璃，發出一聲脆響，似是發洩。

　　“記不記得有一晚因為胡鬧，你們三個一起擠上我的床，床小，根本就躺不開四個人，每個人都想搶地盤，完全不顧我這個主人的感受，最後亂吵亂鬧了好一會兒也沒能争搶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實在沒辦法，大家就隻好并排幹坐着。”

　　說到這裡，蘇怡的嘴角不知覺浮起淺笑，“那時的話可真多啊，談天說地的，好像怎麼也說不完。每個人都在憧憬自己未來的生活，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然後一起約定，将來要給彼此的孩子當幹媽，這樣每一個小孩都會有四個媽媽，誰也欺負不了他們......”

　　“夠了。”

　　蘇曉菲雙手伏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語氣雖顯暴戾，可眼底卻已泛出淚光。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她們四個來自不同的地方，能從天南海北聚到一起是很了不起的緣分，她也曾天真地以為這份情誼會地久天長的。

　　蘇怡好像沒有聽見蘇曉菲的低斥，魔症了似的繼續低語，如夢呓一般，“誰敢欺負他們呢，學習差勁的可以叫映伊補課。被同學霸淩的，有你出面擺平。敢離家出走的，我就假意收留并刻薄對待，直到他們委屈地想要回家為止。然後，等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要是找不着對象的就由林麗負責，她那一張巧嘴行遍天下去說媒求親。”

　　蘇怡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不清，“如果誰家出了不孝子，咱們就齊心協力一起去好好收拾他。”

　　“我說夠了！”

　　蘇曉菲實在聽不下去，語氣粗暴地打斷了蘇怡的話，“你有完沒完，現在還念叨這些有什麼意義，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她雖是如此無情的說着，可眼淚卻不聽使喚地直落而下，“永遠都不會，我們四個是回不去的了。”

　　“回不去。”

　　蘇怡神情黯淡，癡癡低語，“都是因為我。”

　　“扯什麼淡呢？！”

　　蘇曉菲聽得真切，心中火氣瞬時迸發，“你也讓王映伊洗了腦嗎，因為你什麼？因為你夠蠢？還是因為你至今仍把她當朋友！你看看自己現在的德性......”

　　她大吼出聲，“活得還有個人樣兒嗎？要家沒家，要鬥志沒鬥志，除了自我逃避，你還知道什麼？說真的，蘇怡，我特瞧不起你，以前那個牛逼轟轟的你去哪兒了？你現在的生活讓他媽王映伊給搞得一團糟，你居然還跟我叨念當初那麼點兒狗屁不值的情誼？是，你念舊，你偉大，可人家不領情！人家在說你惺惺作态。”

　　壓抑的情緒一經爆發便控制不下，蘇曉菲近乎歇斯底裡般的沖着蘇怡怒吼，“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但是從出事到現在，哪怕她王映伊有過一句表示歉意的話，我今天都不會像這樣跟她針鋒相對，因為真他媽丢人。”

　　蘇怡眼神發怔，不應一聲。

　　蘇曉菲的狠罵，一字一句，無時無刻不痛擊着蘇怡本就敏感而脆弱的心防，眼淚無聲落下，往事種種依舊憶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