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
孩子清脆的回答回蕩在狹小的帳篷裡。安瀾滿意的點點頭:“現在回家,收拾幾件換洗衣服,不用太多,一兩套就好。”待到了拉勿黎的地方,自有大把的東西給他們用,家裡的舊衣服還不如留給兩個小的。
“是!”莫裡答應着,興奮的臉色發紅,沖着安瀾和亨達笑笑便飛快的跑了出去。
這個孩子?亨達疑惑起來,跟眼前這位是什麼關系?
安瀾伸出腿:“你帶馬車來了嗎?”
“啊,哦。”亨達明白了,忙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把安瀾腳上的鐐铐解開。
終于恢複自由了。安瀾揉揉腳踝,乍一脫離桎梏,又酸又癢很難受。她用力揉按着。
亨達于心不忍,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和三年前那個縱馬揚鞭的魏校尉還是同一個人嗎?眼前的她,伏在雙膝上,瘦削的肩膀,細弱的手腕,仿佛輕輕一捏就會折斷一般。亨達再是忠心,此時也埋怨起自己的主子。
安瀾還不知道她剛剛被人同情了,如果知道了,不知是該苦笑還是嚣張的反問:“你眼睛瞎了吧!”
哈雅還在哭,綽答默默看着那邊的小帳篷,不言不語。突然便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飛快的奔跑過來,是莫裡!綽答驚喜的喊出聲,迎着孩子的方向跑過去,哈雅不知所以,但也跟了上去。
“莫裡,莫裡!”兩人驚叫着。莫裡興奮的喊着:“母親,父親,他們不是壞人,是師父的老朋友,來接師父離開的!”
一家人仿佛經過一番生離死别,緊緊抱在一起。莫裡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和喜悅,不停嘴的說着:‘師父是做大事的人,就要離開了,她要帶着我一起走,我也能出去見見世面了,母親!’
什麼!哈雅的喜悅還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他一句話攪得煙消雲散。跟她走?他們不過剛剛認識一天!綽答還算冷靜,在同意孩子本向那個小帳篷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失去孩子的準備,現在這個結果,明顯好了很多。
他問:“你想跟她走嗎?”
“是的,父親,師父是要做大事的,她認識可敦,認識大汗,我要跟她一起!”莫裡毫不猶豫說着。
綽答看了妻子一眼,低下了頭。早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沒想到,還能牽扯出那麼多大人物,這固然是機遇,可是風險也很大啊!這一刻,他有些後悔了。可是孩子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那是一片開闊的天地,每一個男人都向往的天地。
馬隊來得快去的也快,小小的部落駐地很快寂靜下來,仿佛漆黑的夜裡什麼都沒發生過,除了今晚注定失眠的一對父母。
兩天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大汗斡爾罕大營的駐地,也是原本蘇克哈首領忽塔爾曾經駐守的地方。
數不清的高大寬敞又華麗的帳篷,一眼望不到邊際,成群的駿馬,烏雲一般在草原上漂移,莫裡的眼睛不夠使了。亨達使人給兩人安排帳篷居住,他則帶着安瀾去見了他的主子,曾經的大小姐,現在大汗的第三位可敦拉勿黎。
再見拉勿黎,眼前的人幾乎和記憶中沒什麼變化。雖然她努力做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傲視一切的眼神,故作高傲的表情,這些,都是安瀾曾經熟悉的,宮中女人臉上常見的。不得不說,安瀾對她很失望,并且把這種失望帶到臉上,用最直白的語言說了出來:“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哇!”
拉勿黎臉上的肌肉抽動兩下,她強忍着沒罵人,昂着頭說道:“階下之囚,有何臉面談論别人!”
安瀾笑了笑,是啊,真是一段丢臉的過往啊……
……戚揚回頭去接應郭巍等人,派了兩個人護送她離開。他們出了山林,一路沒再遇見敵人,還沒送一口氣,便在大路上被幾十人截住。錯了,他們本不該出山林,一時情急給了敵人可趁之機。
她被單獨關押,一路捆着手腳,蒙着眼睛,直到熟悉的氣味湧入鼻腔,她知道,草原到了。
不過見到拉勿黎,确實很意外,她以為會是斡爾罕或者墨索尼。畢竟要探查到她的行蹤,還要聚集到足夠的人手偷襲,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他們派往南朝的人,多是探子一類,還要多年之後才能派上用場。出手截她,不知會暴露多少人手!
拉勿黎一見到她,很意外:“居然是你,居然是你!”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大概懷孕三四個月的樣子。
安瀾疑惑:“你為什麼抓我?”
拉勿黎:“你便是蕭安瀾?殺死我義兄的仇人?”
安瀾這才想起他們似乎有過結拜這回事,說道:“我是蕭安瀾,但陳崇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他母親會使出那麼多人追殺你!”
“她和我有舊怨,你沒打聽清楚嗎?”
“我怎麼知道你們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倒有本事把我擄過來!”
“來就來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你忘恩負義!”
“呸,你敢說我們草原上動蕩的局勢跟你無關!”
“你們自己窩裡鬥跟我有什麼關系!”
“還嘴硬,蒙哥早都告訴我了,哈奇也都招了,你做過什麼我一清二楚!”
“我做過什麼,你倒說說看?”安瀾問着,想詐我,沒那麼容易!
“你,哈奇和蒙哥都是你的人!”拉勿黎明顯底氣不足,事實上她知道的确實不多。
“我的人多了,我記不住,他們說是我的人那就算是吧。”安瀾幾乎要翻白眼了,想詐出點什麼,起碼該知道點什麼吧。
“你,你做了那麼多壞事還不承認!”拉勿黎不甘心吼叫着,由巳弗說的語焉不詳,她不是很清楚,但這個人絕不是什麼好人就對了!
安瀾笑了,對拉勿黎說道:“你真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美,”拉勿黎疑惑起來,她怎麼突然贊美起自己來了。“但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你高貴的出身,又給了你無敵的美貌,所以就拿走了你的腦子。”
拉勿黎一噎,想不出說什麼話來回敬她,瞪了她許久:“至少,現在我可以随意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