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常聽聞吳王智計如妖,卻不想今日反被聰明誤,死的如此憋屈吧?”
“什麼狗屁及時雨,還不是蠢貨一個!”
“哼,可憐我徒弟看不到,但我要剝下他的皮,煉油點燈,以祭吾徒在天之靈!”
以清圖、清歡兩尊太上為首的落蓮門諸多長老,面露冷笑,其中幾人不無快意的嘲弄道。
衆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更笑不出來,因為他們身上的斑斓灰霧并沒有減除,甚至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全身,有幾個修為稍弱的已然氣絕身亡。
隻是,很快所有人就笑不出來了!
“不可能!”
清歡老臉一抽,宛若幹癟了的橘子,難看到了極點,死死盯着吳明兇口劍尖所在,那裡赫然沒有半點鮮血溢出。
“呵呵!”
吳明幹巴巴咧嘴一笑,頓時令人毛骨悚然,因為其兇口傷痕處,赫然流淌着黑黃色泥沙。
即便再蠢笨也知道,這不過是以秘術煉制的人偶,隻是連巅峰大宗師都沒有察覺到,反而自身露出了馬腳。
“沙偶!”
清圖和清歡面色微沉,不由自主的看向身後一名高大青年,此人正是鄧凱。
“師尊、師伯,弟子不知此事啊,他來找我做的事情,弟子都一字不漏的禀報了!”
鄧凱神色大變,噗通跪倒在地。
“看來,你早就知道他會出賣你!”
清歡轉換轉身,看向吳明道。
“五年前那場戲,在當時看來,确實毫無破綻!”
吳明緩步上前,任由劍身離體,黑黃色泥沙流淌不停,也不管身後木然不動的陳月華,神色淡漠道,“但這些年來,你們從未放松過對我的警惕,自然希望找到殺死我的機會。”
“即便如此,你又是如何肯定,他會出賣你?要知道,當初我們确實沒有懷疑,隻是後來觀你生平經曆,極善布局,令人防不勝防,便假扮你試探他,才使他露出破綻。
但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是數年,你才找上門來!”
清歡目中陰冷濺起。
“為了對付我,你們确實舍得下血本,不惜真正下毒誘我上鈎,可惜你們算錯了一點!”
吳明伸出一根手指,遙指鄧凱道,“他的一切都是我教的,這些年我沒有見他,也早就跟他說明了原因,當他答應做你們的餌時,你們自己已經上鈎了!”
清圖和清歡面色更顯難看。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有,但鄧凱顯然不在此列。
“我不信,當年我拼了命,不惜以命取信本門,才有如今地位,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能否決我的一切?”
鄧凱發了瘋似的吼道。
“因為紅蓮!”
吳明神色冷漠道。
“不可能,不可能……”
鄧凱頭搖成了撥浪鼓。
“從你當初離開吳王府的一刻起,紅蓮便斷定你會反叛,所以……你可以發揮最後的餘熱了!”
吳明面無表情道。
“師尊,救……”
衆人還覺不知所以然,鄧凱蓦然神色大變,踉跄上前,好死不死的兩隻手搭在了清圖和清歡肩上,體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了灰色斑斓。
“混賬!”
清圖瞳孔驟然一縮,有如見鬼,狠狠一掌掃出,嘭的悶響中,鄧凱吐血翻滾而出,撞塌了一面牆壁。
令衆人毛骨悚然的是,鄧凱骨碌碌翻滾幾圈,還未起身,便開始化作飛灰,噗的潰散開來。
“清圖師弟!”
清歡老臉再變,剛想上前,蓦地閃身退開。
其餘人見狀,逃也似的離開樓前數十丈,駭然的看着清圖,确切的說,是被其肩頭湧動的灰色斑斓吓住了!
“區區毒物,也想謀害本座?”
清圖怒喝一聲,周身湧動起恐怖無蓬的波動,強大的真元毫無顧忌散逸開來,竟是震的周遭散逸激蕩,赫然在其背後閃現出一尊若隐若現的磅礴虛影。
雖看不清真實樣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其本命法相,亦是這位巅峰大宗師的開泰元神!
宗師以先天大勢凝法相,四境之後借地煞陰脈化陰神,曆經天罡陽脈後成陽神,集天地陰陽之力于一體為元神!
唯有三神合一,若先天三花聚頂,反哺自身,若三陽開泰,成就巅峰之境,才能有一絲希望觸及聖道!
清圖限于自身天資,止步聖道之前,但卻無疑是一尊巅峰大宗師,其一身力量之強,百倍于尋常陰神大宗師!
可現在,哪怕全力以赴調動自身所有力量,都無法祛除那恐怖的灰色斑斓,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染其全身,連帶着背後開泰元神都都無法幸免!
“這是什麼毒?”
此時此刻,所有人心中想的不再是殺吳明,而是驚懼于此毒該如何解。
更讓人驚怖的是,清圖也慌了神,翻出了諸多解毒寶藥,服下之後不僅無濟于事,反而被侵染的更快一分。
“交出解藥!”
清歡神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隻是比清圖情形稍好,将那灰色斑斓死死鎖在了右肩。
清圖是左肩中毒,離心脈要害極盡,哪怕拼盡全力也無濟于事,甚至于從其背後元神光影中,能夠隐約看到,一道蜿蜒若蛟龍般的猙獰虛影。
最可怕的是,其一身雄渾無匹的真元,竟仿佛成了養料!
那虛影正是泥鳅本體,化作一顆寶丹模樣,被鄧凱當做大補之藥吞服,雖然提升了修為,卻沒有察覺到要命的泥鳅,藏匿于其體内,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呵呵,現在,是否該解除她的禁制了?”
吳明詭異的扯動嘴角,面無表情道。
“本座如何确定放人之後,你會解毒?”
眼見清圖氣息越來越弱,清歡終于低頭。
“你隻能相信!”
吳明淡淡道。
“若本座認為,哪怕是犧牲他們兩人,也值得留下你呢?”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聲音傳來,卻見樓中走出一名神色凝重,面容清癯的華服老者。
兩人面色微變,但都沒有出聲,隻是調動真元抵抗劇毒。
“你們沒這麼聰明,否則的話,就不會隻有你們三個,而是将天龍宮、衆聖殿之人引來,再不濟,也會通知泉州林家和秦松之,這樣的話,或許會給我造成一點麻煩!”
吳明不無嘲弄道。
三老面色微沉,嘴角隐現苦澀,目中更是透着濃濃的悔意。
事實上,以落蓮門的情報系統,做不到如丐幫般覆蓋神州,甚至大宋邊邊角角都差了許多,但在泉州南陵郡地界上,幾乎沒有瞞過他們的事情。
秦松之做客泉州林家,他們都知道,但就是沒想過聯手,亦或者說,這個想法剛起就被掐滅。
神州人人皆知,吳明身負重寶,得其一都能讓自身受益無窮,當鄧凱秘密禀報此事時,三尊太上何其欣喜若狂,便想借此将之拿下,獨吞寶物。
怎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終究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我的耐性有限,不要想着拖延時間,即便将消息傳出去,這裡也會成為一片死地!”
吳明催促道。
“我的直覺告訴我,今日若放你走,他日我落蓮門,定然毀于你手!”
老者面色陰沉道。
“他日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兩年,或者很久以後!”
吳明不置可否道。
“師兄……”
面色慘白,連眼珠子裡都蒙上了灰色斑斓的清圖,嘶啞低喝。
“清歡,解除禁制吧!”
老者眼角一抽道。
清歡面色稍松,手腕下抖出一枚鈴铛,口中念念有詞,其上光華微閃。
叮鈴鈴脆響,無形光波溢散,陳月華頭頂隐有兩個小鈴铛蓦然一顫,啪嚓碎裂開來,面色慘白的悶哼一聲委頓在地。
“師祖!”
陳月華茫然四顧,看到清歡時,俏臉一變。
“不要叫我師祖,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本門弟子了!”
清歡陰冷道。
“師父……”
陳月華不知所措的看向同樣黑着臉的黑蓮尊者,後者看也不堪她,擡頭看到身邊人,不由錯愕道,“吳明!”
“讨回你的本命魂燈,離開這兒吧!”
吳明淡淡一語,見她神思不屬,不由冷笑道,“怎麼,還想留在這裡做幾個即将入土之人的爐鼎?”
陳月華嬌軀一顫,面色驟然慘白如紙,凄然的看向黑蓮尊者。
正如吳明所言,所謂的蓮女确實就是爐鼎,也是為幾尊太少或對落蓮門有大功之人準備,此前黑蓮尊者要求她刺殺吳明,受到拒絕後,便被清歡以秘術控制,才有了之前一幕。
“給她!”
清歡寒聲道。
黑蓮尊者不敢違背,将一盞小巧蓮燈扔給陳月華,隻是目中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九幻蓮心寶典》可有複原之法?”
吳明問道。
“此乃本門不傳之秘,你也想刺探?”
老者勃然大怒。
“若你們都死光了,落蓮門再無隐秘可言。”
吳明道。
“沒有,除非将寶典修煉至半聖之境,否則無藥可救!”
清歡尖利道。
“走吧,除非你想看到他們被毒殺的慘狀!”
吳明沉默少頃,似乎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再追問。
“師父和師祖對我有養育教導之恩,師門于我恩重如山,還請吳兄遵守約定!”
陳月華向兩人磕了個頭,執拗的看着吳明道。
“可以!”
吳明點了點頭。
三老神色稍松,目送陳月華離開,但全部心神,卻盯在吳明這具沙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