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吳施主,我知你有異獸護身,若能就得師叔,我……貧道……”
玄清美眸波光流轉,柔情似水,好似能将鐵石融化。
這一刻,她不是太素仙宮最有希望成就半聖,并執掌太玄道劍的巅峰大宗師,而是一名絕望悲傷中尋求幫助的少女!
“不瞞仙子,若是能幫,在下定然不會推辭,畢竟我與太素仙宮緣分不淺,當年得坤念太上賜下十名素女玄真,一直感恩在心!”
吳明苦笑一聲,指着深處的黑色泥潭道,“隻是我之所以來此,便是因為此前遭遇大敵,毒蛟皇為保護,近乎被磨滅本源,如今正在潭中吸收此地血毒魔氣本源恢複!”
“這……”
玄清頓時面無血色,銀牙緊咬紅唇,美眸中滿是掙紮之色。
當年之事,她也是參與者之一,很清楚自家師尊扮演了什麼不光彩的角色,所謂送出十名素女玄真,不過是看吳明好欺負,故意把麻煩丢給他罷了。
更遑論,除了一個靜怡因是鹿丙之女,被帶走之外,其餘九女更是見都沒見過。
如今吳明重提此事,又有正當理由,已算是婉言拒絕,讓她到嘴的話,很難說出口,畢竟自家行事有虧,如何能提出讓吳明放棄重要臂助恢複,來救治自家師叔呢?
可若讓她眼睜睜看着坤淩毒發身亡,縱然真能完成師門重托,也很難過了自己那一關,更遑論尋找突破機緣了。
“哎,不必為我之事憂心,時也命也!”
坤淩虛弱的歎了口氣,仿似看透世事,輕撫玄清秀發道,“隻要你能完成師姐交代的事情,繼承仙宮大統,保我宗門傳承延續,即便今日身死于此,我也能含笑九泉!否則的話,我即便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這老道姑,整個一滅絕師太啊!坤念那老妖婆也是這德行!”
吳明眉頭微皺,目中冷意一閃而逝。
以玄清心性,鐵定會賭咒發誓,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要保住太素仙宮。
按理說,仙宮将其養大成人,又傳授藝業,賜予重寶,賦予重擔,也在情理之中,甚至可以說天經地義,但就是讓吳明心裡有些不舒服。
将自身理念強行灌輸給下一代,扭曲其天性,不啻于謀殺!
這是任何追尋自由的生靈,深惡痛絕之事!
或許當事人不在乎,甚至自願承擔這一責任,卻不知,這是否真是其本性,還是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中,所作出的決定!
吳明可不管自己是否先入為主,因當年之事心生惡感,反正是一百個不樂意救坤淩。
在他看來,這種老棺材瓢子有多遠死多遠才好!
“吳施主!”
果然,玄清向坤淩保證一番後,也不即刻療傷,強撐着顫巍巍嬌軀斂衽一禮,誠懇拜倒,“若吳施主肯施以援手,救我師叔一命,但有所求,玄清莫敢不從!”
“玄清!”
坤淩也是驚呆了。
原本在她看來,念着當年玄清在太素仙宮對吳明的照拂之意,後者怎麼也不可能見死不救,至多就是因當年之事發發小脾氣,多讨要點好處而已。
可沒想到,吳明油鹽不進,非但不肯相助,反而隐有擺臉色之意,顯然是心中芥蒂未消。
更讓她驚怒的是,玄清竟然會做出這等保證,她可是内定的太素仙宮掌教,将來必成半聖的仙宮種子啊!
但轉念一想,她便明白玄清為何做出這等決定,多半是想借此緩解雙方關系,不希望吳明将來有能力了,報複太素仙宮。
一念及此,坤淩心中湧起莫名悲哀,堂堂太素仙宮,一州武道之首,地品宗門,何至于淪落到忌憚一名大宗師了?
“仙子行此大禮,在下如何承受的了,快快請起!”
吳明愣了愣,趕忙伸手攙扶。
“還請吳施主搭救!”
玄清執拗避讓,頓首不起。
“到了你我這等修為,當知承諾不能輕許!”
吳明眉頭微皺,輕吸口氣,目光深邃道。
“貧道絕無虛言!”
玄清嬌軀微顫道。
“即使如此……”
吳明看了眼坤淩,很希望老道姑自絕于此,以免玄清許下這等重諾,但還是小觑了其求生之念,約莫三息之後道,“我确實有一法,能救得坤淩道長,但此法兇險至極,即便能夠成功,也會損及道長根基,恐怕此生無望再進一步。”
坤淩神色大變,還未出口,玄清螓首揚起,驚喜道:“此言當真?”
“若道長舍得一身修為,自散真元,經由毒蛟皇洗煉,當可将侵入骨髓心脈的劇毒祛除,至于最後能保有多少修為,就隻能看天意了!”
吳明深吸口氣道。
“好,就依吳施主之言!”
玄清認真道。
“不可,我縱然苟活,也不過是廢人一個,如何能讓你……”
坤淩連連搖頭,目中隐現決絕之意。
她不想的死的前提是能夠恢複,哪怕隻能多撐幾年,為玄清保駕護航,完全執掌太素仙宮也好,縱然有私念,可更多是為宗門着想,絕不願将玄清這宗門之主搭進去。
“師叔不必多言,我意已決,若今日見死不救,他日我如何面對仙宮弟子,更何談帶領宗門,保護祖師傳承?”
玄清本就聰明非凡,已然看出坤淩之意,不由言辭懇切道。
“師侄心意,師叔我明白,可……”
坤淩怔了怔,看着玄清澄澈目光,似乎感受到其心意,好一會才重重點頭,看向吳明道,“如此,就有勞吳施主出手了!”
“請!”
吳明雙目微眯,側身虛引,點指泥潭。
“師侄不必為我擔心,一切以宗門為重,我此番療傷時日不短,即便不能完全恢複,也會盡快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坤淩緩緩起身,徑直走向泥潭,背後黑金色光華微閃,一根鐵釘噗的飛出,正是那摩雲滅神釘。
“師叔放心!”
玄清将攝入掌心,鄭重保證。
“吳施主!”
就在坤淩即将進入泥潭之際,蓦地頓足,頭也不回道,“來此之前,貧道曾碰上古家四長老,此人雖在古家衆長老中排行第四,但一身藝業早已臻至大宗師絕巅圓滿,甚至半隻腳踏入半聖之道,僅在古家太上和大長老之下,還望吳施主好自為之!”
“金色獠牙!”
吳明瞳孔微縮,腦海中閃過一道滿頭金發的雄壯無匹的身影,正是當年有過一面之緣,有‘金色獠牙’之稱的古家強者――古獅!
說起來,那是在數年前,他未擺脫困龍之局,遁入少林寺,以近乎自囚的方式,躲了一年半,才堪堪打下了九竅齊天之軀!
但也是在當年,見到了這位帶着古驚龍前往少林拜偈玄悲,似乎有所求,最終被其拒絕,憤而下山!
沒想到,其竟然已經是巅峰大宗師,而且冒險來到遺落戰境,謀求突破機緣!
“多謝道長提醒!”
吳明緩緩回神,深吸口氣,沖沒入泥潭中,被斑斓灰霧包裹的坤淩俯身一禮。
“吳施主,待我稍作恢複,便可離開!”
玄清看了好一會,輕聲道。
“仙子大可放心療傷,在下為你護法!”
吳明笑道。
“有勞施主了!”
玄清也不客氣,當即取出仙宮秘制丹藥服下,就地運功療傷。
約莫半日,氣色大見好轉,并未在此等候坤淩恢複,而是與吳明聯袂出了毒血泥潭。
一來是宗門任務為重,二來也是怕吳明誤會,畢竟以她的實力,真要留下來的話,未必沒有能力鎮壓毒蛟皇,縱然吳明不會往這方面想,但她卻要為自家師叔擔心。
于任何人而言,毒蛟皇不僅可解天下各種奇毒,其妖丹更是無上滋補的至寶,誰也難保不起觊觎之心。
“貧道有師門重擔在身,不能與施主同行了!”
出了泥潭,玄清恢複了清冷姿态,似乎毫無留戀的辭行道。
“道長保重!”
吳明拱手一禮。
“保重!”
話音未落,倩影杳無蹤迹。
“哎,不是咱不懂憐香惜玉,實在是坤念那老妖婆欺人太甚!”
遙望空蕩蕩的遠方,吳明摩挲着鼻梁長歎連連,似乎在給自己找借口,而非故意算計坤淩一身巅峰大宗師的精純真元,作為毒蛟皇恢複滋補之物。
若換在往常,毒蛟皇想恢複的話,至少也得半月,甚至更久,畢竟此番近乎傷到了根基,但有了坤淩真元之助,再有此地特殊血毒之利,雙管齊下,不僅時間減半,更有希望再進一步。
即便暫時沒了兩大皇者相助,吳明自忖也有實力自保無虞,隻要關鍵時刻三小能及時趕至便可。
“該去範師指派所在看看了,先去……”
吳明摸出一副玉簡地圖,仔細甄别了下方位和自身境況,思考再三後,周身真元鼓脹,卻陡然紋絲不動,冷聲道,“出來吧!”
出來吧!
飽含真元的喝聲,直直傳出數十裡,仿若在天地間回蕩般,不斷來回傳蕩,可除了依稀驚恐的獸吼之外,便再無其它回應。
“呵呵,堂堂三境大宗師,魔教暗子,連直面我一個初入陰神境之人的膽量,都沒有嗎?”
吳明輕笑一聲,竟是盤膝而坐,面色陡然一沉,“劉疤瘌,莫以為藏起來,我就奈何你不得,若想活命就自己出來,看在封天臨的面上,我不介意給你指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