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如晃眼雲煙,白駒過隙,一晃幽幽三載。
即便對普通人而言,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更遑論一次閉關,動辄三五年的武道強者。
對自魔劫開始,已曆六載的神州生靈,無論是戰鬥在最前線,還是未遭劫難的普通百姓而言,更是無不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陰影降臨。
整個神州,仿佛在這場從未停歇的災難中,顯得風雨飄搖。
隻因為,自三年前起,一場遍及神州,所有人人族都曾感受或看到的那場血雨開始,已經下了四次。
血雨似乎代表着不詳,凡是經曆過的人,無不感到心慌慌,兇口有如堵了一塊大石。
唯有知道這血雨真正含義之人,才清楚明白,這代表着什麼。
擁有教化之功,為人族做出卓越貢獻的聖者,隕落了,而且代表着隕落了四位聖者!
這還僅僅是明面上的,要知道,天降血雨除了人族聖者會有此征兆外,也就唯有神州各族的族主,才勉強夠資格。
甚至于,有時候僅僅的出現血雲,而無血雨降下。
聖與天齊,天地同悲,代表着聖隕!
連聖者都在這場劫難中隕落,更遑論尋常生靈,聖境之下皆蝼蟻,覆巢之下無完卵。
或許,這一場場血雨,不僅昭示着聖隕,更是天地為那些戰鬥在最前線的無名英雄而哭泣!
普通人或許接觸不到,但神州生靈各部高層,此時正面臨着嚴峻的考驗。
放眼神州,已是有近五分之一,被爆發的魔窟吞噬,無盡魔雲侵蝕之下,神州生靈死傷慘重。
這還不算什麼,真正可怖的是,透過這五分之一所造成的影響,已是讓近半神州地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動亂。
再加上堕魔者肆意破壞,有些部族出工不出力,都想着讓其餘人頂在前面,自己保存實力,好為未來做準備。
如此一來,更是讓魔族大軍占盡了上風,一次次于魔窟之中,屠戮神州強者。
衆聖殿,議事廳。
十二座上此時有八道看不清真實或虛幻的身影,相對而坐,氣氛顯得越發沉凝,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魔族此次來勢洶洶,恐怕已是做了完全準備,諸位有何良策退敵?”
沉默良久,一道略顯蒼老的身影響起。
不出意外,誰也沒有開口。
不是這些執掌人族權柄的聖境大能,沒有良策,但無外乎都受到了各種掣肘,難以真正實施。
更多的,也是因為時機已過,亦或者未到,即便提出來,也根本無法通過。
“老學究,你不是準備了兩柄聖劍嗎?想來早就想好了辦法,就不要賣關子了!”
就在此時,一道雖然蒼老,卻有些玩世不恭,略帶調侃意味的聲音響起。
此言一出,八道身影明顯虛幻了下,顯然都是有所意動。
“玄兄倒是消息靈通!”
蒼老聲音再起,卻也聽不出喜怒。
“哈哈,靈通與否說不上,隻是老頭子活的夠長久,知道的事情不少罷了!”
另一道蒼老聲音爽朗一笑,淡淡道,“而且,這件事可不近老夫一人知曉,在座諸位也不用藏着掖着,不都很清楚怎麼來的嗎?”
“聽聞那兩柄聖劍乃是以混沌神物本體煉制而成,集稷下學宮無垠浩然正氣之大成,擁有斬妖除魔之無上威能,若是布置的好,斬殺幾尊魔族聖境大能,稍稍緩解頹勢,當不在話下!”
又有一人接過話茬道。
“老夫确實主持煉制了這兩柄劍,但神物有靈,奈何這老夫得到這件混沌神物時,其内靈性早已湮滅,聖劍雖成,卻失了一份渾然天成的神威!”
那蒼老聲音沉默少頃,似乎知道瞞不住,索性開誠布公道,“若想倚仗雙劍斬殺魔族聖者,恐怕力有不逮,除非……”
“除非有收集混沌神物,供養此劍,令其神威外顯!”
另一道蒼老聲音接着道。
此言一出,大廳中氣氛又是沉默下來,久久無言。
“若想讓此劍擁有混沌神物的真正威能,恐怕需要不少混沌神物靈性,我等湊一湊,想來還是足夠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人略顯遲疑道。
“若能保證一定可以誅殺魔族聖者,老夫不吝啬些許混沌神物!”
又有一人緊接着道。
衆人再次沉默。
能修煉到他們這等境界,即便是蠢豬,也能做到念頭通達,心思敏捷。
何嘗不知,這話反過來講,若不能确定可以斬殺魔族聖者,那就免開尊口。
之所以沒有明言,不過是互相留了一分顔面,沒有揭開罷了。
但世事無絕對,誰又能保證,計劃就一定能按照自己所想進行呢?
“依老夫看,兩件事不如同時進行!”
那道有些玩世不恭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引得所有身影矚目。
似乎有些意外,這位平素遇事能躲就躲,即便真有事,也甚少發言的老怪物,今天怎麼變性子了。
“這麼看着老夫幹嘛?你們家誰沒個徒子徒孫啊?老夫隻是不想明兒個要是突然沒了,他們沒個着落罷了!”
那人似有所覺,嗤笑一聲道。
“玄兄有何高見,還請明說。”
第一個發言之人沉默少頃,語氣頗為凝肅道。
顯然,這位一向不怎麼着調兒,但無論見識,還是眼力,都在大廳衆人之上,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不就是混沌神物嘛,諸位手頭即便有那麼一點,恐怕也不夠為這兩柄通體混沌神物鑄就的聖劍開鋒,但你們沒有,老夫沒有,可有一個地方有!”
蒼老聲音說話有些繞口,可在場這麼多人,都不是尋常之輩,自然聽得明白。
可明白歸明白,願意率先表态又是一回事。
因為,那是人族重中之重,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輕易開啟,即便宣之于口,平時也會視之為大不敬。
更遑論,這位還是外族,說說沒什麼,但在這種場合提出來,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玄兄應該清楚,聖賢冢乃我族重地,未到生死關頭,決不能驚擾衆聖,否則……”
還是第一個開口之人,語氣中已然有了一絲不悅。
似乎,對這位透出染指人族重地的想法,隐然有了不滿。
“生死關頭?”
那蒼老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分,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諸位還想要自欺欺人?不要以為老夫是傻子,神州各族也沒有蠢貨,當你們在暗中布局籌謀之時,各族同樣有自己的後手。
難道真以為,此番魔劫之亂,乃是神州前所未有之浩劫,一着不慎将再無轉圜餘地,能夠瞞得過所有人不成?”
此言一出,大殿中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顯然,這位說對了!
“玄老言重了,我等自是明白,如今魔族勢大,卻沒有大舉進攻,實則不過是在溫水煮蛙,等待時機,但我等何嘗不是在等待時機?”
有人見氣氛有些僵硬,無奈歎道。
“時機?”
玄老冷冷一曬,頗為不屑道,“人人都在等待時機,何曾想過,時機若是來臨,把握不住又當如何?”
此言一出,衆人再次一滞,不知如何接茬。
即便身為聖境大能,卻也不會自負到,能夠把控全局,一切盡在掌握。
否則的話,神州局勢也不會糜爛到這等地步。
更遑論,老話說的好,人算不如天算,哪能事事盡如人意?
“不必多言,聖賢冢絕對不能輕啟,驚擾了先聖英靈,我等難辭其咎,百死莫贖!”
那名老者語氣堅持道。
雖然有人意動,可見這位如此态度,到嘴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其餘人更不好開口了。
“呵,亡族滅種就在眼前,還死抱着那點規矩不放,墨守成規,真是豎子不可預謀!”
玄老冷喝一聲,身影豁然而起,竟是不在商談,大步向外而去。
“玄老且慢!”
見狀,有一人趕忙站出來打圓場。
“咳咳!”
衆人也是一陣不自然的輕咳。
雖然那位老者在場中,算得上是資格最老,年歲也最老,可與這位玄老比起來,依舊差了太遠,誰讓異族本就壽數長久,遠勝人族呢?
将之罵做‘庶子’,也不過是這位玄老傳奇一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比之早年将某位得道高僧敲的滿頭包,偷窺女聖者洗澡或夫妻敦倫,亦或是搶了人家寶物說是撿的,種種奇事,根本算不得什麼。
“哼,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還有什麼好談的?”
玄老冷然拂袖,周身光影鼓脹,似乎下一刻就要化風而去。
“玄老且聽在下一言!”
那人趕忙起身,好說歹說将玄老勸回座位,環視周遭道,“咳,諸位,雖然聖賢冢中有足量混沌神物不假,但也有一處所在,同樣擁有不少混沌神物。
聖賢冢不能輕開,更不能在其中布局,否則稍有差池,我等便是人族罪人。
但那處所在,我等卻可以施展手段,将之從聖賢冢中剝離開來,至少也能将之隔絕在外。
如此,可當做布局之處,即便最後真出了問題,于神州現在的局勢,也壞不到哪兒去!”
“荀兄所言,可是昆侖天宮?”
當其說完,便有人很快想到了什麼般問道。
“不錯!”
那人鄭重點頭。
“此計……可行!”
衆人沉默少頃,略作推演,暗中不知互相交流了什麼,最終齊齊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