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十六州,自東宋立國,重文輕武,以至國力羸弱多年,最終被北金侵占大半,後魔劫爆發,大半燕雲之地盡為魔域。
有人說,是北金妖蠻屠戮太甚,人族怨靈盤踞不散,被魔族利用,才招緻如此禍亂。
也有人說,是燕雲之地人族百姓與北金妖蠻相處太久,已經失了教化,不再有聖人庇護,才有今日禍亂。
但無論哪種說法,都繞不開,燕雲之地乃是魔亂最嚴重的地方,放眼神州,也沒幾個地方能比拟。
尤其是曾經一處名曰幽峽嶺的古戰場,在魔氣倒灌之下化作魔窟,直接覆蓋了幽州整個地區。
其它魔劫禍亂所在,魔窟内或多或少有幾座衛堡防衛同道,監察空間避障,以免有人構建符鏡天門類的空間通道,可幽峽嶺中卻沒有。
原本是有的,可随着臨淵先生陸九淵一人鎮一窟的傳說傾覆,裡面的衛堡也随之覆滅。
燕雲城,燕雲十六州僅剩不多的州城之一,而且也是僅有幾座擁有符鏡天門的重城之一,派有重兵把守不說,更是有來自衆聖殿的強者坐鎮。
此時,燕雲城中更是群英彙集,人才濟濟,比往常多了不知凡幾。
有消息靈通者,早已探知,此事乃衆聖殿聖子趙書航主導,傳召了不知多少各大勢力頂尖強者,圖謀一件大事。
至于所圖之事為何,卻沒人打聽的出來,更遑論具體細節了。
但既然是在燕雲城中集結,隻要是心思靈透,沒有蠢到家的人,多半都會往臨近的幽峽嶺魔窟上想。
此時,燕雲城一座大殿中,端坐着六名年紀不一的強者,可若有人熟知燕雲城防務,就會駭然發現,其中多半竟是明面上的半聖強者。
而且,至少有三人是來自衆聖殿。
“長空兄愁眉不展,是對此行兇險而多有憂慮,還是因為某個人?”
一名三十歲許,眼角隐有皺紋,顯然實際年齡并不小的婦人,看着身旁仿若儒生般的中年男子。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當年駕臨安山湖的衆聖殿三大半聖之一的俞荪,另一人則是長空鶴。
“俞師妹何必明知故問?”
長空鶴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謊,苦笑一聲道。
“聖者教導我們每逢大事必靜氣,長空兄修養功夫還不到家啊!”
對面一人淡淡道。
“冉兄所言極是,在下确實做的不夠好!”
長空鶴拱手道。
衆人神色微微一滞,多半都訝然看着長空鶴,似乎沒想到,身為衆聖殿半聖,哪怕算不上最拔尖的存在,卻如此不顧忌顔面。
這要說出去,可是很丢面子的,畢竟被人如此削了臉面,都沒有反擊,着實有些說不過去。
“聽聞長空兄和臨淵先生相交莫逆,我等此行主持大局,也是為拿回陸兄的傳承,你如此神思不屬,可是不看好?”
那人卻不肯放過,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追問道。
“我看好與否,和冉兄倒是沒什麼關系!”
長空鶴心中不快,哪裡還願留在這裡受悶氣,當即起身道,“在下要去巡城防務了,諸位主持大局即可!”
“長空!”
坐在旁邊的一名老者面色微沉。
“怎麼,修兄也要指點長空一二嗎?”
長空鶴頭也不回,語氣顯得頗為冷淡。
“此乃衆聖谕令,着令我等在此坐鎮,你如此搪塞,是不将衆聖放在眼裡嗎?”
那老者喝道。
“呵!”
長空冷冷一曬,拂袖而去,寂寥的身影頗顯落寞,“衆聖谕令,在下自會遵循,但你們也别忘了,此事乃是趙師侄主持,我等說是主持大局,實則是坐鎮協同罷了,在下不會參與其它的事情,諸位若有什麼想法,還請自便吧!”
“你……”
老者目中怒色一閃,卻被俞荪勸住,重新落座不言。
“早就聽聞長空一鶴孤高自賞,即便是衆聖殿都是别樹一幟,未曾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見面不如聞名!”
對面又有一人搖頭嗟歎。
老者怒色更甚三分,卻是依舊沒有說話,俞荪也同樣如此。
“既然長空兄不願摻和,顧忌着故人面子,那就由我等來做這個惡人吧!”
最先開口的冉兄又道。
“不錯,劍聖傳承事關重大,決不能旁落,若是被宵小得之,定然遺禍無窮!”
“此言甚是,我等家族精銳子弟盡出,為的乃是神州人族大業,卻絕不容宵小之徒染指人族劍聖傳承!”
“趙賢侄處雖交代我等不能出手,但也要提前試探下此子實力如何!”
“若此子聽從調遣也就罷了,若三心二意,決不能容他離開幽峽嶺!”
“即便離開了,也走不出燕雲城!”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做好了布局。
……
“聽說三年前傳聞中已經死了的那位,也會來?”
“說說不是呢,我家長輩早就交代了,那小子一定會來!”
“來了又如何,還不是我等墊腳石?”
“呵呵,本少早就想教訓下這些山野散修,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
與此同時,另一座廣茂園林中,數以百計的青年俊傑聚集一堂,或三五成群,或結伴同行,或獨自一人,互相交流着。
但所有人的話題,卻都與一個人有關,那就是三年前傳聞身死,卻又離奇現身之人。
“周兄、永智大師、雲仙子,聽聞你們在黃昏戈壁與那位逍遙王交過手,可否給我等講一下,此人實力如何?”
一處角落中,幾名豐神俊朗的青年男女,攔住了周翔等人去路,語氣雖客氣,可面上卻帶着倨傲。
可出奇的是,在涼州地界天驕武者中,份屬拔尖之列的周翔,竟是沒有被人輕視的怒意,反而略顯拘謹的拱手見禮。
因為眼前之人,乃是他得到的情報中,最不能惹的存在之一,對方乃是世家子弟,真正的高門大閥。
當世,名門望族豪門,雖然最強的可能有聖者坐鎮,可世家卻是百分百有聖者坐鎮。
因為即便聖者隕落,可有香火供奉,兼之小世界融靈之能,也能保持聖意不滅,遇到入侵的話,也能發揮出聖者之能。
這就是世家底蘊,絕非尋常豪門能夠比拟的存在!
“玉兄,不是在下自謙,雖然與那位逍遙王有一面之緣,可并未交手,若要交手的話,恐怕不是十招之敵,此前在黃昏戈壁中傳出的留影符,基本都是真的!”
周翔苦笑道。
“十招?”
青年攏起折扇,上下打量周翔一眼,目中閃過一抹不屑道,“你在本少手底下連三招都撐不住,看來那逍遙王也不過如此!”
“玉少乃是世家天驕,尋常哪有人能跟你比,但那逍遙王也是不世出的人傑,若是遇上了,玉少也是小心一二,以免着了道!”
周翔心中不忿,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隻是口中說着恭維的話,不着痕迹的挖坑。
“呵呵,你還算靈透,此番進入幽峽嶺,若是遇到危險,本少會照拂你們一二!”
青年滿意颔首,帶着幾人離開。
“周兄,此人面容和煦,可内心倨傲非常,恐非善類,此番多半是存了找那位逍遙王的麻煩,若是吃了虧,追究下來……”
永智看的通透,不無擔心道。
“那又與我等何幹?”
周翔深吸口氣,強忍怒意道,“世家絕學不凡,他存心不良,想要挑釁,即便我不說,也會自己找上門去,更何況我又沒說謊?”
“不錯,世家子弟自視甚高,多有目光短淺,難以容人之輩,這玉清波就是此類人,之前與我一個師妹不過有一面之緣,便傳訊閣中,竟是欲要讨我為妾,着實可笑!”
雲月笙冷着臉道。
“哎,阿彌陀佛!”
永智搖頭,口宣佛号。
“且看他得意到幾時,那位逍遙王,可不是好相與的!”
周翔寒聲道。
幾人兀自離去,卻不知,這種事情,在這園林中,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城府深沉之輩,故意捧高逍遙王,挑唆着沖動自傲之輩的肝火,也有一部分人隔岸觀火,老神在在,想要等着看那人的成色,是否如傳聞中那般驚人。
卻不知,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逃過隐于幕後之人的法眼,甚至可以說是漠視、放任,乃至推動的結果。
“趙兄,有些人想要提前試探下那家夥的實力,以他的脾性,恐怕很難收場啊!”
園林一角,洛無花神色平靜,仿佛在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我知道!”
趙書航淡漠颔首。
“趙兄既然清楚,何以還放任不管?真要等他來了,一旦矛盾爆發,可就難以收拾了,說不定會影響此行之事!”
洛無花納罕道。
“正因為幽峽嶺之行重要,其内兇險莫測,更有魔族虎視眈眈,若連吳明這一關都過不了,他們去了豈不是送死?”
趙書航道。
“原來趙兄是想讓他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洛無花了然點頭,話鋒一轉道,“隻是,若真提前打出真火了,惹出了各家來此坐鎮的長輩,那可就……”
“他們不敢!”
趙書航自信道。
“即是如此,我就放心了!”
洛無花點點頭,目光幽深道,“但趙兄應該清楚,讓他進去不算什麼,即便出來了也不稀奇,最難辦的是,出來之後應該有個怎麼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