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終末之龍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造物(中)

終末之龍 聶九 2269 2024-01-31 00:59

  然後,是野蠻人的故事。

  對于野蠻人,巨龍其實也不甚了解。按照野蠻人自己的傳說,他們是從巨人的屍體中誕生。然而在冰龍的記憶裡,巨人滅絕之後近千年,精靈已在恢複生機的大地上建立自己的王國,開始與矮人發生沖突,他們的勢力尚未到達的極北冰原上,才出現了那麼一群自稱“艾薩”,本能更勝于理智的蠻人。

  當冰龍發現時,那群小人兒已經學會搭建帳篷,狼一樣奔跑在冰原上,用極其簡陋的武器狩獵……戰鬥和生存幾乎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他們認為自己是巨人的後代,然而事實上,他們長得并不像巨人。與人類如今所認為的不同,巨人雖身材高大健壯,卻有着精緻的五官――簡而言之,他們更像是放大了許多倍的精靈。而野蠻人……卻實在更像是野獸。連他們的靈魂也像野獸一樣與這片大地相連。

  野蠻人所有的傳說都傳承自祖先,祖先的靈魂是他們唯一的信仰。然而最初的“祖先”到底何時、又如何誕生,在他們的傳說裡卻有好幾種不同的說法,來源于幾個不同的部落。

  “一開始,他們的傳說裡甚至根本沒有神的存在……不到一千年前,才有了‘他們其實是諸神懷着憐憫和警惕所創造的生物’的說法,但這種說法到底來自野蠻人本身,還是精靈或人類的猜測,冰龍也并不清楚……”

  伊斯的聲音低了下去――那時連艾拉彌之戰也已經過去數千年,巨龍已所剩無幾,自然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去關心這個。

  在講完了它的故事之後,冰芒看着聽得異常認真,甚至盤腿坐在地上,拿出紙筆來記錄的女牧師,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相信我所說的嗎?”

  那實在是太過遙遠的故事,遙遠到一條龍也覺得恍惚。

  “為什麼不呢?”費利西蒂笑眯眯地反問,“隻是故事而已嘛,我都沒有要求過‘真實無誤’不是嗎?而且,欺騙我對你而言有何意義?這些故事與你們的秘密毫無關系。即使有,如今也早已無人在意。何況……你是條冰龍,又不是斑葉龍。”

  冰龍多半性情冷淡懶散,也并不擅長撒謊。

  “那麼,這些已經‘無人在意’的故事,對你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任何生物有過這麼長的交談的冰芒,不由自主地多問了一句。

  “我想寫一本書。”白發的女牧師回答,“裡面全是人們從未聽過的故事……就叫做《遠方之鏡》,你覺得如何?”

  “遠方之鏡……曾經有過這樣一件神器,據說當你看向其中,便能看見最真實的過去。”

  “這個我也有聽說過呢。但說真的,為什麼不是未來,而是過去呢?人們總是對為來更感興趣。”

  “那并不是為人類而造……因為未來并未确定,過去卻可為今事之鏡。”

  “但據我所知,‘過去’也是可以改變的呀。再說,某一刻的‘未來’,在更遙遠的未來,不也是‘過去’嗎?”費利西蒂說。

  不擅言辭的冰龍沉默下去,意猶未盡的女牧師也并未再糾纏。她們沒有互相告别,也再不曾相見。

  “我的母親……并不讨厭費利西蒂,即使她是人類――即使她像所有的人類一樣狡猾貪婪,别有用心。”伊斯說。

  他繼承的是記憶而非意識,但百年過去,他卻仍能從那些依舊鮮明的畫面裡,感覺到一絲懷念。對于一條孤獨到近乎絕望的冰龍而言,那短暫而平和的交流,有着難以忘卻的溫暖顔色。

  “……聽聽故事寫本書也算‘狡猾貪婪,别有用心’嗎?”埃德用小小的聲音為費利西蒂分辯。

  伊斯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沒有她的幫助,那群矮人未必能如此輕易地奪走我母親的巢穴。而她用幾句話說服矮人放走它,得到的可不止她想要的‘故事’,還有黑岩矮人的‘友誼和尊敬’,以及他們從我母親的寶藏裡挑選出的‘禮物’……她賺得還不夠多嗎?”

  埃德默默無言。有一小會兒他也覺得費利西蒂确實有那麼一點狡猾,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那畢竟是……“邪惡的巨龍”啊。

  費利西蒂對待一條龍的态度已經相當友善――他不能拿自己來做比較。他們很少談論這個,但彼此心中都很清楚,如果伊斯不曾擁有作為人類的那十幾年……不曾被人類疼愛和保護着度過那十幾年,晶冠與冰芒之子,一條驕傲的,母親死于人類冒險者之手的冰龍,不可能與埃德・辛格爾,一個商人與沒落貴族的後代成為朋友。

  更大可能,它會滿懷仇恨地成為名副其實的“邪惡的象征”。

  “但如果你要問她寫這本書的目的……”伊斯的視線從他略顯尴尬的朋友臉上掠過,有些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我覺得,她自己大概也說不出什麼明确的目的來。”

  埃德默契地擡起一張将尴尬變成了疑惑的臉。

  “那個老頭子……因格利斯,”伊斯說,“有一本差不多這樣的筆記,記下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故事,有些甚至隻是片段。我問過他這有什麼意義,他說……不知道。”

  那些随手記下的是他尚未拼湊出畫面的碎片,尚未找到答案的問題,或許隻是其中的某個細節讓他有所觸動,卻又隻是一閃而逝,看不分明,因此隻能先記下來,看看之後是否有某一個契機,讓他能從其中得到些有用的東西。

  埃德無意識揉着酸痛的脖子,低頭看着那本他翻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書。他想他能夠理解費利西蒂為什麼不願署名――聖者之名會讓這本書中的每一個故事都被從各個角度過度地解讀,那或許的确能找到一些答案,卻也更可能引起各種因誤解而生的麻煩。

  但伊卡伯德……和布魯克,或許還有肖恩,必然是從其中找到某些……至少他們自以為是正确的的東西。

  他有更簡單的方法可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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