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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國王陛下的演技

終末之龍 聶九 2238 2024-01-31 00:59

  更多的人沖向瑞伊,那滿頭白發的老婦人是他們今晚最大的阻礙,也是他們最為憎恨的叛徒。

  她曾是他們之中的一員,作為醫師,她也曾得到過他們的尊敬……至少比其他女人能得到的要多一點。無論那從一開始就是欺騙,還是她因為别的理由選擇了背叛,都同樣罪無可恕。

  但她的力量并沒有受到影響――那力量來自她本身,唯有死亡能夠徹底切斷。黑色荊棘圍繞着她,如鐵刺般從地底升起,将她保護在其中。那植物本該生于貧瘠的荒漠,而不是河道邊濕潤的泥土,但她播下了種子,它們便會随她心意,瞬間生長成難以逾越的高牆,即使被鋒利的刀劍絞成碎片,也能眨眼間生出新的枝條,搖擺間甚至能格開不多的箭矢。

  隻不過,她雖能操縱植物,卻并不能讓它們變成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這樣巨大的消耗,哪怕圓月仍挂在空中,她也并不能堅持太久。

  圓月能讓她更為強大,就像恰到好處的風能讓火焰更加熱烈,但并不能給她無盡的力量……她能燃燒的唯有她自己。

  老人看起來并不緊張,甚至有餘暇回頭望向河面。她感覺到了某種奇異的波動,雖微弱卻令人顫栗不已,而那條龍直到現在仍不見蹤影――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好事,并且懷疑那個興緻勃勃地把今晚的計劃編成了故事講給她聽還給她分配了對白的國王陛下,其實也不知道。

  他們最初也沒料到這條龍會出現。但是,“即使有突發狀況也能讓故事完美落幕的劇作者才是好作者”……

  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對這種讓人無言以對的句子印象如此深刻,老人心情複雜地默默扭回了頭。

  她覺得她或許真的沒必要擔心那麼多。

  還有一點被博雷納說中的是,一直到現在,并沒有人去攻擊他,以至于守在他身邊的羅莎都有點無所事事的尴尬。這些攻擊者或許覺得隻要解決了瑞伊和那個精靈,全身的魔法物品都已經失效的博雷納,和一個雖劍術精妙,給他們最深的印象卻是“要逃跑的時候總是特别幹脆”的南方女人,應該很輕松就能拿下。

  又或許,他們……或他們之中的一部分,是真的不想傷害博雷納。

  所以,當他突然開口時,混戰之中,也有許多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我想知道,”他說,“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們不惜背上暗殺國王的罪名,也要置我于死地?”

  他停了停,在突如其來的寂靜之中,他微微低下去的聲音也清晰可聞,帶着一點悲哀和無奈,以及身為國王的驕傲與冷靜,敲在每個人的心上:“兩個月前我也曾來到過附近的農田,與你們一起慶祝難得的豐收。我以為那時你們的歡呼都是真的,我以為我盡力做到了我所承諾的,給你們安甯和富足的生活,并且因此得到了你們的承認……可是,‘安甯’和‘富足’,原來并不是你們真正想要的嗎?”

  瑞伊嘴角微抽,低頭操縱着細小的藤蔓無聲地爬滿地面。羅莎擺出一張帶着同情和義憤的臉,暗自感慨,即使這會兒并不是坐在某個劇團的大帳篷裡,她都真心想為博雷納獻上情真意切的掌聲和歡呼,不僅因為他的演技,也因為……無論有多少抱怨,他的确竭力緩和了各種矛盾,讓這個戰亂頻仍的國家得到了一段難能可貴的和平,即使是在為了保住這個他并不想要的王位領兵出戰的時候,傷害無辜的民衆,損毀農田,都是他嚴令禁止的。

  “好歹坐在這個位置上,别的不說,至少得能讓人吃飽吧。”

  那時他随口說出的話,她其實一直記得,并因此徹底打消了去尼奧城與家人團聚的念頭,留在了這遠離家鄉的北國。

  如果今天圍攻他們的都是科帕斯精心訓練出的聖騎士,博雷納的話或許不會有太大的效果。可那隐藏在幕後的人想要的實在太多,于是被派來的戰士,有許多真的就是住在附近,甚至這個村落裡的人――他們的家人,就在他們身後的屋子裡無知無覺地沉睡。

  他們隻是普通人,而普通人,容易被煽動,也很容易滿足。他們切切實實地感受過這位國王帶給他們的好處,感受過他對待任何人也不會改變的,平等以待的尊重,那麼,即使不停地被人灌輸“他隻是假裝”“他别有目的”“他陰險且不敬神明”……在真正面對他的時候,也總會不由自主地猶豫起來。

  畢竟,牧師們所承諾的榮耀他們還不曾見到,博雷納所帶來的變化卻是實實在在的。而大多數人真正想要的,也真的不過是“安甯”和“富足”。

  裡塞克緊閉雙唇,臉色難看。他後悔沒能在博雷納開口的時候就立刻阻止他――他很清楚博雷納的影響力,畢竟他也是被打動過的那一個……是曾猶豫不決,到現在也未必就有多麼堅定的那一個。

  但科帕斯也同樣清楚這一點。

  裡塞克握緊了劍柄,額角卻有冷汗滑落。在他周圍,越來越多的人不安地面面相觑,不自覺地放下了武器。他知道面對這種情況他該做出怎樣的決定――即使他不做,混在人群中的,真正可以“信任”的戰士,也會代他做出的決定。可他的雙唇就像被什麼魔法封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張開。

  一點寒光從他眼角閃過。那一瞬他下意識地反手揮劍,吼道:“閃開!”

  他格開的武器握在他的同伴手中,刺向的,也是他的同伴。

  然後他才感覺到刺入他背心的利刃,冰冷又灼熱。震驚之中,他甚至感覺不到太多的痛楚。

  臉朝地倒下去的時候,他眼中有驚愕、茫然與不甘,唇邊卻是一絲帶着自嘲的苦笑。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可笑――猶豫了那麼久,反反複複地糾結了那麼久,最終卻隻是這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然後下一刻,他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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