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和1085合章】

　　第二天，有人來還願和給芩谷敬香，發現他們的石頭神竟然掉到地上，還……摔碎了！

　　碎成了兩半。

　　人們連忙叫來了村長，村長又把所有村民都集中起來。

　　人們顯得無比緊張，還有惶恐……憤怒。

　　這段時間，他們向石頭神祈求，石頭神也的确應驗了很多，特别是村裡有幾個得病的人，現在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這就是石頭顯靈了。

　　這就是他們的石頭神。

　　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對石頭神下手！之前安放石頭神的時候，都确認過，非常穩當。所以若非有人故意推到，石頭神絕不會掉下來――還摔碎了。

　　他們心中惶恐的是，要是石頭神因此遷怒他們怎麼辦？

　　村長在蒲團上跪下，真誠地忏悔，說一定要抓着陷害神石的人并嚴懲。

　　然後讓人再次把芩谷扶到石台上，依舊用繩子将分成兩半的石頭系住。

　　還在石台周圍圍了一圈石頭，免得再掉地上了。

　　人們義憤填膺，特别是之前向芩谷禱告獲得好處的村民，一副不把那個害神石的壞人抓起來誓不甘休的樣子。

　　有人說道：昨天晚上看到二賴在這裡轉悠……

　　人們立馬把目标鎖定在二賴身上，發現二賴沒有來參加集會。

　　他們才回過神，好像今天也沒看到二賴到他們家裡去蹭吃蹭喝……還真是奇怪呢。

　　于是紛紛按到二賴家。

　　發現二賴縮在他那比豬窩還不如的床上，蜷縮成一團，正滿嘴地說胡話。

　　人們叫醒他，問他是不是昨天去向神石禱告了，是不是把神石掀在地上了。

　　二賴爬起來，口不擇言地謾罵，總之除了因為石頭神沒有應驗他的要求而怨恨，還把村裡其他人也一并怨恨了進去。

　　他掄起鋤頭，揚言要把那狗p的石頭神給砸爛。

　　不是說神明對待天下人都應該是“衆生平等”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實現别人的願望不實現他的願望？

　　這樣充滿歧視和不平等的神就是邪神歪神，他要把它砸了！

　　人們紛紛指責他，勸他，攔他。

　　不過二賴此時瘋魔起來誰也攔不住，而且手上拿着鋤頭，生怕誤傷到人。

　　很快，他就跑出去了。

　　就在一片混亂中，更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二賴突然往前栽倒，腦袋正好磕在鋤頭上，脖子瞬間被割掉大半，鮮血噴濺而出！

　　刹那，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人們好久才從那片死亡的猩紅中回過神――神石顯靈，神石顯靈！

　　其實人們早就知道神石有靈，神石幫助了他們，但是……他們這一刻才恍然大悟，神石不僅能幫助他們，還能殺……殺人，雖然殺的是這個讓他們所有人都厭惡的二賴，但是在他們心靈上仍舊造成不小的震動。

　　也就是說，這個神，并不是傳統意義上可以包容世間一切的神。

　　神靈也有自己的憤怒！

　　人們并沒有因為二賴之死而對芩谷産生抱怨，相反，他們變得更加虔誠，并且也更加小心謹慎了。

　　芩谷兢兢業業地做着自己的事業。

　　功德值每天都在增加，信仰之力也愈加凝聚。

　　半年後，當初從她這裡許願得到一顆金子，得以有了上京都趕考的那個小白臉兒書生榮歸故裡。

　　書生，哦不，現在已經成了這個地方的父母官――縣丞。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家鄉，更沒有忘記當初在他最困難的時候資助他盤纏的神石。

　　所以他首先給芩谷重新包裝，在兩塊石頭外面裹了一層，就連紅布也蓋了一層又一層。

　　芩谷聲名鵲起。

　　芩谷的功德值就飙升到到兩百多點了，她已經完成了這個角色要求。

　　角色名稱：功德石

　　硬度：5（因為經常香火供奉，石頭硬度終于将到5點）

　　體積：0.12個單位（上次被二賴踢到，摔成兩塊，但芩谷的靈魂隻能寄在其中一塊，所以實際上她現在身體隻有原來體積的2/5）

　　用途：信仰凝聚，救濟蒼生

　　角色要求：250功德（實際功德250+）

　　失敗懲罰：無（我會給你機會，直到你能達到角色要求為止，所以沒有懲罰的哦。）

　　芩谷總覺得這個數字怎麼聽着有些别扭呢？

　　當初在身體分裂成兩塊的時候，真應該選擇另一塊…隻是當時根據枳的推算，這一塊相對而言形狀更……圓潤一點，而且上面沒有其他裂紋。而另一塊石頭上因為各種原因，有了細細裂紋，一個不好就會碎成更小的渣渣。

　　到時候所需要的功德會成倍增加……

　　所以，雖然這數字聽上去不怎麼…順耳，但是總算圓滿完成角色要求了。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芩谷随時可以離開這塊石頭。

　　不過枳的建議是，從這個小時空出去的話，而且還是這麼快的速度，肯定會再次被蒼梧帶進坑裡。

　　這次石頭的角色的确比較棘手，但是在三年時間就完成了角色要求，這其中有很大運氣成分。而下一次，就說不定了。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繼續留在這裡。

　　因為這是任務，除了角色要求的之外，多出來的功德值都屬于任務者自己。

　　最關鍵的是，芩谷的時空小屋要重新鎖定她的位置，以及進行時空穿梭，都需要一定時間才行。

　　與其立馬離開石頭陷入另一個坑，還不如在這裡一邊賺功德，一邊等時空小屋來接。

　　沒有了任務要求的壓力，接下來芩谷全身心都投入了自己“功德石”的事業中。

　　有枳全程推算，可以準确推算出那些前來敬奉的人的功德值，芩谷可以選擇性地給與幫助，或者……懲罰。

　　就像二賴，全村的人，至少到她面前祈禱的人中，唯獨他一個人的功德是負的。

　　雖然隻負了兩點，但是在這樣淳樸的，大家都那麼團結和睦的村子裡，他竟然都能把功德值搞成負的，看來他那四十多年還真沒少幹缺德的事。

　　所以，當二賴将她踢下石台時，她也毫不猶豫出手！

　　随着時間推移，芩谷的名聲越來越大，甚至很遠的地方的人都跑來這裡祈求保佑什麼的。

　　人們的願望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除了常見的保平安求錢财的，芩谷也見識了她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願望”。

　　比如類似二賴求神賜給他們一個媳婦兒，比如求神讓他們長命百歲，求神賜予他們金槍不倒，求神讓他們生個男（女）娃……

　　除了這些奇葩的願望之外，芩谷竟然還遇到一些更……匪夷所思的“要求”。

　　就像剛才那個人，竟然偷偷許下願望，想讓家裡那個又兇又惡的黃臉婆死掉，然後娶東家的小姐。

　　然後又來一個人，想讓家裡那個累贅死掉，她就可以和情郎雙宿雙栖……

　　所以，神還真不好當啊。

　　不僅要治病救人，給人錢财，保佑長命百歲…還要幫他們殺人。

　　也難怪，到最後神面對衆生都隻剩下一個表情。

　　――淡然。

　　不管你是因為怎樣的痛苦和困頓，也不管你是為了錢财和美色，都一副慈悲憐憫的樣子。

　　都一樣，都衆生平等嘛。

　　芩谷本來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隻是因為人們首先賦予了她的信仰之力，然後她才成了人們以為的神。

　　所以她并不具備“衆生平等”的理念和淡然，所有跪伏到她面前的人，她也不會一視同仁。

　　她會首先檢索對方的信息――功德值，再決定自己幫與不幫。

　　而那些功德值為負的，對于她而言就是送上門的功德值，不收了都對不起自己這一趟石頭之旅。

　　随身空間裡的東西非但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

　　因為人多了，供奉的東西也各式各樣也多了起來。

　　芩谷挑選對自己有用的，經過加工後再反饋回去，變成一個良性循環。

　　因為芩谷并不是對所有都慈悲，也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有求必應。

　　而是有選擇性地給與幫助，甚至有些負功德值的人前來，不僅不會成全别人的心願，反而……

　　所以，對她感恩的人很多，想把她挫骨揚灰――将那兩塊破石頭敲碎磨成粉的也大有人在。

　　不過在枳強大的數據推衍下，将芩谷周圍幾公裡内的情況都掃描進去。

　　但凡進入這個區域的人，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照了X光一樣，不管是什麼小心思或者預謀，都逃不過枳的推衍。

　　于是，那些想要把芩谷挫骨揚灰的人還沒等近芩谷的身，就在半道上出了各種意外。

　　如果情節比較輕的，可能摔一跤什麼的。若是功德值很多，那就……

　　即便芩谷如此地任性，但是她的聲望依舊越來越大，前來祈禱的人也越來越多。

　　既然拿了别人的供奉和信仰之力，芩谷也是竭盡所能去幫助别人。

　　隻是，因為是石頭身體的關系，能幫到的人非常有限。

　　時光荏苒，芩谷在這裡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神。

　　她也從原來的石頭村搬到了一座有名的大山上，修建了廟宇，石神廟。

　　香火十分地旺。

　　即便芩谷仍舊每天努力地想要做好一個神的本份，懲惡揚善，維護世間的平衡和正義。

　　但是……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人世百态，人們的願望真的是五花八門。

　　到最後，芩谷感覺到說不出的……疲憊。

　　即便如此，也絲毫沒有降低人們前來朝拜的熱情。

　　又過了二十來年，芩谷見自己的靈魂生命值從原本的104降到了56.

　　如果對于一個普通人而言，告訴他/她還可以活五十多年，都是一個比較漫長的人生了。

　　但是，對渴望擁有無盡生命的芩谷而言，這個時間真的太短。

　　在這裡當神的幾十年裡，她已經積攢了一筆相當可觀的功德值和信仰之靈，但是這些都必須等回到自己的時空小屋才會真正落到自己的戶頭上。

　　芩谷擡腕看表的時間越來越勤。

　　智腦相當于管家與掌櫃之間聯系的一個媒介。

　　芩谷又等了十多年。

　　這十多年相對于之前的時間，她感覺自己對自己的神職更加的懈怠了。

　　她發現每天面對各種各樣的訴求，已經變得麻木。即便是幫助，芩谷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投入更多的感情，更像是面對一份枯燥乏味的工作。

　　相對于人的靈魂，此刻擁有獨立意識的系統則表現的更好。

　　枳仍舊如一開始那樣，認真地檢索和推衍，将外界朝拜者的信息一一反應給芩谷。是芩谷做出幫或者不幫的依據。

　　枳也感覺出芩谷的心理變化，實際上，她現在能做這麼久的神已經很不錯了。

　　盡管偶爾在私下會出現消極的情緒，盡管會在心裡對這些人感到麻木，但是真正面對的時候，并沒有把這些負面情緒表現出來。

　　至少在之前處理的那些願望中，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出現過一次錯誤。

　　僅憑這一點，就非常難得了。

　　枳覺得他很理解谷谷此刻的心情――不是因為每天面對人們願望和訴求疲憊和麻木，而是因為這些五花八門的述求中，有六成的願望其實都是可以通過改變自己或者通過自己努力改變的。有三成是不着調的願望――比如生兒生女，金槍不倒，萬人迷……剩下的一成願望中，前來訴求時也都是苦着一張臉，說自己如何的不幸，求石神保佑，讓他/她升官發财永遠美麗…

　　就像是一個醫生，本來就是救治别人，肯定面對的都是生病的人，肯定會一臉苦相啊。

　　難道還要求一個病人天天開心？

　　芩谷明白這個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心裡體會則是另一回事。

　　就這樣，芩谷又堅挺了十來年，賬戶上的靈魂生命隻剩下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了啊，即便對于一個普通人而言，也基本上步入暮年了。

　　她看智腦的時間也更多了，枳變成一根安靜的竹竿，靜靜地陪在芩谷身邊。

　　如果僅看這一幕的話，是絕對想不到這兩人曾經是多麼的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當然，即便是現在，這也隻是表面上的平靜。

　　對于枳而言，他現在非常的矛盾。

　　現在，這個家夥賺取的功德值已經非常龐大，即便通觀整個被動任務而言，也是一筆不小的“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