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茜茜的棍子打下來,他從外痛到内,但是她仍然沒有藥停下來的意思,也不會因為他多痛就會停手。
程立原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她打人,他自己都被驚訝到了,他所了解的覃茜茜發果然是片面的,這麼兇悍的一面可能謝昀都沒有見過吧。
如果謝昀見到她這個模樣,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是驚訝更多一點還是憤怒更多一點,畢竟女人這麼打人到底是不招男人喜歡的。
“覃茜茜……你住手!”徐琛的聲音微弱,嘴角已經開始滲出血絲來撄。
茜茜對準他的腿一棍子打下去,徐琛終于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
“徐琛,我把很多人都當人,但是我就是不把你當人,怎麼了?我看不起你怎麼了?”她肆意的笑了起來。
額頭已經滲着一層薄薄的冷汗,如果不是她的身體狀況有點差的話,她一定能活活的将他打死。
“你不應該這樣幹涉我的生活,你他媽的憑什麼幹涉我的生活!”她的怒火好像重新上來,下手更狠償。
程立原上去将她拉住:“茜茜,夠了,你很累了。”
茜茜看向他,眼中的戾氣還沒有褪去,程立原微微皺了皺眉頭,她手裡的棒球棍指着地上已經渾身是傷的男人笑的凄慘。
“他到底憑什麼這麼做,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她那雙潑了墨的眸子裡開始升起濃濃的霧氣,她望着程立原,不斷地重複自己的話。
程立原慢慢的将她攬入懷中:“茜茜,他沒有資格,他該死。”
茜茜無力的靠着他,有眼淚漫過自己的臉,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程先生,外面有位謝先生要見您,而且手底下帶着好些人。”管家進來通知程立原外面的情況。
程立原的眉間夾着不悅,本來靠在肩頭的腦袋慢慢的回歸原位。
“他果真是來的很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清醒的時候來。”她自嘲的笑道。
“茜茜,那你現在想跟他回去嗎?”
“你是個好人,我不希望他為難你。”茜茜并不是經常評價一個人,她給程立原這個評價很中肯,他真的是個好人,好到讓人都都想依賴了。
程立原隻是淡淡一笑,然後便松開了她,茜茜從他身邊走過,一步也沒有遲疑過。
倒沒有管家說的那麼過分,但是謝昀的确是有些氣勢洶洶。
茜茜出來之後看着他朝自己疾步走過來,他本來是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不着痕迹的躲開了。
茜茜錄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還沒有病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她就好像終于能夠有理由去恨他,去讨厭他,也有了足夠的理由讓自己為這件事生氣。
謝昀的手就那麼懸在了空中,他幾乎能看到她眼底深處的那些冰冷。
“徐琛呢?”謝昀看向程立原,皺了皺眉頭,程立原一定是把他給抓起來了。
“剛剛茜茜才去打了一頓,受傷不輕,怎麼,謝先生還想去打一次。”程立原的話多少是夾着寫諷刺的。
他也曾心裡想過,如果謝昀能真的給茜茜幸福,他希望自己再也不要跟茜茜見面。
但是事與願違,謝昀自己好像給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的臉被打的啪啪啪的響。
謝昀有些錯愕的看向茜茜,她脾氣不好的樣子他不是沒見過,打沈薇然也不是第一次。
可是她打一個男人,又是什麼樣一種樣子。
茜茜慵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沈薇然如果沒死的話,說不定哪天我就把她給打死了……如果你不給我自由的話。”
她說到一半然後慢慢的湊過去,低聲的說道。
沒等謝昀再說什麼,茜茜勾着冷淡的笑意從他身邊走過去,頭也不回的走着,也沒沒有回頭跟程立原說一句話。
程立原望着她的包背影眉眼溫淡的像是沒有感情,他以為再次見面,她一定會問起他是誰,一定會好奇他為什麼會知道她那麼多事。
可是他實在是有些低估了她對謝昀的某些感情,在她心裡謝昀已經不知不覺的高于了一切。
所以才會有她提着棍子去找徐琛發洩怨氣的事情。
“她都已經走了,謝先生還停留在這裡做什麼?”程立原收回目光對上謝昀不善的目光,眼角笑的開了一些。
“你為什麼要出現,總是出現在我和茜茜之間?”
“如果我不知道,茜茜就要淹死了,謝先生,難道你希望我不出現,然後等你找到茜茜的屍體?”程立原不屑的嗤笑出聲。
這個男人其實有些自負的,他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一定會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身居高位太久就會覺得世界被自己握在手中。
于是也就變得越來越自欺欺人。
謝昀的臉色變了變,卻無話可說,程立原諷刺的對,如果等他找到的話,可能自己面對的就是茜茜的屍體。
“如果你真的愛她,是不會在心裡給别的女人留有位置的,謝先生,其實我沒有把你那麼厲害,但是我隻是關心她一個人,所以她出事我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而你卻在手術外等着另一個女人,這樣淺薄的愛,我想茜茜是不稀罕的。”
程立原的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他,謝昀心裡自然是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有所欠缺,甚至是很沒腦子,他當時看到護士從手術室裡出來時,一雙腳是不由自主擡不動,像是灌了鉛似的。
“程立原,我不會給你機會的。”謝昀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有力的反駁他的義正言辭。
程立原雙手悠閑的放在褲兜裡,目光淡淡的盯着他走遠的背影,這話應該是他來說才對。
茜茜一上車就閉着眼睛,臉色很蒼白難看,跟她結婚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看到她病成這樣,心裡頭漫過密密麻麻的心疼和愧疚。
如果,如果他當時能奮不顧身的去找她的話,那麼事情是不是就變得不一樣了。
可是結果是他沒有那麼做,他讓人去找,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其實知道茜茜被程立原救走之後,他就明白了,自己若是不去親自找,又怎麼會在第一時間找到。
謝昀看着身邊閉着眼的人,想去握住她的手,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她就被她躲開了。
“我天生體熱,不會因為受了涼就手腳冰涼,你不用這樣。”茜茜沒有睜眼,但是聲音裡滿是寒涼。
“茜茜,對不起。”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為什麼我不是沈薇然呢?”
謝昀沒有再說話,他很清楚,再說下去,茜茜很可能就從車上跳下去。
一直把她送回家,謝昀也沒有離開,她自己從車上下來,然後踩着輕飄飄的步子走向别墅,倔強的不讓謝昀去扶她。
“你别看着我,我又不會跑,倒是沈薇然,你要是不去看,她會死的。”她擡眼去看他,眼裡的冷然越發的明顯。
“她已經沒事了。”
茜茜點點頭:“我都忘了,都三天了,可是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能不能在我面前消失,或者,你讓我消失也行。”
她看着他,眼神冷漠的像個陌生人。
謝昀隻是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心口就是一陣莫名的抽疼,她平靜的樣子說起消失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而他會覺得很恐慌。
“好好休息,想吃什麼跟菲姐說就是了。”謝昀緊了緊拳頭,然後轉身從卧室裡離開。
茜茜看着他出去關上門,唇角有些慘淡的笑,這好日子還沒有開始就這麼沒了。
她慢慢的踱步去窗前看樓下成片的海棠花,開的真是一片燦爛的好景色。
下午晚些時候,茜茜睡了一覺從樓上下去讓菲姐把别墅周圍所有的海棠花都處理幹淨。
沒有為什麼,菲姐心裡還是有些遲疑,這些是謝昀花了好些功夫才弄來的,怎麼夫人轉眼就要把這些弄走。
“夫人,這個需要問一下先生嗎?”
“問他做什麼,反正都是他送給我的,之前我喜歡,現在不喜歡了,看着礙眼,不想看見這些東西。”
茜茜的臉色不是很好,菲姐也看出來了,他們夫妻兩個必然又是鬧了矛盾,不然夫人怎麼會這麼生氣的想要鏟除先生送給她這麼好看的海棠花。
“夫人,這些花真的很好看。”
“我不喜歡了,就不好看,菲姐,你叫人快點處理掉。”茜茜說完扭頭就上樓,她哪裡會有下不了的決心。
她不稀罕他這種淺薄的喜歡。
謝昀後來還是接到了菲姐的電話,他手裡拿着電話微微有些緊,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是除掉海棠花,還是想把她對他的感情從心裡了連根拔起。
他很久都沒有說話,如果茜茜不喜歡,就是他不允許,有一天一覺醒來,可能那些海棠花就會葬身火海。
他好像終于開始知道一點她的性格,某些時候面對某些事,真的很極端。
想的極端,做的也極端。
“她說處理掉就處理掉。”謝昀隻是這麼說了一句,後來電話挂斷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兇口。
他是兩全其美的生意做多了,所以也覺得沈薇然和茜茜也一樣能兩全,但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都讓自己給碰上了。
這種二選一的選擇題還是讓他給碰上了。
“怎麼了?”病床上躺着的人,聲音沙啞,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如既往的溫柔。
謝昀眉梢的愁緒稍縱即逝,他低頭看着她,其實心不在焉,他不想來看她,隻想在家裡守着茜茜,可是身體就像是一種慣性在驅使他一般,不情願來,但是還是要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我很多次了?”沈薇然笑了笑,那笑意隻是停留在她的臉上,未達眼底。
“你希望我怎麼做?”
“跟她離婚,你當然不願意,我隻是想恨你,想讓你對我一直愧疚,想讓你一輩子都換不清這債。”
沈薇然面上還帶着微笑,她愛這個男人,同樣也恨這個男人,不是很愛覃茜茜麼?那她就不讓他得到,讓他永無止境的活在一個痛苦的境地裡無法自拔。
失去愛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應該嘗一嘗才對,憑什麼就她一個人品嘗這些苦澀。
謝昀的臉色一時間冷的像結了冰,目光緊緊鎖着她的臉,那眼神幾乎能殺人呢。
“你以為,我會這麼做?”
“不會這麼做為什麼又要大晚上的趕過來,還帶着她,謝昀,我就是死,都不會讓你安生的,這算是你害的我們身價家破人亡的代價,既然你爸爸沒有機會承受這些痛苦,那就由你來承受,你看怎麼樣?”
沈薇然的表情就像是定格了一般,一直帶着淬着毒藥的笑,謝昀面色清冷絕情。
謝家欠了沈家的都是要還的,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可是他能用任何方式,就是不希望是用跟茜茜之間的婚姻結束來償還。
“我該償還的都會償還,不要把茜茜牽扯進來,她不欠你們沈家什麼。”
“可她終歸是你的夫人,現在離婚夫妻财産都是對半分的啊。”
謝昀眼眸狠狠地一沉,下一秒幾乎就像捏住她的脖子在這裡掐死她。
“我連她的股份都給了你,哪有什麼平分财産的事?如果她跟我離婚,隻會是淨身出戶,如果你實在是想她牽扯進來,那我隻好破罐子破摔了,别把我對你的一點耐心全都耗在了這上面,不值得的。”
沈薇然臉色終于還是僵了僵,他對自己其實早已經沒有了半分情誼,如果不是因為謝家當年做的事情,可能他連正眼都不會瞧她一眼。
沈薇然沒有再說話,謝昀也沒有再說話,病房裡的氣氛一點點的壓下來,沉的叫人心裡覺得難受。
謝昀過了晚餐時間才回去的,别墅周圍的海棠樹已經被處理幹淨了,這裡還是和從前一樣。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本來,他覺得和茜茜之間的感情應該更進一步的時候,就出了事。
這樣輕易的就将他們隔開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先生回來了。”菲姐看到謝昀進來脆生生的喊道。
本來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茜茜在聽到菲姐喊的這一聲,臉色漸漸地冷下來,她也沒有去看一眼謝昀。
她和他之間沒有實戰,卻有讓人覺得壓抑的冷戰,謝昀看着她坐在沙發上一臉清冷的模樣,慢慢的走過去。
“吃過晚餐了嗎?”
“你專門過了吃完飯點回來,你覺得我還沒有吃嗎?”茜茜不善的言辭裡滿是冷漠,一字一句都充斥着不想跟他說話的厭惡。
謝昀面色變了變,可是也沒有動怒,等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好的。
“别看的太晚,早些休息。”謝昀沒有說更多。
“我不想跟你一起睡,所以我換了房間,謝昀,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想通,我們彼此都不為難。”她的話裡意思很明确。
謝昀回頭看了她一眼:“茜茜,你知道,我不大可能會做出你希望的事情來,所以你也别想。”
茜茜冷冷的勾着唇角:“謝昀,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茜茜,桑榆還在治療期,為什麼要胡思亂想?”謝昀的警告明顯,茜茜猛地閉嘴不再說話。
她狠狠地瞪了謝昀一眼,然後扭頭過來,目光冷冷的盯着電視屏幕,除了這個他還能拿什麼來威脅他。
他以為桑榆會這麼病一輩子麼?
時間由一天兩天變成一個月兩個月,茜茜和謝昀之間的關系依然很不好。
茜茜不大跟他說話,那樣子就是鐵了心的一輩子都不理他。
而她自從那次落水之後就再也沒有上班,給謝昀賣命這麼多年還是沒能換來他對她的一絲絲憐憫,想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都要拿東西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