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晗一直坐在靳西榮的車裡,看着靳西恒車子遠去的背影,溫婉的容顔此刻盡是清冷。
“聽說他從美國把她的主治醫生請過來了。”靳西榮看着她的側臉淡淡的說道。
“他心裡始終還是在意。”夏初晗沒有多生氣,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樣,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是愛情,靳西恒可能會盡心盡力的保護她,寬容,縱容她,給她最好的一切。
他什麼都能給,但是愛情是除外的,這個東西隻有林桑榆能得到,即便是在靳西恒眼中做了那麼多不堪的事,靳西恒仍然念念不忘。
“這一次出差的時間天氣預報說會有特大暴雨,初晗,這是機會。”靳西榮握住她的手,帶着溫和的笑意撄。
夏初晗皺了皺眉:“你說什麼?”
“若是死在了自然災害裡,神不知鬼不覺,何況她有精神病,好辦很多。”靳西榮眼中的某些陰鸷漸漸地隐藏起來,林桑榆要是死了,靳西恒再怎麼恨,也會瘋吧償。
夏初晗看向他:“覃茜茜會去的,那個女人很難纏。”
“她去不成,上一次的事情弄得她都成渝城的名人了,謝昀是她丈夫,一定會回來處理的。”
夏初晗看向靳西榮的臉,這個男人說的哪一句是真的的?
“你都算計好了。”夏初晗一直覺得靳西榮沒是個很有城府的男人,這一次究竟是真的幫她,還有另有别的目的。
“不是我算計,上一次的事是爺爺暗地裡教你怎麼做的,隻是爺爺沒想到覃茜茜的身份不簡單,不然她們倆現在應該在監獄裡了。”靳西榮的态度依然溫和平靜。
夏初晗愣住了,偏頭去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稍加思索就知道了,像林桑榆那種不堪的女人,是沒有資格進靳家的門的,爺爺精明,一眼就看出來靳西恒其實餘情未了,所以就想了這麼一個法子,隻可惜,失敗了。”靳西榮發動車子。
夏初晗緊緊地攥着手心,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蓄意殺人,是違法的。
“不至于讓她死。”
“初晗,隻是自然災害而已,跟你沒有關系,你們隻是去出差。”靳西榮溫聲的安慰她。
過去六年沒有林桑榆的存在,她和靳西恒一直安然無恙,直到林桑榆回來之後,什麼都變了,靳西恒似乎已經開始不願意跟她安然無恙了。
就算是以後他跟自己結了婚,他依然會為了林桑榆而出軌。
那樣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就算是他不愛她,但他決不能容許因為愛林桑榆而堂而皇之的出軌。
“你會去嗎?”
“不一定,不過你會成功的。”靳西榮的話裡似乎有話,但是夏初晗有點察覺不出來。
“到前面路口停車吧,我可以自己回家。”夏初晗沒再接他的話,注意到現在車子已經在馬路上行駛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快到家了。
靳西榮眼底微不可察的掠過一抹暗色,連一點可以誤會的機會都不給。
桑榆在出差前并沒有按靳西恒說的去看醫生,她一直覺得美國那邊的醫生總是會折磨她,所以眼不見為淨。
直到她跟着公司出差以後,靳西恒才知道她根本沒去。
覃茜茜早前就看了天氣預報,特大暴雨還有打雷,桑榆懼怕任何具有恐吓刺激的聲音,她得去。
可出門的時候她就被堵在門口了,謝昀一身休閑的立在門外。
“你來做什麼?”
“我太太在渝城闖了這麼大的禍,我不該來看看?”謝昀擡腳兀自的走了進來。
謝昀的年紀跟項翰林差不多,所以身上的氣質也是如出一轍,溫柔儒雅,一颦一蹙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溫柔。
她們足足相差将近十歲,結婚這麼多年,她一直覺得年齡是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溝壑,不知道隔着多少代購。
“我現在有事,沒時間跟你談,先走了。”覃茜茜還在換鞋,謝昀卻關上了門。
“一聲不吭的從美國回來,茜茜,你太任性了。”謝昀的态度溫和,那樣子隻是寵溺的責備不聽話的孩子似的。
覃茜茜換好了鞋,雙手叉腰的看着他:“謝昀,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是自由的,你能不要來幹擾我嗎?”
謝昀瞅着她生氣的樣子,輕笑:“我們是在美國注冊結婚的,但是你給我一個中文的離婚協議,惡作劇嗎?”
覃茜茜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糗過,她怎麼這麼蠢,她随手弄了一個中文的,在美國待那麼多年還是沒有被美國同化。
“何況,我又沒簽字。”謝昀淡淡的笑了笑,隻當她跟自己鬧脾氣。
覃茜茜臉色一白:“那我們等兩天再談吧,我現在還有事。”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桑榆更重要。
準備開門離開,謝昀握住她的手腕:“茜茜,别鬧了,我已經定了下去的機票,我們回美國。”
覃茜茜一直按捺的火氣最終還是忍無可忍的人爆發了,當即摔了手上的包。
“謝昀,你他娘的有病吧,我現在成全你和你心愛的人了,你追到這裡來幹什麼?”覃茜茜很生氣。
夏初晗讓桑榆跟着去出差一定是不懷好意的,她當然要跟過去,何況桑榆又那麼害怕雷雨天氣。
可是現在這個謝昀,就像安排好了似的,專門在這個特定的時間出現。
是不是夏初晗抓們引來了謝昀。
“茜茜,你是我妻子,乖。”謝昀幾乎沒有對茜茜生氣過。
要說最生氣的應該是這一次了,她一聲不吭的偷偷從美國跑掉,若不是他太忙,是一定會把她給抓回來的。
“謝昀,我不是你的寵物,你跟老情人上床的時候想到我是妻子了嗎?”她急的口不擇言。
然後自己成功的惹的溫潤如玉的男人黑了臉,謝昀扣住她的手愈發的用力。
覃茜茜被謝昀扛着出了公寓,茜茜被他扔上車,謝昀一直是個紳士有禮的男人,這種粗魯毫無風度的行為覃茜茜也沒料到。
“你放我出去,謝昀!”覃茜茜狠狠地拍着車窗。
謝昀坐進來,司機便開車走了,覃茜茜怒火中燒,但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現在走不了,坐在一邊沒有理會謝昀。
謝昀看着她生氣,卻也沒有高擡貴手的放她走,不管她有什麼重要的事,他都不會給她任何一個機會再逃走。
“謝昀,我告訴你,桑榆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玩!”覃茜茜擔心的話都說不清楚了,桑榆昨天已經到了目的地了。
她是打算今天跟過去,誰知道謝昀今天就來了。
謝昀挑了挑眉,那個叫林桑榆的似乎無緣無故的就成了破壞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了。
對她那麼上心,真讓人懷疑她的性取向。
“茜茜,你還是跟林小姐保持點距離的好。”
覃茜茜沒有理會他将電話打給了靳西恒。
“靳西恒我告訴你,你最好保證桑榆這一次平平安安的回來,不然我一定讓夏初晗去死!”
“她隻是去出差,你想太多了。”
“今天晚上有雷雨天氣,是暴雨,桑榆她懼怕任何敏感具有刺激性的聲音,靳西恒,你行行好,去看看她,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覃茜茜在電話裡的聲音變得低三下四。
靳西恒正在開會,他在位置上接電話,下面所有的人都沒有再說話,誰都看到他的神色是越來越凝重。
距離會議結束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現在就走趕過去時間可能剛剛好,如果推遲兩個小時,去的時候可能就晚了。
瀾姗看着靳西恒擡腕看表,且表情十分凝重,似乎是什麼大事。
“我正在開會,先這樣。”靳西恒挂斷了電話。
“靳西恒,喂,靳西恒!”覃茜茜憤怒之餘,在車裡面尖聲的喊了起來。
“啪!”手機一下子摔在了前面的擋風玻璃上,司機吓了一跳,所幸車子好,司機也有姜堰,才沒什麼事。
可是這樣的覃茜茜引來了謝昀蘊怒的目光:“茜茜,你在鬧什麼?”
“謝昀,你是個男人,我們不能好聚好散嗎?你這樣陰魂不散的纏着我有什麼意思?”覃茜茜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在渝城認識的人那麼少,她的除了身體正常之外,其餘的和桑榆一點區别都沒有。
關鍵時候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幫忙的人。
她的情緒很激動,謝昀沒有見過脾氣這麼大的覃茜茜。
即便是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親近時也沒有這樣失态過,謝昀這一刻才從她臉上看到那隐藏許久的痛苦和絕望。
隻是她是為了林桑榆,不是因為他,以前她說她喜歡自己,現在他開始懷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茜茜,我是你丈夫。”謝昀的聲音微微有些沉。
“你不是!”覃茜茜沒有辦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說一句,她就更大聲的吼回去。
謝昀的臉色到最後的終于不好看了,繃着一張臉直到酒店。
覃茜茜本想逃跑,但還是被他輕而易舉的抓了回來,并且帶回去酒店,謝昀心裡有些隐隐的嫉妒,嫉妒那個林桑榆,她能夠在覃茜茜心裡占據那麼大的位置,而他卻一點位置都沒有。
山莊天氣變的很快,早上還有些陽光,到了傍晚就烏雲密布,狂風大作。
偏偏這個時候夏初晗要帶着全體工作人員上山去烤燒烤,桑榆看着即将要變的天,并不想去。
“桑榆,夏總監一片好心,就算是你們是情敵,這個時候你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吧。”自然是有人幫夏初晗來說着話的。
林桑榆面色恬靜:“我不去,又不會影響什麼,用不着吧。”
“林桑榆,你厚着臉皮在公司裡上班,不知廉恥就算了,夏總監如今不計前嫌,你倒還不識擡舉了。”
桑榆不想跟這些人争執,夏初晗帶的人都是偏向她的人,多說無益。
“桑榆,我們不過出去個把小時,你難道是擔心我會害你不成?”夏初晗的姿态溫良,怎麼看都是無辜的模樣。
桑榆再看看外面的天,心裡有些難安。
“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那個意思就走吧,磨蹭什麼。”愛說話的女人永遠都是這樣,桑榆沒有應答,等他們出去之後才緩緩地起身收拾。
山莊後面有一座山,山勢看上去很漂亮,山莊的主人在這裡建立山莊真是明智之舉。
林子很大,進去了之後,外面的狂風好像不見了。
一群人走在前面,桑榆一個人靜靜地跟在後面,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夏初晗終于願意停下來擺燒烤攤。
桑榆隻是看着,這些東西她不能吃,醫生早就警告過,所以她也隻是看看而已。
沒過多久,天空中便開始雷聲大作,桑榆坐在樹下,猛地抓緊了地面的草,衣服口袋裡有藥。
夏初晗早已經注意到桑榆在聽到雷聲的時候臉色有了變化,她應該是帶着藥的,不過應該不會當着這麼多人吃藥。
桑榆倉促的走過來,拿了一瓶水。
“桑榆要去哪兒?”夏初晗明知故問,但是桑榆并不想理會她,明知道她不懷好意。
但是自己還是沒有任何辦法的跳進她給自己挖的坑裡。
不過片刻的時間,桑榆卻找不到回來的路,這林子是被打理過的,每一根樹每一條路都一模一樣,以她現在的認知能力,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出去的路。
這情景似曾相識,天空中雷聲更近了些,她走的更急,腦子裡一片空白。
記憶回到從前的時候就錯亂了,分不清楚現在究竟是現實還是過去。
靳西恒到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很久。
雷聲大作的同時也是傾盆大雨。
夏初晗和同事剛剛回來不久,看到靳西恒來了山莊,夏初晗萬萬沒想到,他今天本來是要見很重要的客戶,是不會抽出時間的。
“西恒,你怎麼來了?”夏初晗見他衣服都淋濕了,想幫他擦了身上的雨水,靳西恒面無表情的站在她面前。
“今天下午去幹什麼了?”靳西恒面色清冷,一字一句都問的十分冷淡。
“西恒,我們隻是來出差,下午的時候我天氣變了,我們一直在屋内。”夏初晗此刻的心慌快要掩飾不住了。
夏初晗的手擡着擦着他臉上身上的雨水,靳西恒被雨水淋的發冷的手狠狠地握住她的手腕。
眸子裡滿是猩紅,夏初晗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西恒……”夏初晗喊着他的名字很沒有底氣。
“林桑榆在哪兒?”他冷聲的問她,沒有避諱,就是直接的問。
接了覃茜茜的電話,他就馬上中斷了會議,從公司裡出來,可是路上卻遇上堵車,所以來的時候這麼晚了。
好像是自己來晚了,桑榆現在不在山莊裡,他一直覺得夏初晗不過是因為心中不滿想要刁難她一下,卻想不到她的目的是想害死她。
“西恒,你弄疼我了。”夏初晗一委屈,眼眶發紅。
“我再問一遍,林桑榆在哪兒?”靳西恒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開始打雷下雨的時候就擔心起來了,如果她真的要是死在了那上面,該怎麼辦?
是不是自己就會有報複的快感,可是不是的,他一路上隻有焦慮,沒有絲毫的快感。
他這麼厲聲厲色的跟她說話還是第一次,夏初晗卻被他吓的而渾身發抖。
靳西恒的聲音把在山莊裡所有的員工都引了過來,看到靳西恒對夏初晗的這個架勢,所有的人心裡都開始不安起來。
“靳總,桑榆在林子裡,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來她,以為她回來了,所以我們才回來的。”
話還沒落音,靳西恒松開了夏初晗轉身再一次走進雨裡,夏初晗再冷靜此刻也慌了神,要是林桑榆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靳西恒一定不會原諒她。
轉身就回到屋子裡去拿了傘追了出去。
靳西恒命令山莊所有的保安上山找人,不想把事情鬧大,沒有報警,這些離職他還是有的。
他走在雨裡,手裡拿着電筒,腦子裡不斷盤旋的是覃茜茜說的話,她懼怕任何具有刺激性的聲音。
靳西恒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當年她隻是失蹤,不知生死,他可以覺得她活着,但是現在他明知道她在這片林子裡,情況很糟,如果自己找不到她的話,她會死的幾率很大。
“桑榆,你在哪兒?”夏初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靳西恒回頭看她,黑夜裡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麼,等到她走近時,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這麼大的雨,回去!”靳西恒的聲音仍然不溫和,聽上去硬邦邦的。
夏初晗知道,那不過是在掩飾他内心的極度的恐慌和緊張,害怕失去林桑榆的恐慌感。
“西恒,我并不知道她沒有回來,我不是有意要把她丢在林子裡的。”夏初晗心碎着解釋,帶着濃重的哭腔。
靳西恒不想她生病,可是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走的很快,夏初晗的聲音在身後很是響亮。
這林子并不大,但是他在她的主治醫生那裡知道她的方向感在患上精神病後,已經不如從前,所以就算是不大的林子,她也未必找得到出路。
很多人在林子裡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雷聲就在頭頂盤旋,傾盆的大雨打的林子裡的樹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