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媽尋着笑聲來的,看到靳小桑在桑榆懷中笑的開心的不了,無奈的歎了一聲。
“我的小少爺,媽媽這生病了,别煩媽媽了。”容媽走過來。
小家夥見到容媽搖着自己有些肥胖的身影走過來,調皮勁上來,一翻身敏捷的從躺椅上下來,然後在屋裡的沙發間桌子間亂跑。
他一個月以前就能跑路了,這時候跑的更是歡脫。
容媽追他是追的氣喘籲籲的,桑榆拖着無力的身子起身,這孩子,怎麼可以欺負一直精心帶他的容媽呢撄。
“小桑,别跟容媽鬧了,過來。”她故作生氣的看着躲在桌子底下的靳小桑。
靳小桑見她生氣了,那臉上歡脫的笑一下子就不見了,委屈的看着她,然後從桌子底下爬起來償。
“小少爺,媽媽跟你開玩笑的呢,你别生氣。”容媽把他抱了起來,她可心疼了。
“容媽,你也别慣着他,他這樣老是跟你鬧,你會很辛苦的。”
“少奶奶,小孩子嘛,難免會淘氣一點,倒是你可不要對他擺着這樣嚴肅的表情,他會害怕的,你們母子其實需要好好的培養感情。”
桑榆笑着點頭:“我當然知道。”
“少爺說你這身子還需要靜養,所以我是怕小少爺會打擾你。”
桑榆微微一笑:“我隻是感冒,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
“那是少爺覺得少奶奶你很重要,所以也就覺得很嚴重。”容媽這句話說得突然。
桑榆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容媽很少會在他面前說靳西恒的好,但是總是會不着痕迹的表現出來。
不得不承認容媽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她的笑再也自然不了:“容媽……”
“我知道,你也有冷漠的理由,隻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原諒興許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難。”容媽何嘗不知道桑榆心中苦。
想說一句沒關系,真的是太難太難。
“少奶奶繼續休息吧,我帶着小少爺去樓下。”容媽看着桑榆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便不再說深了。
能說的也隻有這些,還能怎麼說。
容媽從這個屋子裡離開之後,桑榆覺得越來越冷了,她不由得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站在原地許久也沒有動。
靳西恒傍晚回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沒等吃完飯,他就帶着桑榆出去了。
“我們去哪兒?”
“看看中醫。”靳西恒說着擡腕看表,今天是累死累活的把工作忙完才回來的,這樣才能安心陪着她。
“靳西恒,我不喜歡喝苦苦的藥。”桑榆想起來中醫還是不由自主的反感,那苦澀的藥别說是喝了,就是聞着就想吐。
“也不是很苦,但是我讓醫生盡量不給你開那些藥。”靳西恒也不認同桑榆總是吃藥。
希望能有别的什麼方法能解決她身體的問題。
他這樣暖心的跟她說話已經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桑榆靜靜地坐着,開始不再說話。
李賢年紀已經大了,靳西恒趕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但是大概是跟老人有約在先,所以老人家還在等。
枯瘦的手搭在桑榆的手腕上,靳西恒一直觀察着李賢的表情,隻是他并不是一個喜歡把表情放在臉上的老人家。
“李醫生……”
李賢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示意桑榆湊過來一點,仔細的看過了她的眼睛,最終還是免不了一聲歎息。
“怎麼好好地一個人弄成這個樣子。”
靳西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面上的笑有些尴尬。
“這孩子内裡沒什麼毛病,身體本應該是很好的,但是現在這種陽氣不足的情況十分嚴重,應該是怕冷,對不對?”他擡眼看她,有醫生慣有的溫和。
桑榆點點頭:“是。”
“胃口也不好,别太挑食,如果不想喝藥的話。”李賢一雙眼睛十分精明,一眼就東西了她心中的想法。
桑榆低頭咬着唇,中醫難道還有讀心術嗎?
“那應該怎麼調?”靳西恒還是忍不住的問。
李賢收回自己的手才慢慢的看向靳西恒:“抵抗力不好的人壽命不長,你知道嗎?”
他說話也沒有顧着桑榆在這裡,靳西恒背脊微微一涼,他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句話,他怎麼會不知道,桑榆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活到什麼時候。
“但世事無絕對,如果好好的配合的話,還是能達到最理想的效果的。”
靳西恒眼前一亮,神色有些激動:“真的嗎?”
“嗯,先針灸吧,經絡通了,才能讓溫暖流遍全身。”
桑榆嘴角狠狠地一抽,針灸?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然後求助似的看向靳西恒。
“怎麼,怕?”李賢看到桑榆這個表情忽然開口笑着問。
桑榆想起身就走,靳西恒看穿了她的想法,握住她的手。
“針灸不疼的,你不用害怕。”
“那你怎麼不去針灸。”桑榆極少會鬧脾氣,可是靳西恒看她這樣竟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那我先試試,肯定不疼的。”靳西恒還真的這麼說了。
桑榆愣住了,他今天是成心不會讓她躲掉了。
李賢年邁的眼裡有些笑意,他還真的是像傳聞中的那樣,對這個太太好到讓人都覺得發指了。
果然是真的,而且這個太太也好像不怎麼領他的情。
靳西恒是說到做到的,先讓李賢給他紮一遍,除了剛剛紮進去的那會會有點刺痛之外,其實是真的不痛。
桑榆坐在一邊看着靳西恒一臉輕松的模樣,一雙手緊緊地揪在一起,他為了讓她能安心的接受治療,自己去親自嘗試這其中的滋味。
“桑榆,真的不疼,你就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療。”靳西恒看着她走神的樣子低聲的開口說話。
“好。”桑榆還是點頭,他看起來很輕松,可能真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疼。
以前是被陸淮紮針紮的太多了,所以才會一聽到紮針就害怕。
這一個腦袋穴位很多,李賢給她紮完之後,她滿頭的銀針,看着有刺猬的既視感。
靳西恒看着也是忍俊不禁,拿着手機拍照。
“靳西恒,你幹嘛?”
“我覺得你這樣很可愛準備拍一張回去給靳小桑看看。”靳西恒咧嘴笑道。
桑榆一臉的不悅和惱怒,這個男人,到底是來幹嘛的,猴子派來搞笑的嗎?
“心平氣和也很重要,不要動不動就這麼生氣,那對身體也不好。”李賢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靳西恒現在這種幼稚的行為。
靳西恒頓了頓,看她不高興的樣子:“好了好了,不逗你,你乖乖的,别生氣。”
他說着就過來坐在她的身邊,拿着手機給她播放電視劇。
這屋子裡很溫暖,桑榆是這麼想的,這溫度比平常的室内溫度都要高。
完全不像是坐在空調房中,這樣的屋子,她帶着才是最舒服的。
針灸的時間不斷,桑榆坐的都麻了,那個李醫生睡着的時候真有一種老态龍鐘的模樣。
“靳西恒,我這還要多久?”
“别着急,中醫啊,最急不得,你耐心等着就好。”
她本來渾身無力的,但是在針灸結束之後,她覺得渾身似乎是輕松了不少,都說中醫神奇,她可算是見識了。
臨走的時候李賢給了靳西恒一包艾葉,讓他回家去給她泡腳泡澡都可以。
在回去的車上,桑榆把玩着手裡的藥包:“你确定這不是給我熬着喝的嗎?”
“你要是真的想喝,我倒是不介意給你熬。”
“靳西恒!”
“開玩笑的,你一到冬天就變得難熬,這艾是純陽之物,給你泡腳泡澡都是有好處的。”靳西恒很清楚,她這身子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複的。
那麼她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不久可能變得更長了嗎?
“靳西恒,你是想把我留的久一點吧。”
“我的目的這麼明顯?”
“不明顯,我猜的,隻是我可能會讓你失望的。”桑榆看着他好看的側臉,一字一句的說。
靳西恒笑了笑:“桑榆,我們之間先不談這些,你的身體最重要。”
“靳西恒,你何必要逃避,我現在已經複出,你覺得我還能在你身邊多久,除非你重新将她打入地獄裡。”
靳西恒不想談這個問題,一點都不想,可是桑榆卻總是幾次三番的跟他提醒,生怕他會忘了。
“桑榆,我若是不想放手,會怎麼樣?”
“可能我會死呢。”桑榆想也不想的回答,她不過是想逼他放手。
靳西恒心裡頭一陣頓頓的疼,他皺了皺眉:“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就放你走,至少你能照顧好自己的時候。”
桑榆沒有再理會他的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她當然要全力的配合醫生來好好的調養自己的身體,靳西恒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想要離開他就要全力以赴的把身體養好。
他們之間的這點小愉快并沒有影響什麼,靳小桑的周歲宴還是如期舉行了。
賓客很多,還是在靳園裡,何況靳園從來沒有這樣對外開放過。
今天除了一些不請自來的公司合作夥伴,其餘的都是靳西恒的好朋友。
桑榆一直在東院待着,這外面雖然沒下雪了,可是積雪還是有的,她也不是很想去感受外面的寒冷。
覃茜茜從院外進來的時候将外面的冷氣也給帶了進來,桑榆看着她走過來,然後坐在自己身邊。
“謝昀會同意你來嗎?”
這兩天她一直在忙着調理身體,也沒有時間關心覃茜茜的感情如何。
覃茜茜長長的歎了一聲:“你這是與世隔絕了還是怎麼的,謝昀已經很久沒有回來渝城了,我難得這麼自由,我當然要給我兒子來慶祝周歲了。”
桑榆偏頭看她:“他是我兒子。”
“是咱兒子。”覃茜茜腔調。
“你要是真的喜歡孩子,跟謝昀生一個不難吧,現在這年頭結不結婚又怎麼樣,反正你們是前夫妻的關系,生個還也不算什麼。”
覃茜茜的手搭在她肩上:“桑榆,沒有愛情作為前提,我是沒有辦法認真的生孩子的,桑榆,不管你跟靳西恒如何坎坷,至少你們都是彼此相愛的,所以這孩子才會幸福。”
桑榆聽着她這另有所指的話,淡淡的皺眉。
“茜茜,你什麼時候被靳西恒收買的。”
覃茜茜打着哈哈笑了起來:“我怎麼可能被他收買,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她抱着她的胳膊,笑的沒臉沒皮,桑榆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兩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他現在心裡一樣不好受,桑榆,我不信,你真的就這麼狠心?”覃茜茜盯着她平靜的臉色看,她肯定不信。
這世上她最相信的愛情就是桑榆對靳西恒那樣的,執着長情,似乎真的俄海枯石爛都不會改變似的。
“茜茜,你忘了,從一開始都是他在狠心的對待我,我和他之間永遠沒有什麼可能的,不說别的,光是我們之間橫着的那個孩子,我沒有辦法屈從他現在對我的這種好。”
“可是那不是靳西恒弄掉的,是陸淮啊。”覃茜茜皺眉,她怎麼掉進自己思維的泥淖裡掙脫不出來。
桑榆苦苦的笑了笑:“但是我卻想怪他。”
“他隻是個不知情的笨蛋,你這樣,對他也太不公平了些。”
覃茜茜從顧俞北那裡知道靳西恒這段日子過的十分煎熬,有的時候會找顧俞北喝悶酒,他平時的應酬本來就多,還有事沒事的就去喝悶酒,這是不要命的節奏。
桑榆端着自己的熱茶遞給覃茜茜:“我看你說的口幹舌燥的,喝點。”
“林桑榆,我這是為你好。”
“那要不要我們互換一下位置?”桑榆擡眼終于還是忍無可忍的看向了她。
覃茜茜無奈,她也是勸不了她了。
“行啦行啦,我不說你了,好不啦。”
桑榆就是固執,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别的什麼事情上,都十分的固執,現在也是充分的表現了出來。
靳西恒回為了将她留在身邊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她也預測不到。
桑榆雖然不是很想去,可是到底是兒子的周歲宴,她沒有缺席的道理。
于是她一出現,那些所謂的傳言就變成了事實。
在看到她的時候,不少人都還是免不了驚訝,特别是靳西恒看到她的時候遠遠的去迎接她的時候。
這哪是傳聞,分明就是真的。
桑榆過去的時候,靳小桑就跑了過來,桑榆也将他抱了起來。
靳西恒專門騰了一棟房子來辦這個宴會,為的是熱鬧,也為的是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和桑榆現在是什麼關系。
“怎麼這麼多人?”桑榆在靳西恒身邊,低聲的問他。
“靳西恒,你想做什麼?”
“我隻是想要你的一次機會,桑榆,你不肯給我,我隻能自己創造。”
桑榆手裡抱着孩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靳西恒肯定不會這麼輕輕松松的答應她。
“靳西恒,你言而無信。”
靳西恒沒有否認,他确實是言而無信,可從來都不是要欺騙她。
桑榆的表情裡除了一些憤怒之外就是一些抹不去的冷漠了。
容媽看到這個架勢,過去将靳小桑從桑榆的手中抱了過去,桑榆回頭看他一臉冰霜,轉身就要走。
靳西恒拉住了她,急促的單膝跪下,從兜裡掏出精緻的小方盒子遞到她面前。
周圍的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桑榆看了看周圍羨豔的眼神,她退了一步,看着他遞上來的戒指。
覺得喉嚨裡酸疼的難以忍受,這不是最名貴最漂亮的戒指,甚至是沒有什麼鑲鑽,隻是一堆純粹的白銀戒指。
但是打磨和雕花十分精緻,如果不是頂級的大師是做不出來這樣的戒指的。
“靳西恒,你别亂來。”
“桑榆,再嫁給我一次,讓我給你一場婚禮,一個完美的婚姻。”靳西恒舉着戒指,心裡擔心的緊。
桑榆徒然冷笑一聲:“靳西恒,我沒想要你這麼多,我想要的隻有孩子而已。”
她伸手拿走了盒子裡的戒指,然後疾步的往外走。
外面除了道路,其餘的地方都是被繼續覆蓋,她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銀晃晃的一對戒指扔進了積雪裡。
許多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桑榆頭也不回的走了,靳西恒從裡面追出來已經不見她的背影,他更看不到戒指在什麼地方。
本來以為今天會是一場開心的周歲宴,誰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二少爺,少奶奶走的不是回東院的路。”容媽急急地走過阿裡跟他說。
靳西恒這才好像被提醒了一般,擡腳就往另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一衆賓客還留在别墅裡,但是主人卻不見蹤影了,剛剛林桑榆的反應激烈的讓人不敢相信他們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
在發生了那麼多事以後,一個正常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原諒曾經那樣傷害她的人,她為的隻是孩子,從來都不是那個男人。
“今天都散了吧,沒看主人都不愉快了?”覃茜茜看着一衆議論紛紛的人清脆出聲。
覃茜茜跟林桑榆是千年好友,誰不知道,沒有人想要去的嘴她,也識趣的散去了。
靳西恒追着桑榆出去,桑榆是出了園子的門,在大學堆積的路上走的很快,也顧不得是不是下一秒就會滑到。
靳西恒緊緊地跟在後面,她這繞過了噴泉池子,想去哪裡。
“桑榆,你站住,聽到沒有!”靳西恒看她走的太快,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她會一下子滑到。
“林桑榆,我沒有言而無信,我還是答應你會放你走的,我隻是試試,試試我是不是會成功。”靳西恒一步步的就快要追上她了。
桑榆因為走的太快,氣喘的有點急,可是也沒有停下來。
靳西恒還是從身後追上她了,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她整個人就不聽自己使喚的落進了他堅實的兇膛中。
他的手用力的扣住她的腰:“我不會囚禁你的,桑榆,我沒有撒謊,我隻是想試試,你不答應,沒有關系。”
他緊緊地抱住她,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的熱量都給他,她實在是太冷太冷了。
桑榆重重的喘着氣,一聲聲的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