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軍餅幹生意暫時運轉得還算順利。

　　最起碼，顔如心有了買機票的錢。

　　一個星期以後的周六，顔如心飛往紐約。

　　洛杉矶美國西海岸最繁華的城市，紐約，則位于美國的最東岸。

　　一共跨了三個時區，她總共坐了五個多小時的飛機才到。

　　從肯尼迪機場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顔如心打了個車，先去了自家妹妹的事務所。

　　顔如月的yry律師事務所開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中心城區，從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可以将中央公園的美景盡收眼底，走兩步便能到達時代廣場，與事務所所處同一棟寫字樓的，都是美國數一數二的大公司的辦事處。

　　這是紐約最繁華的地段之一。

　　顔如月的事務所同一般的律師事務所不大一樣，這裡沒有前台小姐，沒有助理小哥，除了她之外也沒有其他看上去像是律師的人。

　　七八個西裝革履，戴着墨鏡的黑衣壯漢在兩側排開，每一個都膀大腰圓，腰間别着□□，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樣子。

　　另外的辦公室看起來也不像是律師事務所，倒像是一個偵探社的辦公室，牆上面有着各種線索的連線圖，還有一些白闆，上面貼着不同的相片……

　　“你們先出去吧。”顔如月吩咐道，壯漢們便聽話地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一個，還帶上了門。

　　房間的隔音做的很好，房内的設施也一覽無餘，再把百葉窗拉上，沒有任何信息洩露的餘地。

　　“姐，你這樣子可真是夠年輕的，我都不好意思這麼叫你了。”顔如月淡淡地調侃着，豔麗的臉上面無表情，冷豔的氣質經常會将人凍出一身内傷。

　　她一邊将各種文件交給顔如心簽名，一邊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顔如心一頭海藻般的糖棕色頭發，一會兒又捏一捏她其他部位。

　　“我倒是覺得你叫的還挺順口，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顔如心挑挑眉，乖順地任由妹妹動手動腳，接着自嘲道：“我現在可是丢了工作，丢了身份，還變成了窮學生，住在破舊的公寓中，每學期還要去考試……”

　　“但我看你倒是心情不錯，面色都好了很多。不像以前，每天24小時不停，瘦得都成閃電了。”顔如月的視線在年輕了将近十歲的自家姐姐身上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她白皙健康的蘋果肌上。

　　顔如月正了正色，淡道，“華爾街的形勢你應該也清楚，雷曼已經不行了，美林和貝爾斯登也都在議價以備收購，除了大摩和高盛，沒有幾間投行能撐下去，就算是這兩家，債台高築的情況下沒有流動資金也快要崩盤了。你這個時侯出車禍，不但能拿到保險金，還有公司的賠償金，以及肇事方的賠款，還不用煩惱公司的事……說不定最幸運的就是你呢。”

　　“幸運嗎？也許吧……”顔如心聳聳肩，她倒并沒有表現得太驚訝，“風控管理部門很早便已經算出華爾街幾乎的所有公司，都已經沖破了警戒值很多次了，不過你知道的，隻要有錢賺，那些人是不會在乎這些風險的，高風險代表高收益，高的離譜的杠杆隻要能帶來利益，就不會有人想着去控制風險，政府也沒辦法監控……這就是現在的華爾街。”

　　華爾街的人也有着不同的工種，顔如心負責的投行隻是其中一個部分，也是對素質要求最高的部門之一。

　　但大多數的職能，并不像外行人以為的，需要很高智商，很強的能力才能勝任。

　　在電話中對一隻股票表現得越了解的股票經紀人，有的也隻是能把白的說成黑的的一張嘴罷了，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推銷的是什麼；

　　辦公室中看上去指點江山的分析員，靠的也是早已建立好的模型，完成的是基本不需要動腦的部分；

　　操盤手就更是如此，手上的資金流動擱幾十億、幾百億，看上去很牛，但其實做的隻是照本宣科的機械勞動而已……

　　大部分人都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樣帥氣，隻是金融業對外刻意營造出來的神秘感而已。

　　這個地圖炮是不是開太大？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

　　當然，作為全世界人民都向往的職業，内部競争還是相當激烈的。

　　所以在經曆過股災、金融危機……的大裁員後還沒被hr請去喝咖啡的，至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顔如心現在已經不再是大摩的一員，甚至換了個身份，所以連保密協議都已經無法限制她的言行。

　　這倒是省事了~

　　顔如心道：“這幾間投行的垮台，你以為我們沒有在後面推波助瀾嗎？

　　我們打他們主意很久了，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在做對貝爾斯登、雷曼、美林……的收購策劃，高盛那邊馬科斯也在做這幾個項目，你覺得高盛沒出手打壓股價？

　　呵，在這一點上，我們和高盛基本上是合作的關系，大家心照不宣。”

　　她十分随意地同自家妹妹道出這段時間資本市場的□□。

　　她道：“不過現在嘛……我們倆都死了，我看報紙上說，接替我的似乎是利安德爾・泰特，接替馬科斯的則是弗恩・普爾曼，嘿嘿，他們兩個估計會很頭疼吧。”

　　提到名字的兩人，也都是公司裡數一數二的投行大觸。

　　原本他們的工作量就已經很大了，再接手了他們遺留下來的工作，足夠他們忙上幾天幾夜都下不了班了。

　　嘿嘿，她怎麼這麼幸災樂禍呢？

　　做個學生真是幸福，她現在每天能睡八個小時呐~

　　顔如月從身後的檔案櫃中拿出一個文件夾，道：“他們頭不頭痛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你要頭痛了。”

　　“怎麼？”顔如心接過文件，邊開邊疑惑道，“這是什麼？是你對車禍的調查嗎？”

　　“不單是你的車禍，還有馬科斯的槍擊案。一夜之間，兩大世界一流投行的大牛先後死亡，還是在這麼敏感的時刻，不單是我在查，fbi也将其列為事關聯邦安全的案件。”顔如月俨然是有内部渠道的。

　　顔如心将文件翻開。

　　“這是你的車禍調查，在你辦公室的咖啡機中發現了安眠藥的成分，而亞綸・德斯特的轎車，也被動了手腳，有人遠程入侵了汽車的制動系統，控制汽車逆向行駛，撞上你的車。”顔如月在她一邊看材料的時候，一邊簡潔地解釋着。

　　“所以我是被謀殺的？”顔如心皺着眉頭。

　　資料中的一頁是當時她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拍下的，透過擋風玻璃，可以看見對面轎車裡的亞綸・德斯特一臉驚恐的表情。

　　“兇手不知道是不是随意選取的，警方和fbi都查不到你同亞綸・德斯特之間的任何聯系。”顔如月補充道，“現在兇手還沒有找到，警方正在排查你公司中的敵人還有競争對手。”

　　顔如心笑了笑：“恐怕不單是查兇殺案吧，趁機能對大摩做下内部調查也不錯。”

　　“哪有那麼簡單？憑你老闆的家族勢力，估計他們也隻能查到些公開的秘密吧。”顔如月搖搖頭，繼續指着下一份檔案，有些暧昧地擠了擠眼，“馬科斯的案子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不過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哦？”顔如心挑挑眉，翻開檔案，映入眼簾的是幾張照片。

　　這是警方沒有向媒體公開的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一個密室。

　　密室中有着看上去十分高精尖的電腦，不過看得出，無論是主機還是顯示屏統統都已經報廢了。

　　“這是馬科斯家中的隐藏密室，破解這個密室用了專業人員一天一夜的時間，即使如此，破解了以後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料，所有的信息已經被自毀了，就連所有的電子儀器也查不到來源。”顔如月道。

　　顔如心看向下一張，似乎是另一個密室。

　　這個密室看上去更厲害，仿佛是一個小型的軍火庫一般，玲琅滿目的各式槍械，她隻有在電影中才見過。

　　“馬科斯家是頂樓，這是頂樓夾層中的一個隐蔽的空間，掃描探測了整間屋子，才發現，而找到藏在吊燈和壁爐中的隐藏機關，打開它，又用了很長的時間。”顔如月道，“不過實驗室的人說，這些槍械全都沒有開過火，冷兵器也沒有血液反應。”

　　接下來的幾張照片則是馬科斯的屍體剛發現時的照片了。

　　顔如心看着屍體的照片有些恍惚。

　　她印象中的馬科斯・克裡斯蒂，是典型的德國男人。

　　他衣着講究，身穿考究的西裝，手工定制的皮鞋，頭發一絲不苟地梳着背頭……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總是抿着，隻有正面挑釁她，或是對局中占到優勢時，會沖她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讓人氣得牙癢癢。

　　他嚴謹、守時，顔如心在對上他的時候必須要制定嚴格的時間線計劃，不然無法針對性地對上他。

　　他也是個偏執、奇葩的深井冰，是個□□者，被稱為“華爾街惡魔”，不過雖然顔如心經常吐糟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帥成一逼的頂級深井冰。

　　這位華爾街叱咤風雲的金融大觸，如今穿着寬松的真絲浴袍，斜躺在沙發上，棕色的短發有些淩亂，他的眉心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彈孔，爆裂開來的傷□□雜着血迹，令他的整張俊臉呈現一種殘酷卻又妖娆的奇異美感。

　　顔如心心中一顫，一下子當機了，兩秒後才反應過來。

　　她歎了口氣，放下照片，回過頭問道：“你的意思是，馬科斯是個……”

　　卧底？間諜？特工？雇傭兵？殺手？

　　她一下子腦洞大開。

　　她萬萬沒想到同她在項目中針鋒相對那麼久的金融大觸，竟然還有隐藏身份！

　　這個隐藏身份，竟然還如此危險！

　　她不禁回憶起從前，她無數次地在他背後給他使絆子，發動輿論攻勢，爆出各種绯聞八卦進行炒作，打壓或是拉動股價，策反拉攏股東，或是使用各種陰謀詭計……

　　她還能好好地活到現在，沒有被馬科斯一槍給崩了，可真是上帝保佑~

　　顔如月意味深長地道：“現在還無法确定他的真實身份，隻是cia也已經出動了。”

　　“中情局嗎？這事情好像更加複雜了。”顔如心皺着眉，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