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老祖仔細觀視了劍川書庫法陣,又将其布置歸類的書冊玉簡審視了一番,而後便乃是笑眯眯走了,一連十數日再無下文。劍川本有調查那夜家老祖手頭那些神秘的書冊玉簡來曆的想法,然而,卻是沒有好機會,又不能冒險,怕暴露自家身份。于是心中想着,實在無可奈何,便有隻等大藥城戰端再起時候,趁亂遁離此地了。
那一日其正在書庫浏覽自家在意的一些書冊玉簡,忽然便是天地幽暗、烏雲翻騰,繼而接天連地雷暴閃電狂瀉,而後又是大雨傾盆。這雷暴與大雨接連下了三天,以至于此邊城之地山口泥漿翻湧,瀉出一地泥石流!
劍川靜坐書庫中,心有所感,便與往日一樣,将自家念力化塵,一絲絲融入天地之中感悟那一時的妙處,忽然心間有了一絲莫名其妙的古怪感受,六感中似乎自家身體正漸漸塵化,以至于細微到了無感無知,消散于天地九幽,連自家神魂也是煙消,融入了這方大世界中!
“天道?”
劍川識海中突兀閃現一絲靈光的火種,直驚得劍川啊呀一聲大叫,一下蹦起身來,幾乎想要遁逃去何地蟄伏!
“天呀,我感知到了什麼?化身天道?天!天!要死啊!這是要我死啊!”
劍川轉過來轉過去在此地書庫地面上渡步,心間一絲兒死亡陰影下的恐怖感覺居然漸漸放大了,幾乎不能忍受。
待其心境重新歸于安甯,其忽然咧開了大嘴笑了:
“嘿嘿,正是杞人憂天!,某不過區區下愚爾,如何便就能夠化身為天道?倒把自己驚得差一點喪失了禅坐數百年月才修成的操守!”
那劍川慢騰騰又複将自家神魂魄力散出去,融于天地威能----那一天驚雷中。雷暴生于毫末,發乎烏雲之間,身帶天地之威,一道道爆毀亮澤閃耀,映照的漆黑天地亮如白晝。劍川神魂魄力化塵,一絲絲一縷縷消解于那神妙的氣息中,感悟着天道威力肆虐,感悟着風雲之變,雷雨之集,劍川也是感到了幾絲别家修家術士的氣息,隻是那是天道肆虐威能時候,縱然大能在此又何敢違逆?難道仍誰誰都會與自己一樣,膽大到了潛身雷暴中麼?
那等雷罰的演變與天道神雷的至理迅捷便成就了劍川祭雷術的大成。似乎感悟天道雷罰對于劍川自家而言,較之戰技之類更為簡單容易一些。這都幾乎令劍川笑到大嘴裂開到了耳門處!這祭雷術較之劍川亦是久久無有何變化了,此時居然得了大成的境界,自然令得劍川大為得意!不過其自家也是奇怪,心裡不由暗自疑惑腹诽:
“難道我真是天才麼?就這樣傻啦吧唧的,毫無準備便悟到了天道正理?”
過不一時,其忽然又是自嘲:
“嘿!區區凡俗小子爾,何來這等幻想?”
正是這般思量間,忽然那書庫門戶處,一修聲音響起:
“大隐小子,老祖有令,着你即刻前去檢索書冊玉簡,歸類備查。”
“得令!”
劍川一聽大為高興,這樣那些神秘書冊中一段段高深生澀的神文符篆,自家便有可能得之!特别是那些書冊的出處,或者便可以輕易得知你呢!于是便急急行出去,卻将此地書庫交由惠姬師姐麾下數修共同看顧。
來修架起一道旋風疾馳遠去,根本沒有一絲兒願意等候劍川随上的意思。這等小瞧也是令劍川有些惱怒,不過卻是不能表現出來。于是也是學了那厮施展禦流風的術法,起身而去。劍川的術法施展卻與那些術法大家相去甚遠,既無驚人處,又尋常到了極緻。其隻是身具之微微一道細風罷了,沒有大氣勢,又沒有巨量威能,便就是支撐了其凡胎法體,尾随了那道旋風而去。
劍川觀諸前方那旋風卷起百餘丈範圍落雨如傾盆,而那扶搖直上的羊角疾馳而去,所過之地,修家滾翻地上,那等氣勢實實驚人!
“媽的巴子!這是誰他媽使壞,好端端惹我一身泥漿?”
突兀飓風經過,有修沒有防備,遭了其風頭吹過,一腳跌到地上,弄得是一聲泥漿。從地上爬起,那修罵罵咧咧看了那旋風遠去。劍川卻是尾随了偷笑。
“姥姥!”
地上另一修更其狼狽,非但是一身泥漿,便是嘴巴裡也是半嘴泥漿半嘴草!其大約是看到了其後尾随的劍川,大聲叫罵道。
“後面那小子,前面其修何人?怎得施法捉弄人?”
有修家問劍川。
“是道友惹不起的貨!”
劍川一邊傳音,一邊疾馳而去。
到了大梁城修家坊市,劍川十分熟悉的地兒上,那修忽然降下旋風,立于一座書樓處,回首對了劍川笑道:
“不錯麼?居然能跟得上!”
“呵呵,前輩說笑了,小可就會這一手流風術,隻好習練的上台面才成呢!不過前輩卻恁是了得,居然将那狂風吹倒了一路數十修家術士呢,惹得他們哭天搶地的。”
劍川大拍馬屁。
“哈哈哈,那些小子······哈哈,我本欲收拾幾個,又怕誤了師尊事情。走吧,進去見我家師尊去。”
“是。”
劍川随了那厮進去,那書樓外觀不過三層高矮,,内徑卻是大得驚人。遠超了劍川當初在此地購書閑逛時候太多了,顯而易見是有大修後續改動了此地法陣呢。
三層猶如一座禦花園,山水草木、飛禽走獸栖息其間,人來不驚。劍川假意賠了小心随了那厮進去,那年紀如同凡家青年的夜家老祖正一邊哼哼了小調兒,一手把了水壺澆花,那眼睛卻是對了一邊玉石案幾上那一大推書冊玉簡不停掃視。
“老祖宗,書庫小厮帶來了。”
“嗯,讓他來此地将這堆書冊玉簡歸序整理好了再來說話。”
“是。”
明明劍川即在其面前,可是那老祖卻是理也不理,隻是對了自家門徒吩咐。劍川雖然已是早聽得清楚,那門徒小修還是一絲不苟将老祖的意思仔細轉告了給他。
“是,曉得了。”
雖則受那老頭兒無視,劍川卻還是一邊說話,一邊卻是笑眯眯過去玉簡書冊邊了。其心事兒早已然關注到了那些書冊玉簡上,一枚枚歸類安置。不過半日那一大堆雜亂無章的受損玉簡早已是拾掇完畢。
到了第二日,劍川奉召去了那書樓地下一層。
“啊喲喲,坊市中有這麼多書冊玉簡!當初某怎得就忽略了?”
劍川觀得此地書冊玉簡浩若煙海,由不得心間一陣肉痛。那時候君如一得了大梁城,此地書坊該是其囊中物,可是自家居然沒有來此地仔細搜尋一番,平白将這數十萬枚玉簡留了給這夜家老朽!
其實劍川确乎弄錯了,此地玉簡大多其實為儒門儒學院所有,儒門偏安恓惶邊城,獨留儒學院在大梁城中,故而其書庫未有移走,到了海族與海魂道宗等海陸修家得了此地大城,儒學院遁走避禍,卻将書庫遺留。海族左相大人麾下以此地為駐守處,故而此地又為海族所有。蓋因夜家老祖以夜家暗中追随海族為條件,得獲海族左相大人恩準取了在此地集中的玉簡研修,隻是其夜家術士各個沉浸修煉中。那好書之人修更其罕有,老祖一人自然不可能為這等小事親力親為,故而差遣了麾下兒郎收拾,那些人哪裡願意盡心竭力做成此事?玉簡收拾的亂七八糟,令老祖大為不滿。如今有了劍川這樣嗜書如命的修家術士,彼等何樂而不為?
夜家老祖雖然也是盡量将其注意力放了在此地,然而其畢竟大忙人,哪裡能夠時時查尋?于是劍川便如同吃了定心丸,日裡收拾那書冊玉簡、諸家經文典籍,夜來卻乎以神魂化塵的妙法研讀,雖然并未有将那神秘典籍《道》之一書補齊,可是也是所獲非小。不過半月有餘,其已然将書冊玉簡歸類完畢。至于安置法陣之類事情卻是慢吞吞唬弄,且一副兢兢業業之狀,便是老祖偶有注意此地,瞧在眼裡也是大為滿意。
那一日劍川略略休憩一時,而後正預備了往去書庫做工,夜家老祖差遣了人來召喚,道是無盡海洞天大佬久攻大藥城不下,已然回撤散去了,連同夜家老祖等一幹歸附修家也是要随大隊修家術士回歸。着令大隐收拾書庫玉簡,随隊撤離。
夜家書庫本就是一座燒制的上品法器,得了劍川将那得之儒門儒學院中藏書入庫,那書庫幾乎滿當當的。書庫管事大修,女修惠姬的師尊出關,其收了書庫,将自己麾下數十修家統領了坐一艘飛舟上随隊而行。
劍川本來是要遁離此地後預備潛入大藥城中,再從大藥城中那處兩座洞天之間的漏洞通過,往去蠻荒洞天避難。可是一則其得知無盡海洞天在大藥城左近灑下了大數目暗探細作巡察監控;二則那《道》之一書還有大多未能補齊,而此書的神妙乃是劍川迄今為止所見識書冊中當屬第一的!為穩妥且可以補齊此書不得已随隊而行。
飛舟上,那惠姬行過來對了劍川道:
“大隐師弟,我師尊與我能夠雙雙神通突破,皆在你能替我分憂,這些小意思乃是師尊與我賜下,你收好。往後遇事,盡可來找我。”
“多謝惠姬師姐!”
劍川恭恭敬敬一禮,而後複小心翼翼将神念投入惠姬所贈小法袋中探視,知道自家此次所獲卻是兩千脈石,還有一些靈丹妙藥之類,确乎不少呢。劍川裝出一副感激涕零模樣,再三道謝,惹得那惠姬一副冷豔瞧不起模樣來,傲然離去乃罷。
三層寶船飛舟上,劍川等自然在最下層居住,其與書庫院裡修家三人住在一處,其一名夜塔,一名夜茂,一名夜笏。此三修皆為低階修家,元丹初階修為,故而對上劍川元丹巅峰之修,那些人相待還是不錯的,并沒有因其新入門而有所敵視!
夜塔體格魁梧,一手修家長刀施展起來風雨不透,戰技驚人。而夜茂其人卻是單手持劍,那一手風雨劍法可以對抗元丹中階之修家而無虞。至于夜笏,此修之擅長乃在術法,施放迅捷,常可以先敵施展而赢得勝機。三修皆是好言語之人,與劍川一起不過半日便已是熟識。
“我說大隐師弟,我夜家自夜合邊城之變,精銳大失,唯祖地修衆一脈苟存,已然勢弱無極,以你法陣之能怎麼會投身我家呢?”
夜笏搖頭晃腦問道。劍川知道其為人心機深沉,喜愛探聽隐秘,且口中無把門的,好以言語顯示其能,故而不敢胡亂言語,謹小慎微一般回答。
“别提了!你家少爺與其三位姨娘得遇我正在巡邏,不由分說強使我追随,他們四修皆是功法超群之輩,手段又毒,我哪裡敢違逆,無奈何之下追随。到了駐地時候,又遭分配了書庫小厮,那惠姬師姐手段更是厲害,我更就不敢有胡亂想法了,唯有甘心情願拜入夜家了。不過這些日子下來,好處确乎大多!先前我在鶴派,雖然也是精心做事,可是所得不過剛能維持生計,然而夜家卻是多了倍數呢!”
那夜笏瞧得劍川得意,鼻子中冷哼一聲道:
“說起修材法料的配給,直系一脈幾為我旁系十數倍。而家族事務我們并沒有少做半分!真他媽不公平!”
“十數倍?”
劍川驚呼道。
“夜笏,得了吧,少說兩句!少爺那厮如今攀上了其三位姨娘,昨兒個聽其麾下長蟲說,老祖宗已然收了那厮親傳,看來是要将夜家傳給少爺了!你現在脫口開心,若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那可吃不着就得全兜上了!”
夜茂笑道。
“怕什麼?大不了我也叛門而去,拜入别家勢力!”
“還是别逞口舌之利了!此時開心了,吃虧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
夜塔也是勸解道。
劍川瞧得三人言語無遮攔,知道其三人關系不錯,便開口岔開話題。
“也不知道這是往哪裡去?若是回歸夜家不該是走這條道呀?”
劍川瞧了一眼飛舟窗外先後疾馳的雲霧,再俯視一眼雲層下的大地,随意一言。
“根本就不再回夜家祖地去了,那兒如今隻剩下一些不願遠去的老人了。”
夜茂歎息一聲道。
“哦?那這是去哪兒呀?”
劍川驚訝問道。
“你不知道?”
“沒人給我說過呀!”
“家族長老大會決定夜家整個投身海族一脈,以期休養生息,恢複舊貌哩!”
“投身海族?啊呀,此深入虎穴呀?那海族一脈狼子野心,豈會容許夜家慢慢做大?我看此乃是一步臭棋!”
劍川忽然低聲道。
“哦?大隐師弟,何以有如此言語?”
夜笏驚訝問道。
“我聽鶴派大修說起過,道是我無盡海洞天大佬各個忙得一塌糊塗,若是彼等設計大成,則全體洞天修衆再無消閑時刻呢!屆時莫說夜家無時候可以休養生息,便是有,那海族豈會容得夜家修家術士修行,而獨獨他們遮擋在外替夜家分憂?”
“胡說,這是哪裡傳來假話?”
“我也不知道,隻是偶爾聞聽鶴派一位大佬弟子吹牛而得知的。”
“莫要胡說了!我等洞天固若金湯,乃是下洞天中赫赫有名組成洞天世界的基礎之一,大佬中有修煉有成不願飛升而固守者,便是為了穩固此洞天世界基礎呢。哪裡有什麼大佬忙碌之說?”
“夜茂此言應是有理!不過縱然天塌了于我等何幹?我等何必杞人憂天?好生做完家族分派任務,餘下光陰則靜心修煉罷了。”
“也是。夜塔總是最能安心修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