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的成本回收,計劃可以再詳細一點,第四條市場預期,有誇大成分,明天同一時間我再聽最後一次。”
就在大家各懷心思的兩秒鐘空擋裡,許晉東關了筆記本,眼神淡淡的掃過Jeason及他的副手,說起工作的事,語氣絲毫不帶任何私人感情色彩。
Jeason楞了兩秒後大喜,來不及狗腿迎合一句,隻見老闆夾着筆記本已經跨出會議室大門。
同樣還未反應過來的魏森迅速收了電腦,丢下一臉冷汗的Jeason和其團隊,在同事們的恭喜聲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老闆能開口提意見,說明方案基本上是過了。
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許晉東應聲之前又看了眼電腦屏幕,像是終于做了決定,攏了攏眉,快速退出某一頁面。
“許總,實在攔不住三少爺……”秘書得到應聲後推開門,一臉無措自責的站在門口。
許晉東半怔,眯眼看了看秘書身後被另外兩個秘書攔着的許晉來。
他扶了扶額,頗顯頭疼的樣子,“讓他進來。”
許晉來氣鼓鼓的瞪了眼三位顔值高分的秘書,拽裡拽氣的走了進來,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語氣無不委屈和憤怒,“大哥,有你這麼對親弟弟的嗎?”
堂堂許三少來一趟許氏找親哥,無預約還不能進。“是不是咱媽來之前也得預約?”
“有事說事。”許晉東看都沒看他一眼。
許晉來一口氣差點噎住,這下更氣更委屈了,他在外人五人六,在這個大哥面前卻像個慫包,但……無法反抗啊,抓狂。
“我那天跟你說的事你幫不幫?”許晉來按下委屈說起正事。
“不幫。”許晉東絲毫不猶豫。
“……”許晉來徹底炸毛了,“你自己準備一輩子光棍,你别也帶着我跟你一樣啊?”
“我有阻止你談戀愛或者結婚?”許晉東終于擡頭,臉上無半點多餘情緒。
“那我現在要追我的小女神,你為什麼不肯幫?”
許晉來新交的女朋友是H大外語系系花,某天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兩人一時情濃光天化日的就情不自禁了,被偶然經過的一個長頭發女生撞了個現場直播,他不僅不感到難堪羞愧,反倒眼尖的讓他看清了女孩子的全貌,一時跟走火入魔似的嚷嚷着終于見到何為真正的清純女神,當天晚上就把外語系校花給甩了。
和平時霸道性子大相徑庭,在了解完小女神各方面的信息後,他打算這回不走尋常路,認認真真追一回女神,有了計劃的當即他就興沖沖的來到許氏大樓,求許晉東幫忙以他的名義給H大經濟學院發起一個獎學金項目。
這種校企合作的事許晉東做得多且一直在做,而他一向叛逆慣了,和這種嚴肅認真的事壓根不沾邊,自然而然就想到找大哥幫忙。
誰知許晉東聽後問了一句,“誰這麼不幸?”
許晉來當場快氣暈。
這個不幸的女生叫夏程程。
“愚蠢。”許晉東斜了一眼一旁幼稚至極的弟弟,“請找回你的腦子再來跟我說話。”
“……”
所謂長兄如父,當年許晉來剛過完最後一個兒童節,和修完碩士文憑的哥哥一同回國,還沒來得及在父親面前經曆青春叛逆期,便直接過渡到大哥嫌棄加約束與母親溺愛和縱容雙管旗下的管教方式下成長,長成如今在外人魔狗樣在内大哥說什麼是什麼的精分模樣。
許晉來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歎了口氣,“大哥,你有過我這樣的感受嗎?就像是突然靈魂開竅,不論吃飯喝水還是睡覺,腦子全是她。”
“……”許晉東眼神忽的一跳,頓了頓,沒說法。
許晉來又說:“我的出場方式已經很慘了,我現在就想洗白,做公益是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但社會活動她能關注到的可能性太低,我想來想去,還是去她的院系弄個獎學金項目,她那麼愛學習肯定很快就知道,如果她申請參與,那我豈不是就有更多機會和她見面?雖然看起來做作了一些,但比起我用一貫的方式去追要更有意義。”
“是因為你所謂的一貫的方式追不到吧。”許晉東輕笑,語氣一絲一毫的疑問都沒有。
“……”許晉來面子掃地,惱羞成怒,“哥,你有什麼資格笑我?至少我如今有目标,你呢?呵……别告訴我,你是深櫃?”
“……”忍住要拔刀的沖動,許晉東呼出一口氣,決定給這個不着調的弟弟講點有用的道理,“你知道弄巧成拙嗎?”
“什麼意思?”
“不要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大刀闊斧。”
“……”
“你想做什麼隻要不殺人放火犯法我不攔着你,前提是你去做,而不是别人替你去做,至于做什麼最能彰顯你的與衆不同,你自己掂量,我很忙,沒空跟你繼續掰扯,你要留下就一旁安靜一點。”
說完許晉東真的沒再理睬他,許晉來也不知道聽懂沒,落寞的“哦”了一聲就起身告辭。
半晌,許晉東擡頭,對着緊閉的門若有所思。
……
郭宇花了大半天時間才算換過一些勁來,午飯後和姑奶奶告辭離開滿園,車子停在郭家别墅門口,老管家等在門口迎接。
“小少爺,等會老爺甭管發什麼火,您就聽着,别頂嘴,也别往心裡去。”兩鬓已經斑白的老鐘在郭家将近40年,對待郭宇比對自己孫子還要親。
前些年郭宇上大學後不大喜歡他稱呼“小少爺”,說21世紀早沒人這麼喊,多次糾正他,他也試着改了幾次,到底年紀大了習慣成了固定,再加上骨子裡對郭家的忠誠與感恩,他始終覺得還是“小少爺”稱呼起來最合稱。
郭宇絲毫不感到意外的笑了笑,“鐘叔,謝謝。”
成年後爺爺對他期望越來越高,管教越來越嚴,像昨晚那樣醉酒後連個招呼不打就直接去了滿園,爺爺該是擔心生氣了。
客廳沙發正中央,郭振壽不怒自威,郭宇揉了揉餘暈尚在的太陽穴,笑着走近,“爺爺對不起,昨天晚上部門聚餐,一時高興貪杯了,正好碰到叔叔,跟着去了滿園,昨天在姑奶奶那裡叨擾了一天。”
“……”郭振壽嘴角的胡須動了動,僅僅的看着他,并未開口說話。
郭宇又笑,笑的頑皮,“沒遺傳到您的好酒量,我是不是得日常多加練習啊?”
“小宇啊。”郭老歎了口氣,将原本嘴邊的話收回,意有所指道,“别人說隔輩疼,我何嘗不想?相比其他人家,爺爺既希望你開心,更希望你能成才,你明白爺爺的意思嗎?”
“當然。”郭宇垂着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爺爺,我明白的,我不會讓您失望。”
“那好,爺爺相信你。”郭振壽嘴角松了松,展露笑容,“等你三年後回來,爺爺一定不會像其他家長那樣阻礙及幹涉你談戀愛,日後盡量做一個開明的長輩。”
“……”郭宇眉峰緊鎖,擡頭看向爺爺,恍然意識到鐘叔所謂的發火大概意指他想談戀愛的事,“爺爺,我……”
不确定爺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他不敢多說。
“實話實說,姓誰名誰還沒去查,但既然還在讀書,不急于一時。”郭振壽嚴肅講話的樣子令人控制不住膽寒,所謂外甥像舅,許晉東這點遺傳了他。
郭宇莫名松了口氣,比起被朱小鹿拒絕,他更擔心她會被自己家人吓跑,爺爺說的很明白,現在的他不敢也不得不聽,他重重的在心底歎了口氣,“爺爺,我知道了。”
“你剛剛說叔叔?哪個叔叔?”許家有三兄弟,他最欣賞的自然是老大許晉東,曾多次讓郭宇和這位膽識氣魄能力都高人一等的叔叔走近。
“晉東叔叔。”
平時他稱呼另外兩個叔叔為“二叔”和“三叔”,隻有許晉東是稱呼“叔叔”。
郭振壽滿意的點了點頭,“以後多跟你晉東叔叔交流交流,他回國時也才24歲,如今一晃快15年,許氏如今如何你看得到,爺爺很少佩服人,就連當年的策先也并不能完全令我信服,他是為數不多的令我毫不猶豫豎起大拇指的人,還是個晚輩。”
他又何嘗不佩服呢,郭宇笑了笑,“約了叔叔明天一起吃晚飯。”
……
“許總,師大發來的邀請函您看了嗎?校方多次跟我強調,時間上可以根據您的安排來定。”魏森彙報完一些列工作,看了眼班台後坐着的老闆,沒忍住還是多問了一句。
師大想邀請許晉東作一次校内個人演講,時間大緻定在新學期的國慶長假之前,按理說兩個月後的事現在不急于問,況且以往師大的每一次合作許晉東從未缺席更别說拒絕,甚至可以說非常積極,魏森不清楚老闆本人或者許氏和師大有何等淵源,能扯得上關系的恐怕也隻是郭宇的母親、許晉東的表姐曾是師大的學生及任課老師。
“替我回絕。”許晉東看了眼魏森,又低頭繼續工作。
“……”魏森很意外,鬼使神差的又問了一句,“那下月底蒼溪縣希望學校的奠基儀式您會參加嗎?”
許晉東似是才記起這件事,皺了皺眉,沉默了兩三秒後略顯煩躁的擺了擺手,“不會,讓秦總參加。”
“……”壓下所有吃驚,魏森點了點頭,“好的,明白。”
“以後跟師大有關的事都由相關副總裁代表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