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幕:【禦者】――牧禦萬物(上)
迷霧像是少女脆弱的紗衣一樣,被外界的密集攻擊輕而易舉地碎成了一片一片,透過那些碎片之間的縫隙,島上的人都能夠看見那些眼中閃爍着紅光,嘴裡淌着涎水的怪物,隻露出它們或寬厚,或窄長的脊背,在附近的湖水中泅水而來,而在岸邊還在不斷地有更多的猛獸被那神秘的響聲召集過來。這些野獸的兇戾之氣,直接把這片地區原本的祥和完全沖散,化為了泡影。
“果然。能做到這一步的人,老夫隻見過一個人。”蘭馬洛克咧開嘴笑了起來,眼中卻是一片冰寒,右手已經不自覺地從随身的空間袋裡拿出了一把長劍。他雖然精通很多種類的武器,但是最用的慣的還是最普通的長劍而已。
最先的一批野獸已經快要到達湖心島的邊緣了,站的最前的卡爾已經能清楚看見它們眼中閃爍的殺意的紅光下的,那被壓制住的理智和最深切的悲傷。在那個奇怪的聲音的催促下,野獸敏銳的直覺被壓制得死死的,隻能一往無前地沖向面前站立的四個人,一往無前地沖向無間的地獄。
“艾德文。”白鷗開口說道,神色也不像之前那樣吊兒郎當了。随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到卡爾的前面,他也換上了他戰鬥時的裝扮。【魔眼法袍】,【幽浮觸手】,【黑暗海魔的低語】,還有三本此刻懸浮在他身旁,閃爍着懾人魔法靈光的魔法寶典。島上的魔法陣也亮起了久違的光芒,紫色,藍色,金色的靈光直直照向了幾處糾結卷曲的迷霧,迷霧聽從了主人的号令漸漸散開,露出了被它們一直掩藏在後的魔力節點——白鷗掠奪後小心布置下的寶具。而更多的魔力節點,則是悄悄的在它們該出現的那幾個地方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去找艾米麗,帶她去地下室藏好。這裡的事,還輪不到她這個還沒學成的小姑娘插手。”
“知道了。”艾德文輕聲答應了下來,面帶懼色地看了一眼越來越接近的獸潮,咬了咬牙,揚手撒出一把魔法粉末,就消失在了原地。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他的職業本就不是以正面戰鬥能力著稱的,而且面對這些已經被壓制住神智的野獸,他的【靈惑】戒指也被廢了大半,留在此地就是一個累贅。還不如趕緊去把某個還不知道狀況的小女孩兒帶走。
“後方應該已經沒什麼問題了。正面的戰場,就交給我們吧。”
“可别拖老夫後腿啊!”
“老師,你的傷還沒好,多注意啊。”
“少啰嗦!”
這是第一批的野獸,也成功登陸了湖心島。因為島的面積本來就不是很大,所以這第一批,僅僅隻有四五十隻而已。但是在它們的背後,第二批,第三批,更多的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縫隙存在。而且此時清澈的湖水已經被染成了腥臭異常的血水了,因為它們的操控者其實一點也不關心它們的死活,在獸潮的沖擊下,慢的就會被快的撞到,而倒下就是死!推進的潮流在這個時刻不會有絲毫的停留!
“我打賭,一定是我首開紀錄!”
最早沖上島的一頭雙角獸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吼叫,它巨大身體映射下的陰影中就竄出了兩根黑色的觸手,勒住了它的兩隻前蹄,一把把它絆倒在地。它隻來得及發出活着的時候的最後一聲吼叫,然後在它身後的幾十隻巨獸就立刻從它身上碾了過去,隻留下一地被踩爛的血肉。
然後緊跟着動手的就是兩位持劍的劍士了。當他們兩個人動起來後,白鷗才真正看出了兩個人在武藝上的不同之處。
最先沖出去的卡爾·加龍德。就算是白鷗已經運用上了魔力來強化自己的視力,也隻能看清他在獸群中來回穿梭的殘影,而如果不用上魔力強化的話,他根本就隻能看到一簇簇濺起的血花,和一條條消失的生命,這些野獸連最後一聲哀嚎都沒有辦法發出。和他的急速對比起來,這些野獸根本就隻能算是垂暮的老者,隻他一個,就殺了這最早的一批的大半之數。
相比較而言,如果說卡爾是急速的雷電的象征,那麼蘭馬洛克給白鷗的感覺就像是一座怎麼也不可能攻破的城牆。
蘭馬洛克是不會任何的魔法的,他所擁有的超自然力量隻有來自于他體内的屬于武人的氣,和手上戴着的【火耀】之戒,但在白鷗的感知中。這兩樣,他可以說是一樣都沒有用,隻是完全的單純的肉體力量罷了。但就是這樣那把完全沒有任何其他加成的鐵劍硬生生是奪走了七頭野獸的性命,直到在砍一隻烏龜樣子的野獸時,才崩斷了刃口。白鷗原因為蘭馬洛克會就此從新拿出一把武器,但他卻發現,那個沉穩如水的老精靈卻回身用劍的殘片砍下了一根鹿角,在手上掂了掂就又繼續投入了戰鬥中。
戰鬥行雲流水,用武不拘外物,殺戮的效率卻一點也不低。就是白鷗有意,也隻怕沒辦法從他的手中搶下幾個。
很快,第一批共計五十六隻的野獸就全數覆沒在了島邊,最遠的突進距離甚至都不到二十米。隻是還沒容他們喘一口氣,後面幾批的數百隻就一起湧了上來。
殺戮還在繼續着。肆意流淌的血液又注入了湖水中,戰局就像是被污染的湖水一樣糜爛惡臭。
。。。
“看起來你的獸潮攻勢起不到作用啊,【禦者】。但是如果你好好請求我的話,我可以幫忙哦。”
“我會需要你的幫忙嗎?可笑!你又忘記了,在面對長官時的禮節了!”
“好吧。【禦者】大人!”【覺者】的面具都因為主人的情緒而抖動了起來。“那您打算如何應對呢?光隻是現在這樣獸潮就已經推進不進去了。等到那兩根讨人厭的火柱立起來以後,我們可就徹底沒指望了!”
“所以呢?這隻是基礎的前期消耗而已。難道你還指望用這些炮灰來解決一切嗎?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我果然還是應該加強一下攻勢了。”【禦者】斜了一眼一旁的下屬,也不多說,擡腳走到了身邊的一棵古樹旁邊,揚起了手上的鞭子。
那是一條分别由綠色,黃色,藍色,白色,黑色五種不同顔色的絲線編制而成的長鞭,看上去就約有一米多長,但熟知它的人都知道這條鞭子最長可及五米,最短也能收縮到馬鞭的長短。握柄是一塊黝黑的槐木雕琢成的,上面雕有飛鳥走獸等等世間萬物,在連接部位包裹有一卷畫着藍紫色花紋的近乎無色的繃帶。镖頭是一個小巧的銀色六角錐樣式,卻明顯是附魔了多種古怪的魔術在上面。
隻見【禦者】在那棵粗有十圍的古木旁邊站定,右手揚起的鞭子在空中連打了十幾響,之前的“啪啪啪”的聲音也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然後【覺者】就清楚地看見那條鞭子上亮起了鮮綠色的光芒,接着鞭子就落在了這棵樹上。【禦者】接連抽了三四下,然後又走到了下一棵古木的旁邊,重複了之前的動作。
但【覺者】的關注點已經不在那條鞭子上了。
那棵被鞭打後的古木,在微微顫抖了幾下後,竟然開始凋零了。無數翠綠色樹葉刹那間變作枯黃掉落了下來,然後樹皮也變得幹枯皲裂了,最後在一陣劇烈的地動後,它全部的樹根都鑽出了地底,那幾十條數米數十米長的樹根卷曲纏繞在了一起,形似人腿。這根古木立成了一個人形,就像是傳說中的樹人一樣,卻沒有一點的生機和活力,然後這棵新鮮制造出來的樹人,就一邊在掉落着壞死的樹皮,和枯黃的樹葉,一邊慢悠悠地朝着那處已經混亂的戰場走去。
而在【覺者】看不見的地方,更多的古木正在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