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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旨賜婚

錦繡妃謀 鐵鈴铛 5789 2024-01-31 00:59

  正在與同僚寒暄的阮荃敏感的注意到他的身後似乎有一道異樣的目光正在注視着自己,他猛然回頭,視線順着感覺尋找了過去。

  萬千錦繡之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年輕的姑娘,女子綠鬓如雲,明眸如水,帶着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任憑再鐵石心腸的男人,隻要她的眼波輕轉,也會不由自主魂飛九重。

  阮荃是正常的男人,而且還是風華正茂的英俊男人,雖然他不曾見過這張面孔,但是被這樣的美人注視着,心裡也開始有些飄飄然起來。可是也就不過短短一瞬,阮荃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那雙清澈純淨的眸子就那麼坦坦蕩蕩的看着他,看的他直為自己剛才心裡升起的那一絲邪念而感到羞愧萬分。

  阮荃看到那是淮王府的席位,便迅速猜測出璎珞的身份,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正在與官夫人們說笑寒暄的阮夫人看到自己的夫君時不時的回頭看向後面,忍不住好奇也跟着回頭看了一眼,當她看到阮荃一直偷望的是年輕姑娘,而且還是美貌極盛的璎珞,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妒火。到底是大宅院裡浸淫出來的人,隐忍和變臉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絕,心頭雖然妒火熊熊,可是面上卻是親切溫柔的很。

  阮夫人故意向璎珞這邊走了過來,看到淮王妃親切行禮道:“臣婦拜見淮王妃。”

  淮王妃微笑道:“丞相夫人不必客氣,快快免禮。”

  阮夫人平身後,看到璎珞時故意呀了一聲,一臉驚喜道:“璎兒,沒想到我們能在宮裡見面。”說罷她轉頭看向淮王妃,問道:“王妃,璎兒不會就是你新認的女兒吧?”

  淮王妃點頭:“是啊,丞相夫人也認識璎兒?”

  阮夫人掩唇,笑容熱情:“上次昭王妃過生日,我與璎兒在昭王府可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聽到此話,淮王妃的眉心不覺的輕輕跳了一下,“原來是這樣。”淮王妃笑容淡淡道。

  淮王府一直支持輔佐的都是太子這一派,雖然淮王妃不關心,但大是大非上還是心裡有數的。現在昭王勢力坐大,幾乎所有人都在要不要廢儲另立這個問題上暗自考量盤算着,雖然朝堂上看似風平浪靜,但實則背地裡早已是暗波洶湧人心湧動。而阮夫人此時過來故意與淮王妃套近乎,順帶提起璎珞與昭王府過往曾有的親密關系,顯然是想給璎珞找一點不痛快。

  璎珞輕輕展開一絲笑顔,語氣輕柔道:“阮夫人說的極是。上次在昭王府為王妃慶賀生辰,璎兒覺得夫人與昭王妃不是母女勝似親母女,璎兒當時還羨慕的緊呢。不過幸好,我現在也有母親疼愛。”

  阮夫人臉上笑容讪讪的,心裡卻是氣的罵了娘。别人都以為她這個丞相夫人年紀輕輕的就做了丞相的妻子,又誕下一對嫡子,這日子想必過的十分舒心。可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不過是昭王妃用來牽扯和監視阮荃的一枚棋子。而阮荃因為自己同是雷家之人,明裡暗裡也對自己有所提防着,除了兒子,他們每天幾乎形同路人。這樣的日子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實在叫她難受的很。

  阮夫人忍住心中憤懑,向璎珞他們告了辭,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璎珞剛落座,就聽到太監拖着尖細高亢的聲音慢慢唱起,“陛下駕到!”

  大殿内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紛紛站起身,恭迎聖駕。

  等太監喊了落座,所有人這才慢慢的坐了下。這時璎珞擡頭望去,隻見皇帝一身明黃色龍袍端坐在正中央的龍椅上,今天他的心情看起來似乎不錯,素來威嚴的臉上一直挂着親切的笑容。

  僅挨皇帝身旁坐着的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十二皇子蕭天宸,蕭天宸今年九歲,是上官德妃的親生兒子。也許是皇帝老來得子,再加上蕭天宸小小年紀機敏好學聰慧過人,所以倍受皇帝的寵愛。

  而在後妃坐在的一側,首位坐着的就是現在風頭最勁代替皇後之職統理六宮的上官德妃。

  璎珞微微眯起眼,臉上的笑容看着好像越加溫和。上官德妃雖然年過三十多,但她的容貌與當年初入宮時好像根本沒有變化。美人最怕遲暮,可德妃的傾世之貌絲毫不減卻反而更添一絲别樣的風韻。

  德妃原是大盛邊陲一小國—滄越國的公主,後滄越國君主動降大盛并且将自己的公主獻于大盛皇帝。最後,他們的國君成了大盛的一方諸侯,而滄越公主靠着自己的美貌和手腕也坐上了四妃之首的德妃。

  德妃,要是忽略皇帝心中對楚月的那份執念的話,她可以算得上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女人,且這一寵就是将近十餘年。她的美從不帶有攻擊性,溫柔親切見之忘俗,讓人不由自主的放下全部心防,對她生出許多親近之感。

  璎珞現在幾乎都要懷疑,德妃是不是在暗處使了什麼蠱惑人心的手段,若不是,為何這麼些年,除了自己這樣死過一次的人,都沒有人對她有絲毫的不滿和敵視,就連妒心十足的淩貴妃也莫不如是。

  在上官德妃旁邊依次而坐的是謝淑妃,英妃和葉嫔等人。

  謝淑妃一身顔色素淡的宮裝,笑容優雅的坐在那裡,她面容清秀仿若一株水仙淡淡的散發着自己的芬芳。

  旁邊的英妃眉眼之間英氣十足,她是八皇子蕭天铎的生母,是殷家女兒,是真正的将門之後,即使現在成了後宮嫔妃,也依然保留着當年灑脫剛烈的性情。

  葉嫔,在一衆後妃裡一直都是低調的存在,她沒有絕色美貌也沒有顯赫家世,可她很聰明也很幸運,隻是不想再做低賤的宮女,所以她汲汲營營的終于做上了皇帝的女人,還生下了九公主蕭漪蘭。後半生有着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葉嫔也算是達償所願。

  席位的另一側,璎珞終于見到了太子和他深愛的側妃。

  這是一個身材虛腫的中年人,他的臉色蒼白,眉宇之間似籠着淡淡哀愁,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比起說他是一國儲君,不如說他更像一名憂郁的詩人。

  在太子身旁的柳側妃,面容姣好笑容淡漠,臉上薄薄的一層脂粉似空谷中遺世獨立的幽蘭,在一片花團錦簇中這兩人的确是一雙另類的存在。

  一旁的蕭月晞獨自飲着玫瑰露酒,看着一幅黯然神傷的模樣。幾天不見,尖尖的小下巴越發明顯,眼圈下面也籠着一層淡淡的陰影。在她旁邊的九公主蕭漪蘭見蕭月晞一幅借酒消愁的模樣,不禁要伸手将她的酒壺拿到一邊,可蕭月晞卻以更快的速度将酒壺重新搶了回來。

  蕭月晞默默提起一杯酒,一邊飲着一邊看向不遠處的璎珞,不由自主眉頭皺得更深。

  在她看來,璎珞不過是一介孤女,她就算有美貌那自己也不醜啊,更何況自己還是天之驕女是大盛的公主,出身何其尊貴。可為何,表哥甯願冒着抗旨拒婚的風險也要喜歡她?見璎珞與淮王妃輕言笑語,與身邊的貴女寒暄說笑,蕭月晞越看越是堵心,心頭默默生出一種難言的滋味。

  坐在大殿上的上官德妃遠遠瞧見淮王妃身側的璎珞,眼中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色,她轉頭微笑着對皇帝輕輕說道:“陛下,淮王妃新收的義女臣妾瞧着倒是标緻的很。”

  皇帝瞥了一眼德妃,眼睛不由自主流淌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淮王妃早年喪女,如今能有義女在膝下盡孝,也算圓滿了。”

  上官德妃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點頭笑道,“陛下說的極是。”說罷,她又繼續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璎珞,在這滿殿美貌如雲的千金閨秀之中,她依然能将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過去。容貌美麗的人太多了,可在禦駕面前沒有半點怯色,一派理所當然的尊貴,照此看來,昭王妃的擔憂的确不是言過其實。

  璎珞知道德妃在打量着自己,于是擡頭大大方方的回望過去,微微一笑。

  德妃一怔,神色露出一絲驚訝,心中暗暗思忖,這丫頭的神色為何會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淮王妃,你也不把你新收的女兒介紹給本宮認識一下?”德妃含笑對着淮王妃說道。

  聽上官德妃如此說,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射在璎珞的身上。

  淮王妃輕輕一笑,對着上官德妃說道:“臣婦本想着等年關過了,再帶着璎兒主動去拜見諸位娘娘的。”

  上官德妃輕笑,看着璎珞道:“你就是璎兒啊,果然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璎珞輕輕起身,恭敬地向皇帝和德妃行禮。明亮的燭火耀目,芬芳的香霧缭繞,滿殿的花團錦簇,唯獨她一張面孔恍若白玉,儀态端莊,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裡,卻越發顯得腰若纖柳,眼如寒星,如一抹碧色翠影,盈盈動人,分明勾勒出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臣女拜見陛下,拜見德妃娘娘。”

  上官德妃看在眼裡,淡淡一笑,點頭道:“這姑娘言行端莊,矜持守禮,王妃眼光當真不錯。”

  皇帝不由呵呵地笑起來,眼中難掩得意之色,仿佛在說,他早就知道。德妃眼神毒辣,早就将皇帝的神态盡收眼底,她微微含笑道:“第一次見面,就把那支镂空纏枝花卉紋白玉如意當做見面禮賞你吧。”

  此言一出,一時引來衆人羨慕嫉妒的眼神。

  璎珞照例行禮謝恩,皇帝瞧着心中歡喜,向璎珞揮了揮手,笑道:“好了,你回去好好陪着王妃吧。”

  璎珞回到王妃王妃身邊,淮王妃不覺含笑,“看來陛下和德妃娘娘都很喜歡你,我也總算是放心了。”

  璎珞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可淮王妃卻不知道剛才的璎珞内心是怎樣的波濤洶湧,面對德妃時,不知為何她有種足底生寒之感。前世因為要讨好蕭天銘的緣故,她沒少下功夫,德妃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都了然于兇。以前德妃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親切無害的笑容,一雙銳利的鳳眼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此刻她笑的越親柔,璎珞就越感到惶恐。

  座位上的昭王妃貌似在平靜的飲酒,可一雙美麗的眸子裡是藏不住的陰鸷之色。上官德妃自然注意到她的異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昭王妃心領神會,默默的低下了頭。

  上官德妃放下手中的白玉酒盞,她面上含笑的對着皇帝道:“陛下,臣妾聽說文昌侯的孫女與璎兒當日可是并稱京都雙姝呢。”

  皇帝聞言,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落在安筱柔的身上。隻見安筱柔眉彎目秀,顧盼神飛,笑容溫婉,有令人驚豔之質,閉月羞花之美,關鍵是她自幼天資聰穎,讀書過目不忘,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論相貌和出身都是皇帝心目中最能與蕭沅昊匹配的女子。至于璎兒那丫頭嘛……皇帝心裡不禁泛起愁腸。

  這時,隻聽上官德妃似自言自語的幽幽說道,“臣妾還記得當初剛入宮的時候,沅昊與安家小姐都還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着就跟觀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一樣,惹人疼愛的緊。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們都已經長這麼大了,當真是一對璧人啊。”

  蕭沅昊耳力很好,自然也聽到了德妃這番意有所指的感慨之言,一雙俊眉不由得微微皺起。

  皇帝看了看蕭沅昊和安筱柔,微微點着頭,緩緩說道:“說起來沅昊過了年也滿十八了,早就該把親事定下來了。太子,你說呢?”皇帝突然話鋒一轉,将話頭抛給了太子。

  太子一愣,恭敬的回道:“父皇說的極是,沅昊他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議親了。”

  蕭沅昊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漆黑的雙眸也越發冷冽幽深,他在竭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一旁的昭王妃輕笑起來,“父皇,您是要給錦熹王賜婚嗎?不知是哪家的女兒能有這樣的福氣呢。”這話落到大殿中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似乎都有特别的深意,比如此時面頰早已羞似紅霞的安筱柔。

  皇帝哈哈一笑,捋着花白的胡子,開口說道:“嗯,朕是有意要将……”,隻聽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皇爺爺,今日正好是上元佳節,孫兒正想請皇爺爺為我賜婚。”

  “哦?難道沅昊你已經有心上人了?”上官德妃唇畔帶起一絲笑意。

  “回德妃娘娘,正是。”蕭沅昊從容不迫的回道。

  安筱柔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将蕭沅昊的話收入耳畔,心底不由自主焦慮起來。不要說,不要說。

  隻聽蕭沅昊轉頭看了一眼璎珞,朗聲說道:“我的心上人,就是淮王妃的義女甄璎兒。”

  一石激起千層浪。

  蕭天銘神色泰然自若的低頭飲着酒,可一旁的昭王妃卻知道他此時定是怒極了。

  安筱柔猛然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看着蕭沅昊,她的面色微微發白,一雙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象牙骨扇的娟紗表面已經皺成一團,一雙眸子瞪向江小樓,在這一瞬間,璎珞幾乎以為自己要被那目光撕成碎片。

  璎珞微微垂下濃密的睫毛,唇線抿成一條,她的一顆心,如同墜入沸水之中,浮浮沉沉,上下傾覆。

  上官德妃輕輕呀了一聲,她旋即看了一眼璎珞,蹙眉道:“原來沅昊喜歡的是淮王妃的義女啊。”

  良久,皇帝都沒有發出一言,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天子之怒,于是整個大殿一片死寂,氣氛凜冽到極緻。

  半響,皇帝才緩緩開口,語氣格外平靜:“沅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蕭沅昊擡起頭,目光坦蕩的看着皇帝,清冷俊美的面頰帶着十萬分的堅定,鄭重道:“皇爺爺,這是孫兒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求皇爺爺成全。”

  昭王妃臉上的笑容越發諷刺,甄璎兒,你想與蕭沅昊扯上關系,飛上枝頭作鳳凰,也要看陛下他答不答應!就算陛下應了,将來你的身份一旦敗露,下賤的冒牌貨膽敢欺君罔上攀附皇家,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收場!

  見蕭沅昊如此言之鑿鑿,皇帝兇中氣血一陣翻騰,他不動神色的看向璎珞,沉聲道:“璎兒,沅昊他說心儀于你,朕想聽聽你的意思?”

  皇家賜婚一言九鼎,絕無詢問當事人的意思,皇帝開口的瞬間,衆人的表情精彩紛呈。

  璎珞衆人的目光之中,緩緩地擡起眸子。淮王妃滿是擔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立刻開口說道:“陛下,璎兒她……”。

  皇帝突然伸出一隻手止住了淮王妃的話,聲音冷冷道:“我要聽璎兒她自己說。”

  璎珞的目光看向蕭沅昊,而他也正靜靜地望着她。萬千燭火之中,他的眼眸是那樣的明亮、深邃、炙熱,而他眼中強烈的傳達着一個信息——答應我。

  璎珞的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厲害,複雜的情緒洶湧地湧上來。

  她的千般算計萬般籌謀,終于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和信任,可以與她的仇人同坐一殿。若是此舉激怒了皇帝,那接下來的複仇之路将會走的更加艱難。

  可是,蕭沅昊……璎珞情不自禁地望向蕭沅昊的眼睛,那雙眼睛深沉又深情,帶着十分的決絕與坦蕩。這是璎珞從前都沒有在蕭天銘那裡感受到的真誠。

  璎珞動搖了,心軟了,她試圖拒絕,可喉嚨堵的滿滿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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