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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章死也不嫁公輸拓

小狐妻 佛佛 2708 2024-01-31 00:59

  入宮初選的這一天,京城的大街小巷車粼粼馬蕭蕭,因放寬了條件,秀女便多,車轱辘碾着青石地面,躺在炕上的蘭猗感覺耳中轟轟隆隆。

  天子腳下,繁華都市,這種盛事并不鮮見,因是規制之外,仿佛額外的恩賜,且高品階官員的女兒大多已在上一次選秀中人才用盡,此次都是低品階官員之女,所以坊間百姓還是議論紛紛,不知誰家女兒有那等好命,可以入宮成為皇帝的女人,于是一榮俱榮,她個人風光,門楣生輝。

  蘭猗沒能讓自己的家族跟着榮耀,卻以私奔的名聲給家族抹黑,她心裡真是百味橫陳,若非出了這麼檔子事,此時自己亦是坐着家裡那輛翠英朱輪紅蓋車,興緻勃勃的進宮了初選了,然後到複選到皇帝欽定,倘或自己能給選中,進宮的第一件事是去看看禦花園的太華池中是否真有傳說中的龍。

  這,其實是她期盼選秀的唯一因由。

  而今這個機會讓給了姐姐……忽然想起自己應該去給姐姐送行并祝福的,于是喊秋落給她更衣,宮縧都還沒系利落,她便急匆匆跑出去。

  一路出了後宅過了垂花門來到儀門,遙遙見儀門處停着那輛狐彥視為珍寶的翠英朱輪紅蓋車,蘭宜一身盛裝,本就明**人,精心妝扮後,更顯傾城絕色,蘭猗從遠處看,幾乎不認得那是自己的姐姐。

  秋落一旁歎口氣:“這榮耀本來是二小姐你的。”

  造化弄人,蘭猗道:“是姐姐的也不錯,姐姐未來的榮耀,便也是狐家的榮耀,便也是我的榮耀。”

  秋落嘟着嘴,替蘭猗抱不平:“這怎麼能一樣呢,大小姐将來若成了妃嫔,即便是老爺夫人也得尊她一句娘娘,二小姐可是已經壞了名聲,指不定嫁個什麼樣的混世魔王呢。”

  私奔附帶的一些事情蘭猗沒有考慮過,将來嫁個什麼樣的男人于她仿佛還是遙不可及,看着姐姐已經上了馬車,她着急的喊着:“等等我!”

  車前随侍的春盛瞅瞅蘭宜,等着她的示下。

  蘭宜臉色肅然,對蘭猗的喊恍若未聞,手中的軟簾徐徐落下,她淡淡吩咐車夫:“走罷。”

  車夫喊了聲“駕”,馬蹄哒哒,往西側門而去。

  蘭猗追得氣喘籲籲,最後放棄,朝漸行漸遠的馬車喊着:“姐姐,祝你旗開得勝!”

  車内的蘭宜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即擡起手來,欣賞着由骠國而來的紅寶石戒指,仿佛一切都成竹在兇。

  馬車拐了彎子,蘭猗看不見了,也就轉身準備回房。

  有風吹過,吹在蘭猗面上,心神一陣舒爽,此時是暮春初夏交替,荼蘼開的正旺,古詩說“開到荼蘼花事了”,而京城此時卻給這些秀女延續了春色,僅僅是國色天香的姐姐,那個皇帝宇文佑都有福了。

  蘭猗一行走一行正胡思亂想,剛好遇到早在府門口等候蘭宜,親送女兒之後回來的賀蘭氏,見了她,賀蘭氏歎口氣晃晃頭,然後走了。

  那神情,是絕望,是無奈,或許還帶着星星點點的厭惡,最近幾天,每每見到母親都是這個樣子,蘭猗已經習以為常,倒是讓父母因自己而焦慮,她内心不安。

  回到房中,她從炕櫃裡翻出一身夜行衣,這是她之前聽多了江湖故事,學着上面的樣子做的衣服,是準備闖蕩江湖時穿的。

  秋落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堆問:“二小姐你想作何?”

  蘭猗一壁吩咐秋落給自己更衣,一壁道:“逃。”

  是的,她想逃出家門,天大地大,哪裡都能容身,然後就揚言說自己死在外面了,從此既不用看到爹娘成日唉聲歎氣的臉,家裡因為沒有了她這個丢人現眼的女兒,亦不會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穿戴整齊,因秋落執意跟着她,蘭猗就帶着秋落出了房門,沿着牆根,偷偷往前面的後罩房溜去,那裡有個角門,是平素府裡購置柴禾菜蔬必經之路,一路沒遇到什麼人,她謝天謝地,終于到了後花園時,她就松懈下來,單等繞過假山,就可以直奔角門了。

  “蘭猗!”

  假山後繞出父親,唬的蘭猗一哆嗦。

  “你怎麼這樣打扮?”

  父親打量她通身是黑,奇怪的問。

  蘭猗舔了下嘴角:“耐髒。”

  狐彥:“……”

  總之這個女兒做出再奇怪的事都是有可能的,狐彥就過來拉住女兒的手:“走,回去,爹有話對你說。”

  給父親帶了回來,逃跑計劃宣告失敗。

  上房内,父親告訴她:“姐姐代你去選秀,而你,要代姐姐嫁給安遠候。”

  聽着耳熟,蘭猗問:“可是那個混世魔王公輸拓?”

  狐彥臉色有些尴尬:“可不許這樣說侯爺。”

  本朝有四大家族,皇族宇文,候門公輸,商賈賀蘭,江湖白馬。

  宇文家穩坐江山一百多年,現在以宇文佑這個皇帝為首。

  公輸家是建國功臣,有話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公輸家是一家之下萬家之上,現在卻給公輸拓敗壞了名聲。

  賀蘭一族是最大的商賈,富可敵國,現在是以賀蘭令為首。

  白馬一族的天下镖局可真是遍布天下了,現在是以白馬西風為首。

  無論宇文家族、賀蘭家族、白馬家族,無論宇文佑還是賀蘭令還是白馬西風,個個都是年輕有為,獨獨這個公輸拓臭名遠播到差不多婦孺皆知了。

  所以,聽說把自己嫁給公輸拓,蘭猗頭一扭:“女兒不嫁。”

  狐彥臉一沉:“不行。”

  賀蘭氏一甩帕子:“這可由不得你,你同顧緯天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丢盡狐家的顔面,安遠候肯要你,那也是他丢人現眼在前。”

  狐彥忙制止夫人:“出言慎重。”

  賀蘭氏自察失言,公輸拓不僅僅是侯爵,公輸家族不僅僅是開國功臣,更因為公輸拓的母親是當今太後的表妹,公輸家便是皇親國戚,背後議論皇親國戚,觸犯律法,實屬不當,賀蘭氏忙改口:“安遠候相貌堂堂文韬武略,更何況人家是侯爺,若非是續娶,怎麼肯與咱這樣的門庭結親呢,所謂壞名聲,也不算行差踏錯,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沒去吃過花酒,比如你爹。”

  狐彥正凝神聽着,突然拐到自己身上,他一怔,随即臉一紅,埋怨道:“好端端的提我作何。”

  當着女兒說這些是不妥,賀蘭氏忙掉轉話頭:“你非嫁不可。”

  蘭猗噘着嘴:“總之女兒死也不嫁公輸拓。”

  賀蘭氏哼了聲:“若非你自己做錯了事,你當娘願意讓你給人做續弦,怪就怪你自己不成器,看看你姐姐,恪守閨道,娴雅端莊,天生就是娘娘命。”

  恪守閨道……蘭猗心裡重複着母親的話。

  胳膊扭不過大腿,蘭猗自知說什麼多沒用,氣呼呼的回了房,說到做到,死也不會嫁給公輸拓,就扯下湖绉的床幔,翻出剪刀剪出來一條,踩着鼓凳子往房梁上一抛,拉下,打了個死結,準備懸梁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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