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嫣紅發現陳淑離臉上全是淚痕,驚問:“怎麼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岔子?”
陳淑離轉身往回走,嫣紅跟上,主仆二人進了房,陳淑離慢慢的搖着腦袋:“非常順利,那個臭男人讓我殺了,還有看門的老李。”
嫣紅簌簌發抖,戰戰兢兢的問:“二、二小姐,你打算以後怎麼辦呢?”
嫣紅想說,紙包不住火,她的事遲早會敗露。
陳淑離徐徐回過身子,臉上還挂着淚痕呢,獰笑道:“我隻要再把狐蘭猗殺了,我就死而無憾了。”
嫣紅想勸她收手吧,那個狐蘭猗她是鬥不過的,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猜想這個時候的陳淑離已經沒了人性,觸怒她,自己換來的隻能是早一天死,于是嫣紅默然而立,想着公輸措突然失蹤,侯府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茂松的死可以被漠視,公輸措的死就會被重視,衙門會查,公輸拓會查,那個狐蘭猗,她若是追查起來,事情八九不離十是要敗露的。
嫣紅悄無聲息的一歎,自己是同謀,下場好不了哪裡去,過一天算一天吧,她脫下鬥篷,露出裡面的一個包袱,包袱裡是她自己的衣裳,脫了陳淑離的衣裳換上自己的,穿戴齊整後,又給陳淑離換好,屋裡冷,換衣裳的過程彼此都不停的打着噴嚏,拾掇好了,嫣紅問:“咱們這就回去嗎?”
陳淑離搖頭:“咱們是出來逛的,得買點東西回去才像樣子,不過首先咱們得把那兩個死人弄得遠遠的,這是陳家,容不得他們玷污。”
為此,她們就沒有多做停留,去後面趕出馬車,裝着公輸措和門子老李的屍首直接出了城,将兩個人的屍首丢到某個山溝裡,兩個人又回了城裡,棄了馬車,那根本不是她們的,之後在街上走了一圈,買了些女人的物事,大大方方的回了侯府。
預料到了,侯府已經炸鍋,公輸措昨晚一夜未歸。
公輸措不是公輸拓,若是公輸拓,他一個月不回家别人都不會想什麼,公輸措雖然平時也有應酬,但極少夜不歸宿,昨晚沒回來,鄭氏起初還以為他與同僚吃酒醉在酒樓飯莊呢,就使幾個小子往公輸措經常去的酒樓飯莊找了找,都說公輸措沒去他們那裡。
鄭氏忽然想起大理寺的那個捕頭楚臨風曾把公輸措叫去問話,說是因為某個案子,又想起公輸措大鬧的事,再想起昨個好像是陳二小姐的丫頭把公輸措叫走的,鄭氏突然心裡就慌慌的,連忙去找公輸拓。
公輸拓最近很忙,忙着應酬宇文佑,脫不開身,四面八方的兵馬都等着他的号令呢,他就大膽的想出一個計策,正同蘭猗商量:“我要做一件事觸怒宇文佑,然後锒铛入獄,這樣宇文佑就以為公輸家群龍無首,他就不會防備什麼,這個時候你就代我調兵遣将,先把那幾個關隘奪下,再慢慢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最後圍困京城。”
蘭猗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不成,觸怒宇文佑,他想殺你正愁沒有合理的借口,這下好了,你給人家送去了,你不要命了。”
公輸拓也知道這太過冒險,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即便是自己現在給宇文佑纏住,宇文佑也是同樣對他不放心的,除非進了大牢,宇文佑才會卸下防備,公輸家才能有所舉動,他寬慰蘭猗:“我會忖度好尺度,不會給他砍頭提供理由。”
蘭猗就是不同意,且告訴公輸拓:“或許,可以兵不血刃。”
公輸拓半明半昧:“你之意?”
蘭猗想了想:“若是宇文佑死了呢?”
公輸拓搖頭:“若能殺他,我何必忍辱負重十多年。”
蘭猗笑了笑:“如果我能辦到呢?”
公輸拓頓了頓,最後鄭重道:“我把天下拱手相讓。”
蘭猗嘴一撇:“我要天下作何,我隻要你。”
公輸拓沒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感動道:“從今後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蘭猗目光一暗,心裡想的其實是若公輸拓當了皇上,豈不是三宮六院,又不好意思明說,啐了口道:“昂藏七尺的漢子,說這樣的話丢人不丢人。”
公輸拓哈哈一笑,過來攬她,春喜進來了,見夫妻兩個你侬我侬的,頭一低道:“侯爺,少夫人,大奶奶來了。”
聽說是鄭氏來了,公輸拓恨不得逃出去,正想躲到裡間去看書,耳聽外頭的鄭氏已經在嚎啕大哭,他就朝春喜道:“把大奶奶請進來。”
鄭氏進來了,滿臉淚水,預感到公輸措出了意外,她一邊走一邊哭,臉上的淚水快結冰了,見了公輸拓更是哭得泣不成聲:“老二,你大哥不好了。”
公輸拓厭煩鄭氏這種哭哭啼啼的女人,但對方雖然曾經無數次的想害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母親曾經為此擔驚受怕,就是怕他們兄弟起内讧給人笑話,公輸拓才對公輸措一忍再忍,聽到大哥出事了,他忙問:“大哥,他怎麼了?”
鄭氏就把昨晚公輸措一夜未歸,然後嫣紅去找他的事說了。
公輸拓看向蘭猗。
蘭猗呆呆的,自言自語似的道:“陳淑離,陳淑離……”
公輸拓也知道她為何一直念叨陳淑離的名字,大概,她是懷疑陳淑離對大哥下了黑手,于是高喊:“來人!”
不多時跑來了麒麟:“侯爺吩咐。”
公輸拓手一揮:“告訴茂生,把家裡的小子都撒出去找大爺。”
茂生得令,帶着家裡能走能跑的男仆,大街小巷找了個遍,沒有見到公輸措,也打聽了很多酒樓茶肆甚至勾欄妓院,都說昨晚公輸措沒有關顧他們那裡。
隻找到後晌,茂生實在找不到了,就回來禀報給公輸拓。
公輸拓一拍桌子,霍然而起,蘭猗以為他想親自出去找呢,喊他:“别找了,大哥一定出事了,找他不如找兇手。”
公輸拓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他道:“可是,衙門規定沒見找死人就不能定案。”
蘭猗目光森森,冷笑道:“這事不用衙門管,我來管,太久了,很多事情也該有個了結,否則這個家不會安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