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殺夫報仇(七)
房中魏初也正撫着小腹。
她懷孕了。
前世這個時候她還是不知道的,一個月後小産了,她才知道自己竟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當時她太渾渾噩噩了,南風又在這方面太粗心,綠意有意瞞着她,她竟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個孩子懷上還沒出現不适,大哥父親就相繼出事了,她日日哭得多吃得少,夜不安寝,這孩子并不穩,甯兒回來要見她之時,柳昭昭為了拖住她,給她下藥,她是病倒了,但孩子也危險了。
當時如果直接流掉,對身體倒還好些,但李聞善卻全力救回了這個孩子,一日日大量補胎藥灌進去,勉強吊住了孩子的命。
卻是激發她的元氣去保這個孩子,一個月後她小産了,身子也徹底垮了。
魏初冷笑,想來柳昭昭也知道孩子最終生不下來,索性廢物利用來拖她的命,不過也罷,反正她也不想生周賢的孩子,周賢這個人哪裡配有香火傳承?他就該斷子絕孫才好呢。
這個孩子要盡早流掉,不過不是現在。
她睜開眼,南風已悄無聲息地回來“小姐,成了,石先生答應今晚來看您。”
“辛苦你了南風。”
“小姐說這話折煞南風了。”南風忙搖頭,但随即壓低聲音凝重道,“小姐請石先生來,難道老爺大公子他們真的都是周賢害死的?”
南風是大哥的人,對周賢也一直沒好感,人後都是直呼其名的,就好像人後喊自己“小姐”一樣。
魏初笑了,南風平素看着冷冰冰的,但這種小執着顯得特别可愛。
想到南風最終的下場,她笑容淡了下來,握住了南風的手,亦壓低聲音道:“不會錯的,周賢忌憚大哥名望比他高,本事比他強,早就想除之後快,且周賢一直想得到文人的支持,身為文人清客之首的父親卻對他不冷不熱,不肯給他鋪路,他自然是恨上父親了。”
還有一點她沒說,周賢觊觎魏家的寶藏,除了母親,大哥和甯兒死前,恐怕也都是受盡折磨的。
她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的恨與痛,狠絕地道:“可恨我察覺得太晚了,挽回不了,唯有替他們報仇了。今日我雖在人前下了周賢的臉,但周賢畢竟擁兵五十萬,他此刻束手束腳是不敢動江州府的文人們,但一旦他發現忍下去沒用,或者忍不了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不但那些文人性命危矣,你我也在劫難逃。”
是的,到時候或許周賢依然需要她這個妻子給他粉飾臉面,以示知恩念情,但南風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魏初攥緊了南風的手:“我嫁給周賢八年,太過以他為天,根本沒認識幾個有分量的知己,他清洗了魏府,父親大哥手中的人定是一個不剩,魏氏一族恐怕也收買了大半,南風,如今我們隻有彼此了。”
她造勢逼得周賢不得不默許她留在魏府,不過是尋得一喘息餘地,來尋求外援,想要翻盤報仇,靠她一個人的力量絕無可能。
南風心疼地道:“小姐想要做什麼,南風便跟着你做什麼,小姐你盡管吩咐我吧。”
魏初笑了笑:“那現在替我研磨吧。”
魏初伏案疾書,寫寫停停,一直折騰了一個下午,入了夜便去靈堂守着。
前世,四位至親她都沒能送上最後一程,這是魏初心中永遠的遺憾。
重生一次,無力改變親人的命運,至少能好好為他們守一次靈。
她面容安詳,眼眸低垂,口中默默念誦着往生咒。
光線一暗,靈堂前已站了一個戴着紗帽的男子,從身形可以看出應該是一位身形消瘦的老者,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一看握着把佩劍,體貌氣勢一看就武功高強的青年。
魏初慢慢站起來,一揖拜下:“石伯伯。”
見她這與身份打扮不相符的男式禮儀,老者在紗帽下發出一聲輕歎:“阿初,多年不見,都快認不出來了。”
魏初的眼眶微微泛紅,她小時候父親和石棉泰還是知己至交,關系非常好,她跟着哥哥弟弟去石伯伯家玩,喜歡和哥哥弟弟一樣行男孩子的禮,她那時候多調皮啊,父親擔心她沒個女孩子的樣子,石伯伯卻說姑娘家皮點也好,長大了潑辣精幹,不會被夫君壓了一頭。
她執意嫁給周賢時,家裡人都勸阻她,父親還請了石伯伯來,石伯伯說周賢有狼子野心,不是個忠厚的人,她将來要吃苦,她心裡不高興,第一次頂撞了石伯伯。
後來她嫁了周賢,父親辭官,天下越發混亂,周賢趁勢而起,她跟着闖南走北,再回來江南就發現父親和石伯伯已經形同陌路,誰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凄聲道:“石伯伯,阿初知道錯了,可是太晚了,父母兄弟含恨而亡,阿初心中好恨,卻不知該去求助誰,阿初隻能求助石伯伯了。”
石棉泰掀了紗帽,将魏初扶起來:“孩子,走到今日這一步,也不盡是你的錯,你莫要太過自責。”
石棉泰人如其姓,長着一張石頭般冷硬的國字臉,性格也十分頑固,但對魏初卻是從來都和藹慈祥,如今這張蒼老了許多的臉上又露出了熟悉的慈愛包容之色,魏初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伏在這位長輩懷裡失聲痛哭。
跟随石棉泰而來的青年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
南風走過來示意他退出去幾步,把靈堂留給一老一少說話,青年目不斜視不為所動。
南風氣得瞪眼,也站在了原地。
有他們兩人在,誰也無法靠近靈堂半步,窺視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