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0章 複雜中的不确定性
在安靜的房間裡,厲元朗質問白晴:“水華同志和你說了什麼?”
白晴早沒有往日信心百倍、一覽衆山小的氣勢,而是神情低沉的回應道:“老公,我錯了,我自以為是,鑽進别人挖好的坑,毫不猶豫跳進去,給你和全家造成損失……”
“到底怎麼回事,我不聽你認錯,我隻想知道真相。”厲元朗近乎怒吼,聲調瞬間高了八度。
白晴說得沒錯,她的确掉進别人布局裡。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廉明宇妻子賈蔓茹。
當時她在處理侄子與媛媛早戀過程中,和白晴機緣巧合見了一面。
由于都屬于京城有頭有臉的官家子弟,雖說之前從未見過,架不住耳熟能詳,再有厲元朗和廉明宇特殊的私人關系,很快熟絡起來。
賈蔓茹專門請白晴做SPA,閑聊時,不經意間聊到厲元朗前程問題。
提到目前兩種截然相反的态度,并且反對聲音占據上風。
最主要原因,堅持提拔厲元朗的馮滔,面臨掣肘。
畢竟,擺在他面前最關鍵的問題,是在大會上成功當選。
相比之下,厲元朗的事情反倒是其次。
這種時候各讓一步,達到誰都能接受的結果,才可以皆大歡喜。
可白晴不甘心,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
馮滔作為父親生前器重之人。一旦上位,論功行賞的話,怎麼也得分給老公一杯羹。
再說,厲元朗在副省級幹得時間太長,前後四年之多,是時候更進一步。
況且,無論資曆和能力,厲元朗都夠。
其中還有一點,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厲元朗身後最大的倚仗轟然倒塌,這種時候不争,今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因此才有白晴瞞着厲元朗,隻身前往京城。
首先拜會了父親的老部下,這裡面有退下來的老同志,也有在重要位置的人。
李觀華就是其中之一。
魏勳和李觀華是陸臨松看好在部隊上的後起之秀,退下前,專門晉升一級,成為主政一方的部隊領導。
這中間,由于父親做出貢獻,作為獎賞,李觀華、魏勳又一次晉升,成為部隊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在與大家聊天時,白晴毫不掩飾,提出厲元朗在換屆之後,應該動一動了的念頭。
并且為此向各位長者讨要意見和支持。
最後,有一多半同意白晴的想法,隻有極個别的人有反對意見。
認為不宜操之過急,要一步步慢慢來。
這裡面就包括李觀華和魏勳。
按說,以白晴洞察世事的敏銳能力,肯定會有所顧忌。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改變她的想法。
她竟然在京城見到了羅先寶。
這個一褲兜子麻煩的人,卻又神氣活現的出現在大家視野裡,不由得令白晴對他刮目相看。
鑒于白晴和羅先寶的特殊關系,加之羅先寶神秘莫測,總能在漩渦裡爬出來,毫發無損。
直到現在,白晴也沒查清楚羅先寶到底多大來頭,他背後究竟站着誰。
老朋友相見,厲元朗未來前途,肯定會成為交流的主要話題。
據羅先寶分析,厲元朗有三利三弊。
先說三個利好,一是厲元朗到了最關鍵的仕途節點。
此時不争取,更待何時?
二來,陸臨松去世時間不長,原有的老關系尚在位置上,久拖不決,等到這些人逐漸因為年齡到站而離開崗位,那麼,能為厲元朗說話的人會越來越少。
還有一個,現在他們還能記住陸臨松的好,把對陸臨松的懷念轉化到厲元朗身上。
久而久之,這種感情會逐漸變淡。
第三點,就是上面整體對厲元朗的認可程度了。
根據羅先寶掌握到的消息,反對的理由,主要集中在厲元朗婚姻問題上。
四段婚姻,五個子女,尤其他和金可凝的那段感情,涉及到金家,那可是犯過極大錯誤的家族,至今還有幾位身陷囹圄。
不管咋說,厲元朗和金家的人攪合在一起,始終讓人感到不舒服,哪怕他清白,仍舊認為,清白不代表沒事,是陸臨松的寬宏大度,不計前嫌的接納。
如若白晴此時為厲元朗奔走,正好用實際行動打破别人猜忌,堵住悠悠之口。
談完三個利好,羅先寶又擺出三個不利。
首先,白晴公然跑官,傳出去影響不好。
其次,白晴利用自己身份為丈夫謀利益,很容易引來厲元朗吃軟飯的诟病,認為他能力不足。
最後,白晴這種借助父親名聲的行為,用一次少一次。
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用,留在關鍵時刻,才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得不說,羅先寶分析透徹,有理有據。
白晴權衡再三,覺得現在最關鍵,畢竟以後什麼樣誰也不好預測。
莫不如抓緊時機,賭一次大的。
萬一成功,厲元朗今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于是,在羅先寶的建議下,白晴果斷嘗試,通過關系聯系水華同志的秘書,終于博得對方接見她的機會。
至于水華同志到底和她講了什麼,白晴總結出一句話,“涉及到你的事隻字未提,他非常關心我的生活,要我教育好子女,成為可用之材。今後生活上遇到困難,可以随時找他。”
厲元朗歎息着說:“什麼都沒說,其實什麼都說了。你呀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我知道我錯了,馮滔嚴厲批評我。老公,我從未見馮滔把話說得如此嚴重,他說我……說我坑苦了你……”
“何止坑我一個人,你把我們這個家都推到懸崖邊上,能不能摔個粉身碎骨,就看大家造化了。”
厲元朗都沒詳細打聽,大概能猜出馮滔的憤怒心情。
背着手走了幾步,厲元朗猛地回身,唉聲歎氣道:“記得你曾經提過,當初意氣用事的那一巴掌,人家可是記着仇呢。”
“你也不想想,賈蔓茹何許人也,她和那人什麼關系?你竟然信以為真,還不和我商量,貿然前去京城搞什麼所謂夫人外交,你這不是給我驚喜,是驚吓!”
說到這裡,厲元朗真是沒心情繼續說下去了。
“是。”白晴承認,“我實在想要你出人頭地,一意孤行的以為,我能擺平一切。殊不知,卻掉進坑裡,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老公,關于怎麼安排你,就連馮滔都不确定。你說,這可怎麼辦。”
厲元朗無奈的搖了搖頭,怅然說:“事已至此,想什麼都沒用,聽天由命吧。”
後半句厲元朗沒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反正距離開會時間臨近,厲元朗隻能暫時忘記不愉快的這段記憶,全身心投入到甯平省參會人員的準備當中。
這次進京,不同以往乘坐航班。
全省代表團清一色坐高鐵。
襄安南站有直達列車,全程曆時七個小時。
上午八點整,參會人員乘坐中巴車,趕到襄安南站,進入貴賓休息區休息。
這次,是由馬明安帶隊,廖士雍、厲元朗等共計三十六名代表。
按照有關規定,副省級以上領導,包括一名随行人員,可以坐商務座。
廳級是一等座,其餘二等座。
陪同厲元朗的莊士平,以及馬明安和廖士雍等省領導的秘書,則坐在最後一排的商務座,随時聽候領導召喚。
馬明安的座位與廖士雍并排,厲元朗身邊是省紀委書記陳茂。
開車之前,莊士平過來征求厲元朗,是否戴上眼罩,休息時使用。
厲元朗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一旁的陳茂勸說他:“還是戴上為好,七個小時呢,時間可不短。不眯一會兒,沒有精神頭。”
厲元朗微笑着點了點頭,接過莊士平遞來的眼罩,套在頭上。
調整好座椅的角度,身體舒服靠在椅子上,眼神卻望向前排的廖士雍。
馬明安對自己态度不冷不熱,最近一段時期,幾乎零接觸。
但廖士雍的态度,卻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