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看似簡單實則複雜
轎車在警車引導下,轉了這麼一個大圈,目的就是讓厲元朗看到大家對他在戴鼎縣所做一切的肯定。
哪怕是他出了問題,照樣會以這種方式為厲元朗送行。
任務完成,警車引領着轎車開出戴鼎縣城,直奔雲水市方向而去。
通往雲水市的新修公路尚未通車,處于全封閉狀态。
卻見現場有人用小紅旗指引,專門給這輛轎車開辟出來一條路,以便車子能夠正常通過。
厲元朗深知,這是施工方給予他的特殊禮遇。
他肯定參加不到公路的開通儀式了,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厲元朗感受到這條新路的平坦、寬闊。
清一色的柏油路面,在烈日陽光的映射下閃閃發光,一眼望不到頭。
原來的雙車道變成四車道,中間用護欄隔開。
車子所經過的地方,正在做掃尾工作的工人們,全都停下手中活計,眼望這輛轎車經過。
目送為這條公路暢通的功臣,遠遠的離去。
可以這麼說,沒有厲元朗的努力,這條路能否修建,修到何種程度都是未知數。
當轎車駛出戴鼎縣境,始終伴随轎車的那輛警車赫然停下。
在厲元朗所坐的轎車快速開走後,警車突然鳴起警笛,在空曠的公路上,顯得尤為響亮。
他們是以這樣的方式,代表戴鼎縣八十六萬百姓,向厲元朗做最後的告别。
回想剛剛經曆的一切,厲元朗心潮起伏,難以名狀。
他的眼眶濕潤了,沒有想到,戴鼎縣從上到下,會以這種方式為他送行。
身邊的辦案人員遞給他幾張紙巾,沒有說話,卻用行動顯示出對厲元朗的尊敬和另眼相看。
他們每年處理不少案子,但是像這樣被處理者受到如此禮遇的,還是頭一回。
禁不住用眼角餘光瞄向厲元朗,心中不免為他打抱不平。
這樣的好幹部,難道真是要處理的人嗎?
車子上了高速,沒在雲水市停留,直接駛向省城允陽。
在下午四點左右,住進了允陽市紀委專門給涉案人員準備的賓館裡。
房間沒有窗戶,牆壁采用軟包裝,分裡外兩間。
裡面是卧室,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跟椅子,桌子上放着筆和紙。
外間是審訊的地方,有兩名辦案人員負責看守厲元朗。
厲元朗剛進來沒多久,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他叫魏寒,省紀委督查檢查室副主任,專門負責雲水各區縣這一片。
魏寒沒有和厲元朗握手,指了指他對面空着的那把椅子,示意厲元朗坐下。
“厲元朗,今天叫你來,想必你應該清楚什麼事了?”魏寒闆着職業性的臉,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知道,是關于我和吳紅麗之間的事情,你們想問什麼,我一定會毫不隐瞞的全都告訴你們。”
魏寒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最好,我們也省事了。”
接下來,魏寒主問,厲元朗回答。
問得很詳細,甚至他和吳紅麗一共幽會幾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說過什麼話等等,都問了個遍。
厲元朗十分不悅,他冷聲反問:“魏副主任,一年前的今天你做過什麼,和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你記得清楚嗎?”
魏寒眉頭一皺,陰沉着臉把手中的筆使勁往桌子上一拍,厲聲喝道:“厲元朗,你挺狂啊!”
“我沒狂。”厲元朗據理力争道:“我說的是事實。我的腦袋不是電腦,不可能回憶起來很久以前的事情,這種刁鑽問題,我無可奉告。”
“好。”魏寒臉色依舊冷若冰霜,雙眼直視厲元朗,“吳紅麗原來隻是水明鄉的宣傳委員,副科級幹部。卻能成為西吳縣團結鎮的鎮長,職務上有了質的跨越,這裡面有沒有你私自動用權力,為她上位提供幫助。”
厲元朗冷笑說:“魏副主任,吳紅麗調走的時候,我隻是水明鄉的書記、鄉長,我一個正科級幹部,有什麼權力幫她謀求正科級位置?我又不是組織部長,再說,這種跨縣區的調動,即便甘平縣組織部長也辦不到吧。”
魏寒對于厲元朗強有力的反駁,一點不感覺意外。
他抱起胳膊,觀察着厲元朗好幾分鐘,這才慢悠悠說:“我們換下一個話題。吳紅麗從團結鎮的鎮長,直接升任新河市的副區長,從正科級到副處級,又是一次大跨越,這中間有沒有你的幫助?希望你認真回答,要講實話。”
“有。”厲元朗一刻沒有思考,痛快點頭承認。
魏寒始終嚴肅的臉,這時候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把雙手放下來,身體前傾,胳膊肘拄在桌面上,和顔悅色的問:“說說吧,你走的是哪一條線?”
厲元朗看着魏寒皮笑肉不笑的臉,心裡“咯噔”一下,原本以為,這一次出手準是水慶章所為。
很簡單,自己做了對不起他女兒的事情,水慶章拿捏他非常容易。
更何況,自己有錯在先,對于老婆,對于孩子,對于家庭,他心中有愧。
縱然水婷月主動提出來離婚,厲元朗都會無條件答應。
本以為魏寒是受水慶章的指使來審訊自己的,厲元朗這才有了十分配合的态度。
但是現在的情形顯然有問題。
魏寒引誘他的目的很明顯,哪一條線?不就是希望厲元朗承認走的是水慶章的路子嗎?
他嘿嘿一笑,冷聲反問:“魏副主任,你希望我走的哪一條線?”
“厲元朗,是我在問你,不是你來審問我!”魏寒瞪起眼睛,變臉比光速還快。
“我想魏副主任一定希望,是我嶽父幫的忙喽。”厲元朗眯起雙眼,一副優哉遊哉的志得意滿。
“這可是你說的,我們現場有錄像,不是我引誘你和逼你說的。”
顯然,魏寒聽到厲元朗這麼直白,心裡樂開了花。
誰知,厲元朗馬上變得嚴肅起來,“魏副主任,麻煩你用腳趾蓋想一想,我為吳紅麗走關系,會找自己的老丈人嗎?這是不打自招,腦袋裡生蛆的做法。”
“是啊!”魏寒光顧着高興了,真沒想到這一層。
“你說,是誰幫的你!”
面對魏寒的質問,厲元朗不緊不忙的說出兩個字:“白晴。”
“白晴是誰?”魏寒直納悶,厲元朗當即又道出白晴另一個名諱:“都管她叫三姐。”
魏寒還沒明白,三姐,哪個三姐?是尤三姐還是劉三姐?
這會兒,旁邊負責記錄的人員,偷偷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魏寒大吃一驚!身體禁不住顫抖了幾下,腦門閃現出大粒冷汗珠。
他迅速調整好情緒,反正該問的都問完了,便草草結束這次審問。
出來後,魏寒忙給他的老領導打電話彙報結果。
而這位老領導又通過書面形式,最終送到了宮乾安的案頭。
他看完審訊記錄,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思緒良久。
誠然,宮乾安巴不得趁此機會好好收拾一頓厲元朗,這個人太可惡了,對宮偉不敬就是對他宮乾安不在乎。
還有就是,厲元朗畢竟是水慶章的女婿,和他不是一條線上的人,落井下石的機會,他當然不想錯過。
本以為,吳紅麗升遷是厲元朗走的水慶章路子,以厲元朗的聰明勁,忽悠水慶章幫忙不是沒可能。
那麼就好辦了,水慶章有了這個尾巴,宮乾安拿捏他毫不費勁。
隻可惜,這裡面涉及到了白晴,事情就難辦了。
白晴是他萬萬不可觸碰的人,哪怕宮偉被白晴弄成那個慘樣,宮乾安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一句不滿的話不能說。
思來想去,他有了打算,走回到辦公桌前,抓起紅色話機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