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接旨不接旨。”
趙一凡兩眼似乎要瞪出血來,趙飛揚這才深吸一口氣,起身緩道:“陛下,您龍威天怒,殺了那些兵部官員不難,追繳貪墨,也不難,隻是陛下,這件事深究下去,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後果,您都想清楚了嗎?”
“恩?”
聽他這麼一說,趙一凡的火氣頓時壓下去不少,可是眼中殺機不減,坐回龍椅上道:“飛揚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兵部貪墨撫恤、空饷一案,粗略估算牽扯到的大小官員少說也有幾百人,把他們都殺了,兵部不就成了空頭衙門?您一時之間沒辦法安排那麼多人入職,而新任之人,半其差事來也不會那麼順利,這裡面的多少記錄、卷宗等等,他們都不熟悉,兵部會因此陷入半癱瘓的狀态,一旦有事,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他瞧趙一凡已陷入沉思,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有就是,兵部一直都在陳志斌、陳志安兩位手中把持,陳志斌大人不用說,他是不會這麼做的,何況他入閣之前,在兵部基本上都被人架空了;那麼眼下這件事就要落到陳志安的身上,陛下,這個人可不好對付,須得小心翼翼,緩圖之。”
聽了他的話,趙一凡心中火氣漸漸平息,剛剛他是火沖腦海,的确在那個瞬間他就想殺人,現在再去思考的話,真如趙飛揚所說的一樣,急事緩辦,自己不能先被情緒左右。
揉着太陽穴,他沖趙飛揚道:“趙愛卿,剛朕有些失态了;你覺的此事應該怎樣處置?”
趙飛揚早做好了盤算。
“臣以為此事應該交由刑部、禦史台、大理寺會同辦理,其中以禦史台為首,其餘兩衙門輔之。
“這樣做的目的有三個。第一,三法司會審偵訊,需要時間,這樣陛下也就多了思考計劃的空擋,人關在禦史台,相信沒有問題。
“第二,陳志安身為内閣,兼管理多個衙門,刑部就是其中一個,讓刑部官員參與偵訊,可以間接的讓他們演一出狗咬狗的戲份,破壞他這個團體的堅實。
“最後,在一切審定,大理寺宣判前,陛下可以從犯官的名單中,以及之前偵訊過程裡出現的動搖之人選擇幾個出來,将他們策反,這樣不但可以以示天恩浩蕩,又能讓陳黨團體知道,陛下絕非是不給人機會改過的,這樣可以進一步敦促他們内部的分裂。”
“好。”
趙一凡點點頭,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隻是如此一來,刑部人難道不會傳信給他嗎?”
趙飛揚嘴角一挑,笑容裡充滿了自信,道:“陛下,臣這樣講,就是在等着看陳志安的表現,您說的很對,刑部之人必将此事轉告給他,也許此刻,給他的傳信已經離開了皇都。這件事陳志安知道以後,他的态度和反應,非常重要,從這裡不但可以參考着如何處置那些犯官,也能掃出一些陳志安的限度來。”
“你所說的限度,是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趙飛揚微微點頭。
“好吧。”
趙一凡一挽袖口,拿起筆來刷刷點點,寫下上谕。
“兵部巨案,震爍朝野,朕聞之如雷霹靂,既着令禦史台、刑部、大理寺會同審理,一幹犯官悉數交由禦史台看押,令禦史大夫程正允主審,天門坪提督趙恪輔之,餘下各司官員,悉聽此二人調遣,從實辦理;偵訊結果越内閣,直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