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坐在搶救室外,米白色羽絨服上,還有手上都沾着不少血。
鮮紅色慢慢氧化成有點黑色的紅,她的臉色卻是蒼白的。
陳欽看着呆坐在長椅上的人,有些于心不忍,想勸她先處理下脖子上的傷。
搶救室的門打開的時候,程雲帶着陸淮也正好趕到。
時染看着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地人,連開口問醫生的勇氣都沒有。
還是醫生先開了口:“别擔心,打了麻藥,一會就醒了,傷口比較深,也比較長,縫了十二針。”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多休息,别吃太油膩辛辣的食物,最近就以清淡為主吧。”
“謝,謝謝醫生。”時染目光看向還昏迷着的男人,眼睛酸澀不已。
程雲走上前:“染染。”
這才幾天不見,小姑娘就好像瘦了一圈,氣色也差很多。
時染回頭,壓了很久的熱淚滾落。
她卻不想讓程雲看到,别過臉擡手擦掉。
“染染。”程雲又心疼的喊了一聲。
這下時染再也忍不住:“程姨......”
一張嘴,聲音發顫,想再開口,卻怎麼都發不出聲。
看她泣不成聲的樣子,陸淮也心疼的不行。
他疼了十幾年的妹妹,卻沒想,傷她最深的居然會是他們。
因為陸老太太身體情況也不太好,程雲沒有久留。
陳欽去買東西,病房隻留下陸淮和時染。
“最近你是不是在打春季賽?就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守着就行。”
時染先開口,打破這份局促。
“染染,你還回陸家嗎?”陸淮猶豫開口。
還回陸家嗎?
還拿他們當家人嗎?
時染垂着眸子:“等等再說吧,我現在腦子也很亂。”
“好,那就等等再說,你别着急。”
陸淮不想逼她,擡手想摸摸她的腦袋,舉到半空又放下。
“你先回去忙吧,這邊有我和陳欽,會照顧好......他的。”時染垂着眸子,不去看他的眼睛。
陸淮點點頭,其實想說比賽雖然重要,但是有替補隊員,自己可以留在這兒陪着。
但想着,時染現在大概也不是很想,和陸家的人多接觸,他猶豫片刻才離開。
時染腦子确實很亂。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反反複複,想了又想。
父母因為陸家而死,陸悠為了陸氏,也為了使用陸氏産品的,那些千千萬萬的普通人身份信息不被洩露,選擇隐瞞真相。
就大義而言,她沒有錯。
可在整件事中,時家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父母還因此喪命,年少的她,孤身一人,,變得敏感自卑。
時染沒有辦法不去埋怨。
可陸家又養了她很多年,陸家的每一個人都是拿她當真正的親人在對待。
她對陸家恨不起來。
兩相糾纏,如何是對,如何是錯?
時染也不知道。
陸遠舟醒的時候,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看起來蒼白虛弱。
麻藥勁慢慢褪去,肩膀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他掃了一眼病房,空空蕩蕩。
陸遠舟的心也空了幾分。
“很難受嗎?”時染拿着熱水壺進來,看到他空白的神情,還是溫聲問了句。
陸遠舟猛然擡眸,眸底閃過一抹希望。
看見時染脖子上纏着的紗布,他目光又冷了幾分。
“還好。”他的嗓音幹啞難言。
時染倒了杯熱水,扶他起來。
距離很近,陸遠舟可以清晰地聞到她身上好聞的茉莉香。
他想問她,說的不離婚,還算數嗎?
卻又不想逼她。
她基本不原諒陸家,也在合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