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羊肉鋪子的悲哀
“大師免禮。今日見到大師乃是我等榮幸。”
鳳焱雖然沒有甯白有錢,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他能屈尊降貴對淨心行禮,淨心的面子很是自得。
“八皇子不必多禮,老衲也不過閑來至此,大家随意一些便好。”
淨心在外,一番言論還是很有派頭的。
傾城不禁想,是不是隻有她的面前,淨心才會暴露出一副無賴模樣?如果是這樣,真不知道是她的榮幸,還是她的悲哀?
冷不丁,她的目光撞上了淨心。淨心瞥了眼鳳焱,又朝她努努嘴,似在跟她說,多像鳳焱學習學習。
傾城不屑,這才是最真實的她,要向别人學什麼?若世間人都如鳳焱一般,那淨心找什麼樂子?
況且,以她之間,鳳焱也不是真的那麼崇拜淨心。
很快,大家便知道了淨心的不同。
因有淨心在,王勇特意吩咐廚房要準備些素菜。
誰知,素菜上桌,淨心卻不高興了。
“将軍餐桌之上竟隻吃野菜,實乃我鳳昭之典範。”
淨心倒也不說什麼,隻說王勇艱辛。
言外之意,則是說王勇請客吃飯,連頓肉都舍不得買。
王勇一心以為和尚都是吃素的,哪想到淨心的言外之意。他就以為,淨心是說他吃不如人。便道:
“多年流落在外,能夠吃飽已是幸事,即便是野菜,也能果腹。”
王勇的話将淨心冷不丁噎了一下,他看向王勇,見王勇也不像是口蜜腹劍的小人。
便有提醒說:
“将軍竟比老衲過得還要辛苦,讓人感慨。”
他在告訴王勇,他不是這些。
王勇稍稍擡頭,卻隻是疑惑。
傾城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淨心竟是嫌棄舅舅準備的飯菜不合胃口。他一個和尚,哪裡那麼多挑挑揀揀。
恰在此時,甯白卻道:
“淨心大師,我甯家在城中開了一家羊肉鋪子,正愁無人給看風水。吃過飯後,您可否給指點一二?”
他像真的想請淨心指點風水一般,認真的态度令人不禁動容。
淨心忙道:
“哦?既是甯公子相邀,老衲一定遵從。”
他對甯白很是滿意,既滿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又給足了他的名字。
他決定,以後甯家鋪子的風水,他包攬了。
一頓飯,這才勉強吃飯。
剛剛吃過,淨心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甯白去看鋪子。
王勇坐在桌前,遲遲不肯離開。
傾城不禁看了過去。
“淨心大師,剛才喝酒了吧?”他略帶不确定道。
回想剛才的情景,好像是這樣沒錯。
“是嗎?”傾城不以為意,聲音冷淡。
王勇還沉浸在記憶中,不由道:
“酒壺原本是給鳳焱和甯白準備的,他們二人都沒喝酒,酒壺裡面的酒卻沒了,我見淨心大師曾拿着酒壺倒酒,竟忘了提醒。”
他越想越覺得是淨心将酒當作了水來喝,淨心大師一定是從未喝過酒,不知道酒的滋味,這才犯了戒!王勇急忙起身。
“哎,淨心大師若是因此破戒,我無法安心。我要去找大師忏悔。”
說着,就要離開。
傾城急忙攔住他,真不知道統領了千軍萬馬的舅舅,為什麼會在此事上看不透。她解釋說:
“舅舅……你别去忏悔了,現在指不定淨心大師都吃上肉了。”
王勇頓住了,傾城以為他想明白了。誰料,他卻道:
“什麼?城兒,淨心大師雖和你有過過節,但這種事不能亂說。”
他便以為這是傾城故意找茬,傾城頓時無語,礙于王勇是自己的舅舅,她隻得道:
“舅舅,你怎麼就不想想,剛才甯白為什麼專門提‘羊肉鋪子’?甯家在異色城真的有家‘羊肉鋪子嗎’?”
經由傾城的再三提醒,王勇才醒悟過來。
甯家的産業雖然遍布鳳昭國的角角落落,但異色城好像是專門做醫藥生意的,哪裡有什麼“羊肉鋪子”?
“那,淨心大師是去吃羊肉?”王勇還是無法接受這一認知。
傾城肯定道:“對,他是一個酒肉和尚。”
她現在都搞不懂,淨壇大師圓寂前為什麼會把她托付給淨心照顧。而他又知不知道淨心的食欲?
“這……”
王勇一時無法接受,畢竟,在他眼裡,得道高僧不是這副模樣的。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想必淨心大師便是如此吧。”默不作聲的鳳焱終于開口道。
王勇默默點點頭,又搖搖頭。
若真是如此,那麼淨心大師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傾城站在城樓之上,登高遠望。遠處層巒疊嶂,層層疊疊都是一片雪山。喀什城已看不清晰,龐大的一座城隐藏在皚皚白雪之中。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冷不丁,她背後響起鳳焱的聲音。
傾城回過頭去,隻見鳳焱穿着厚實的披風而來,他的手上還拿着一件白色披風,正要給她披到肩上。
“我自己來就好……”
傾城想要奪過披風,披風卻已安然落在她的肩頭。
她頓時氣餒,鳳焱每每都是能尋到時機,将披風蓋在她的肩頭。
她其實已經很小心,生怕鳳焱會借此機會靠近。如今,卻又被鳳焱發現了。
“嗯,都準備好了。”她淡淡道。
目光看向遠方。
鳳焱亦随着她站上城牆,高望遠處的喀什城,此刻隻是白茫茫一片。
“再過三日,大軍就要開拔,以後不知道何時才能夠來到這裡。”他略有感慨道。
傾城不知道該回應什麼,索性便不回應。
鳳焱或許還有機會回到這裡,可是她……
這次回去,隻怕很難再有下次回歸。
她注定是這裡的匆匆過客。
“和阿布到過别了嗎?”鳳焱開口詢問。
他主動提起阿布,這讓傾城有些吃驚。
她與阿布走得近了些,鳳焱便很不高興,時不時找阿布的麻煩。
她也很是注意,輕易不在鳳焱面前提起阿布的名字。如今,他怎麼主動提起了?
傾城雖然疑惑,但還是解釋說:
“還沒有,最近大雪降臨,他又在烏蠻,此行太不方便。”
以前沒下雪的時候,他們還可以通過信鴿傳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