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安身立命之所
傾城終于明白了浪兒的用意,不可否認一直默不作聲的浪兒給了她很大沖擊。“傾樓”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收兩個人也并非難事。可是,他們卻是回春樓的小倌。這一身份讓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遭人诟病。
她雖然不怕什麼流言蜚語,但也知道人言可畏。被看他們如今這樣堅持,可終有被人言壓垮的時候。到時候,她就不是解救他們,而是害了他們。所以,她必須要認清他們的承受力有多少。另外——
“我從不養閑人。”傾城淡然道。
這是她的原則,即便是到了傾樓也要幫忙出力。海兒、浪兒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比之女子還嬌柔。她做的是正經買賣,要他們倆去又能做些什麼呢?
對此,浪兒也有過思索。
“‘卿樓’的周掌櫃又向媽媽買下了一批小倌,說是要送給京内的達官貴人。公子若是有意,我們可以将‘貴人’的身份查清。”
這是他事先想好的辦法,沒有人會要無用之人,而他們是可以給傾城帶來利益的。
他知道“卿樓”與“傾樓”是競争關系,先前周掌櫃暗中陷害了“傾樓”,如今若是讓傾城得了周掌櫃的把柄。他們不但有了用武之地,周掌櫃會受到懲戒。
畢竟,送小倌這種事,誰都不希望被人知道。
傾城一愣,竟不想到京中也有“貴人”喜好這種事物。
傾城不禁對浪兒高看一眼,這件事的确是她所不知道,而又想要知道的。浪兒隻知她與周掌櫃的仇怨。但她更想知道是哪位達官貴人喜歡這種事物?
“斷袖”在鳳昭國屬于禁忌,自然不乏有人喜好,但若是說出來,便會身敗名裂。也隻有蘇武那種灑脫之人才會肆無忌憚,加之有蘇家避諱,他自然安然無恙。反正她前世直至坐到後位,也沒見有誰敢把這種事擺在明面上的。
如今,朝堂之上隐隐躁動,官員們更是結黨營私。儲位之争,已漸漸浮出水面。
浪兒的話恰好提醒了她,如是有哪位“大臣”喜歡這口,又站在不同陣營。恰好可以借此作為要挾,如此以來許多事便簡單多了。
但是……
傾城看向浪兒,目光一凜。
這種事,應該不是他能夠接觸到的吧?
浪兒仿佛知曉傾城的猜測,忙道:
“我們回來後,一直想去見公子。可是,媽媽管理的嚴格,我們沒有賺到錢,她不會任由我們進出。恰好周掌櫃來了,我知道公子與周掌櫃的恩怨,便認真探查,這才查到了此事。”
其中過程,他閉口不談,隻說為了傾城。
也幸好有這件事,才讓他有了交談的籌碼。
傾城對浪兒越發好奇,如今他便是賭上所有,她又怎麼能拒絕呢?
“那些‘貴人’是誰?”傾城開口問道。
不得不說,浪兒的情報,她很滿意。
浪兒心中一喜,忙看向海兒。海兒雖然冷着一張臉,但也不乏看出眼中的希望。
他們已經脫離正常生活很久很久了,但那卻是他們的向往。若是有機會能夠再次回到正常的生活,那是什麼條件都會答應了。
“公子,真的會設法安置我們?”但他比浪兒多了一份謹慎。
傾城眉頭一皺,已有幾分不悅。
海兒在酒色場合已久,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了得。他見傾城已有不悅之意,便急忙解釋說:
“我們不是懷疑公子,隻是想,想知道今後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怕,他是真怕會被人遺棄。
常年在此,對于這種興高采烈離開,又哭哭啼啼回來的場面他看得多了。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也有如同他和浪兒這種法子離開的,但都待不下去。
這種事看得多了,他也便麻木了。但事情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卻又不得不多層考慮。
王公子雖然比其他的主子好過太多太多,但他總不敢大意。
傾城的眉頭已經沒了緊皺,她自然明白海兒的顧慮。但她卻坦言道:
“我見你們已經離不開這裡,那就繼續留下來,不好嗎?”
如此,便是讓他繼續留在這裡。
“公子,你答應我……”浪兒一驚,忙詢問道。
“我答應了什麼?”傾城面色平靜地反倒。
浪兒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
是的,她什麼都沒有答應。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以為。他以為,說了周掌櫃的事,她便會帶他們離開。可一切不過是以為,她甚是連一個“好”字都沒有說過。
浪兒的身子徹底癱軟,若不是有海兒攙扶,他怕是要直接跌坐在地。
海兒比之浪兒要好過許多,他的心中隻有憤怒。但這也好多他們什麼都說了,卻一無所獲。
“既然公子并無此意,那算我們多事了。公子請放心,我們之間已經兩清,從今以後,我們也絕不會多提公子半個字。”海兒鄭重道。他知道他們曾經參與過王公子的計謀,若是這件事四處去說,恐怕會惹上殺身之禍。所以便提前告知。他攙扶着浪兒的身體,說着便要離開。
雖然他們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但王公子已然讓他們得到了自由,他們對王公子也沒有刻意怨恨的。
傾城卻不這樣認為。
“你們是打算與我恩斷義絕嗎?”她氣定神閑地看着将要離開的兩個人,語氣不善。
小聖已蓄勢待發,隻待傾城一聲令下,便會拿下兩個小倌。
海兒一驚,但依舊勉強保持鎮定道:
“不,是我們不會給公子添麻煩。”他深知傾城的厲害,能夠不動聲色從老鸨手中拿出他們的賣身契,光憑這點已不是簡單人能夠做到。
傾城現在越來越喜歡海兒與浪兒,一個沉穩,一個睿智,多加培養,假以時日也未必不能成才。
“麻煩已經來了,躲又怎麼能躲得過呢?”她若有所指道。
海兒和浪兒面面相觑,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懂的。隻有将目光投向傾城,期待她的解釋。
傾城并沒有解釋什麼,而是說起了有關“秘密”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