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歌又坐回了椅子上。
盛疏眠想要盛太太廢,她就偏要讓她好。
心中冷笑着,她看着盛太太,又問道:“既然早就發現有複發的迹象了,為什麼一開始不重視?”
盛太太不知道怎麼說,隻是看着她。
梁千歌表情很冷:“自己吃藥管什麼用?不找醫生,不分析病情,不對症?你知道多少人就是亂吃藥吃死的嗎?”
盛太太說不出話,隻是小聲的抽噎着哭。
梁千歌加重了點聲音:“别哭了,你就隻會哭是嗎?”
盛太太一下擡起乏力的左手,捂住自己的嘴,有些驚慌的看着梁千歌。
梁千歌盯着她手腕上的白色繃帶,嗤笑:“自殺,還挺出息,你就這麼舍不得盛疏眠?我要是你,知道是她在引導我病情,我死之前,肯定要先把她捅死,話說,你跟我真的有血緣關系嗎?那是我基因突變了還是你基因突變,性格真是一丁點都不像!”
盛太太不敢說話,隻害怕的瞅着她。
梁千歌又問:“自殺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盛太太被訓得有點懵,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眼前的女孩,眼神閃爍的說:“疼......”
“知道疼下次還割不割了?”
盛太太咬緊了唇。
梁千歌又擺擺手:“算了,我能指望你保證什麼?你連自己的心态都管不好,還能指望你管住行為不成?不過你兒子之後應該會多加一些看護照顧你,聽說你是自己在洗手間躲了一個小時候後,突然自殺的?我問你,你一開始躲在裡面,是幹什麼?”
盛太太沒有說話。
“不說了走了。”梁千歌直接起身。
盛太太這才趕忙說:“就是,外面人太多......我想靜靜。”
“帶着刀片靜靜?”
盛太太張張口:“刀片......是在......櫃子下面......看到的......”
梁千歌眯了眯眼,然後一下笑了:“所以你不是有預謀的想自殺,才提前偷偷藏好兇器,而是你在心情極度低落而沮喪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這枚刀片,這才起了自殺的沖動?哈,有意思。”
盛太太低垂着眼睛。
“你知道哪裡有意思嗎?”梁千歌逼問道。
盛太太包着繃帶的那隻手,手指捏在一起。
這表明她現在很焦慮,很彷徨。
梁千歌不想把她逼得太過,她現在能這麼順暢的跟自己對話,擁有這麼完整的自我意識,不過是因為鎮定劑的餘效還沒揮發完。
但如果她一直逼她,盛太太可能會再次進入躁狂期。
“養虎為患,這個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盛敬旸是個蠢貨,他大概還沒想到這些細節,但你作為親身經曆的人,你應該很明白這其中的因果,你不打算告訴他嗎?還是你打算自己處理?還是,你打算不處理?”
“我......”
“你打算不處理。”梁千歌直接點破她,說道:“因為諸多的負面情緒,早已經控制住了你的心态,你不會告訴盛敬旸,你懷疑那枚刀片是故意被人留下的,因為你覺得,不檢舉的話,或許那個人還會将别的利器送到你面前,你,根本就不想活了!”
梁千歌的聲音說得很重,每個字,都像一把錘子似的,砸在聽的人心口上。
盛太太的臉變得越發的蒼白,嘴唇也越發的沒有血色。
一般人都有求生欲,但是重度抑郁症的患者,有些是沒有求生欲的。
他們不在乎任何事,眼睛裡看不到更多的東西,他們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一丁點的不如意,就會導緻他們狂躁,發怒,沮喪,悲傷,所有的負面情緒疊加起來,直到被壓垮的時候,就再也好轉不起來了。
正常人無法理解一個内心崩塌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但梁千歌體會過,那大概就是,麻木,死寂,生死由命吧。
“我建議你,還是把這些事告訴盛敬旸。”梁千歌知道不能說得太過,隻淡淡提議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有人傷害他怎麼辦?你不在乎自己,連他也不在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