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到這裡,湛司域是帶着強烈的使命感來的,那就是把喬雅的遺體帶回去,葬于麗城,與他的父親合葬。
生不能在湛家善終,死後應該在湛家長眠。
雖然現在聽到了母親留下的遺言,她要留在宮家,要守護她虧欠了太多的另一個兒子,他也應該以死者為大,尊重母親的遺願。
但如果就這樣走了,心裡空落落的,怎麼都擡不起離開的腳步。
“怎麼,你不想帶她走?”宮慕深譏诮地笑了笑,“若是不願意,我便把她留下,你一個人走。”
“我想留下來,葬了母親。”
“不必了。”
宮慕深拒絕道,“湛司域,你不能太貪心,不能親情和愛情,你全都要占。
你我都清楚,雖然我們尊重喬雅女士的遺言,止息幹戈,但我們之間也不會像正常兄弟那樣,感情有多麼好。
尤其你搶走了我最愛的女孩,給我造成了莫大的遺憾,我可是要恨你一輩子的。
所以,我不能讓你太圓滿,我也需要你這輩子,留下一點遺憾。
愛情我讓給你,但是親情必須打包成獨一份,留給我,你不能來分享。
你帶着晚翎離開,母親由我一人來葬,你若懷念,那就自己回家去設空墓,不要在我宮家的地盤上,來了你心中的遺憾。”
湛司域倏然握緊雙拳,宮慕深給的這個遺憾夠狠,讓他不能送母親最後一程,着實無法接受。
所以他還是遲遲不肯離開。
宮慕深始終背對着他,開始下逐客令,“你再不走,那我便不會這麼好說話了,晚翎我不會讓你帶走,母親也絕不會允許你去葬。
晚翎是我養大的,雖然她不愛我,但她聽我的話,你們的婚姻我若不點頭,她便不會嫁你。”
這個威脅很起效,湛司域倏然轉身,離開了書房。
晚翎正守在門外,一臉擔憂的神色,見湛司域完好無損地出來了,她才狠狠地松了口氣。
裡邊始終也沒傳來争吵或是打鬥的聲音,說明兩人還都是理智的。
湛司域牽起女孩的手,輕輕地說了句,“我們回家。”
晚翎快速看了眼宮慕深的背影,便被湛司域拉着匆匆離開了。
當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宮慕深這才緩緩轉身過來,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門外,怔怔地出神。
終于,這座城堡被掏空了,他的心也跟着被掏空了。
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全部都離開了,一個都沒剩下。
他為什麼要這樣孤獨?
他總是這樣孤獨!
大概他前世罪孽深重,這輩子注定留不住他愛的人,以及愛他的人,他注定要承受一生的孤獨。
不停地找尋愛,卻總也得不到愛,也守不住愛。
他始終保持着一種姿勢站立着,背對着落地窗,眼望着房門,始終也不敢回頭看一眼,不想看晚翎跟着湛司域離開的樣子。
他這輩子,真的真的特别怕離别。
别人都稱他為閻魔,以為他無情狠辣,以為他沒有心,但其實,他的心思很重很重,比一般正常的人,都要重。
他溫望有一個人能夠好好愛他,能夠給他一個家,讓他的心不再孤獨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