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宮慕深第一次在喬雅面前拔刀,而是很多次之一。
他每一次拔刀,都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與她更加決裂一次。
每次看到宮慕深在她面前拔刀,喬雅都知道,他們母子都更加漸行漸遠了。
看着面前這柄寒意逼人的刀,喬雅眼底的淚意更濃,酸脹得發疼,但她的身體卻突然僵住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覺。
宮慕深也緊抿着雙唇,他未再說任何話,而是沉默着割斷了自己的衣襟。
然後,他把衣襟丢在了喬雅的腳邊,“今日在您面前行了割袍禮,你我之間便沒有一絲情誼了,您從不愛我,我也不會對你保留任何一絲仁慈。
我這一生,沒得到您一絲愛,卻反受您所累,被族人嘲笑,被族人欺辱,還被您跟别的男人生下的兒子來索命。
但其實,您知道嗎?若隻是因為這些,我還不會這麼恨您,我最恨的,是您所生下的兒子,搶走了我此生最愛。
當我知道奪走我此生至愛的人,是湛司域的時候,我和您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母子情分了,哪怕生育之恩我都不想報了。
我對您,隻有恨。
既然您帶給我的,隻有痛和恨,那麼,我将帶給您的,也決不會有一絲仁慈。
我一定會殺死湛司域,再讓您長命百歲,我就要看着您,日日夜夜這麼煎熬下去,永遠承受這骨肉分離的痛。”
語罷,宮慕深轉身便走。
喬雅突然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衣袖,“慕深,不要,媽媽不想看到你們兄弟相殘,是媽媽錯了,從今以後,媽媽想好好愛你。”
宮慕深猛地一揮衣袖,喬雅便被摔落在了地上。
“你不配愛我!”
宮慕深頭也不回,丢下這幾個字,便大步走出了房間。
喬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悔恨的淚水砸在地面上。
她這一生,生過兩次孩子。
第一次,生了龍鳳胎,女兒不知所蹤,兒子如此恨她。
第二次,生了湛司域,本以為可以母子溫馨,享受天倫之樂,卻竟是骨肉分離這麼多年。
現在最讓她痛的,不是無法母子團聚,而是他的兩個兒子,要去拼個你死我活。
他們誰生誰死,對她來說,都是緻命的打擊。
“慕深,慕深......”
喬雅一遍遍地念叨着兒子的名字,想要去彌補那麼多年的母愛,可是她的兒子,對她隻有無邊的恨,一絲機會都不肯再給他了。
“嗚嗚嗚......慕深,媽媽真的知錯了!”
喬雅撕心裂肺的哭聲,從門裡傳到了門外,傳到了宮慕深的耳朵裡。
但他沒有一絲感動,也沒有一絲改變意志的想法,甚至連腳下的步子都沒有停。
他的精神世界其實早已坍塌了,不論現在喬雅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不會再原諒了。
因為,他丢了他的晚翎。
而奪走他的晚翎的人,是喬雅的兒子。
這份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化解。
貝岚音聽到喬雅這一聲聲凄厲的哭聲,從房間裡走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宮慕深面前,“宮先生,夫人她......”
宮慕深淡淡地道,“我要将喬雅女士請入艾德古堡盡孝,你去與她告個别吧。”
聰慧如貝岚音即刻明白了,宮先生這是要把喬雅禁锢于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讓湛司域有任何機會接觸到。
而她,還要繼續守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