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許多日,晚翎再次回到夢水榭,高興壞了大白。
遠遠的,大白便飛奔向晚翎的車子,還不停地“汪汪”着,整隻狗都籠罩着傻憨氣息。
晚翎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大白的熱情熏暖了,趕緊将車子停在路邊。
她才推門下車,大白即刻撲進她的懷裡,用“嗚嗚”的狗語訴說着思念。
此時落日西下,天邊渲染出了一片绯色的晚霞。
湛司域根本沒想到晚翎會來,聽到大白的叫聲,他詫異地走到落地窗邊,結果看到的便是人狗親呢的畫面。
他也瞬間綻開了笑顔。
晚翎不在的夢水榭,每天都沒什麼生機,大白整天恹恹的,就連樓前的花都不怎麼願意綻放似的。
湛司域快速下樓,大步走向晚翎。
待來到晚翎面前,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笑盈盈地看她,隻字不提老夫人。
在他心裡,他很冷漠,刻意不讓自己關心此事。
晚翎最後揉了把大白的頭,繼而站起來。
她炯炯地看着湛司域道,“有件事,我很急切地想告訴你。”
“如果關于奶奶的事,不就必說了,我不想了解,也不想去看她。”
“奶奶剛才告訴我,她一生最愛的兒子叫湛明程,最愛的孫子叫湛司域。”
夕陽晚照下,湛司域的身體倏然僵住,臉色也變得晦暗不明。
在他十四歲以前,奶奶最愛的兒子是他的父親湛明程,最愛的孫子是湛司域,這點人人都知道。
可是在他十四歲變成殘廢以後,奶奶最愛的兒子依舊是湛明程,但最愛的孫子已經不再是湛司域。
非但不愛,奶奶還厭惡極了他,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後快,還恨不能逼死他的母親。
所以,湛司域道,“我不相信,也不想聽。”
語罷,湛司域轉身便走。
“湛司域,”晚翎叫住他,“奶奶時日無多了。”
湛司域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他的背影極度冷漠絕情。
晚翎眼泛淚光,“奶奶剛剛對我說了臨終遺願,她請求我在她走後守護你,她怕你受到湛寒澍的迫害。”
湛司域倏然轉身,看着晚翎道,“這些年來,奶奶對我的打擊最大,現在卻要我相信,她最愛我嗎?”
“是真的,湛司域。”
晚翎悲傷地道,“奶奶知道湛企嵘做了壞事,也知道他視你為眼中釘,但她老了,無力改變什麼。
她唯一可以為你做的,就是将你驅逐出去,丢進離湛家最遠的澤熙墅。
讓曾經嫉恨你的人漸漸淡忘你,你才可以安然地活着。”
湛司域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垂在身側的雙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明明是一個冷酷的魔頭,此刻卻像個委屈至極的孩子,壓抑得雙眼泛紅。
年少時奶奶對他的無底線疼愛,一幕一幕都像趕着趟似的,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裡翻湧。
漸漸的,他因為極度忍耐着淚意,而全身發顫。
晚翎上前擁抱他,将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湛司域,我為你開心,奶奶心裡從來沒有抛棄你,你再也不必意難平了。”
湛司域回抱住晚翎,用臉頰貼她的短發,淚水無聲地落入她的發絲。
已經很多年,他不曾有這樣動容過。
深夜裡,湛家莊園裡一片安靜。
老夫人夜半醒來,緩緩睜開雙眼,蓦然看到湛司域坐在她的床邊。
“司域,是你嗎?”老夫人嗓音沙啞地問。